chapter19：异端审问与魔女火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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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好多人……都来看薇奥拉的火刑……明明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

黛茜与薇奥拉来到波鲁斯男爵宅邸的第五天白天，也可以说是薇奥拉被抓走的第二天白天，时间接近中午时分，太阳在已故的克莱德子爵领地的俨然街道上逐渐移向天空的中轴线。

这里是克莱德子爵领地城市的一处广场，平时也没多热闹，今天却被男女老少各色民众拥堵得水泄不通，就像是全城的民众都不约而同地赶来了这里，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广场中央高高架起来的大柴草堆加十字架木柱的火刑台。因为今天这里要上演所谓魔女被烧死的欢乐节目，所以这么多好事的民众都不远路途地聚集过来了，只为看个新鲜，看个欢乐，笑看别人被烧死的新奇惨相。

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嗡嗡杂音仿若大片苍蝇的人山人海人群外围，在波鲁斯男爵家派出的马车与仆人护送下，与佩琳达大小姐一同前来这里的黛茜正踮着脚尖四处张望，却哪都找不到薇奥拉的身影。火刑时间还差一点，为了吊观众胃口，魔女并没有被提前绑上火刑台，接受广大不明真相的群众们义愤填膺的扔石块洗礼。

毕竟，有时候魔女火刑中的魔女真的就是在火刑前被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群情激奋、愤怒无比、很有同仇敌忾情怀的愚昧民众们扔石头砸死了，搞得之后的火刑直接变火葬，少了魔女在火中凄厉的惨叫，也扫兴不少。

薇奥拉……还没有出来……

黛茜在人群中探头探脑地张望，没看到薇奥拉的身影，还被一旁跟来的佩琳达大小姐紧张兮兮地一把按住小脑瓜，谨慎地俯身低头。

“别急，小黛茜……薇奥拉小姐好像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一旁，已经换了一身便装、用围巾遮住下半张脸的佩琳达按着黛茜的小脑袋，压低声音说着，还一边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所以，不要急，安安静静地耐心等她，好吗？”

此时，黛茜已经将头顶原本用来遮掩龙角的大帽子换成了一顶佩琳达给的、更大的女式宽檐羽毛帽，以便更好地遮掩龙角。主要是，在这种场所暴露身份，于人于己都太过危险了。

之前，佩琳达与父母，也就是波鲁斯男爵与男爵夫人提出要来火刑现场的事情时，两人一开始都颇为反对，但是波鲁斯男爵与男爵夫人心中对薇奥拉这件事也是很过意不去的，男爵夫人还为此哭过好几鼻子，最终两人商议一番，还是同意了让家里的仆人准备马车，加上几个卫兵团的农民兵，护送黛茜与佩琳达前来火刑现场，也是相当冒险的，万一他们波鲁斯家又被认为和魔女有牵扯，或者现场发生其他不测……

“呜嗯……”黛茜也有点担心把佩琳达卷进来，应着点了点头，不再四处张望，耐心地等着，等着。

随着时间推移，而火刑台那边的主演魔女迟迟不上刑台，周围密密麻麻聚集于此的民众们有的都开始不耐烦了，有的不满地嚷嚷着什么，似乎迫不及待等那素不相识的所谓魔女被拖出来扒光了烧死；有的小偷小摸趁机混入人群，东掏包、西划钱袋，偷得不亦乐乎；有的小商小贩夹杂在其中趁机卖饼干、卖劣质小点心、卖果汁与劣质酒水的；当然，虔诚地信仰着神明教的围观民众也有不少，一个个都在人群中摆出圣洁庄严的虔诚神情，仿佛接下来要见证史诗神话，但是实际上接下来要看的，很有可能是无辜之人冤枉地惨遭拷问与烧死，开心、感动、庄严、肃穆而又满怀虔诚地观看别人惨被烧死。

现场的秩序逐渐有点要乱起来，有些民众烦躁地你推我挤，有的地方小偷偷窃被当场抓到，直接和受害者扭打了起来，人潮涌动着越发失控，甚至可能演变成踩踏事故。而便装随行跟来的十几个波鲁斯男爵手下的仆人与农民兵连忙聚拢到佩琳达与黛茜身旁，隔开人群，组成抵受压力的防线，尽量保护他们家金贵的大小姐，顺便保护小黛茜。

“神明的子民们，请安静下来！”就在火刑台广场的群众们有点要混乱的时刻，那个始作俑者的祭司带领着几个麻布头套、扛着十字架木杆的异端审问官随从，押送着本应该被打得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实际上却美貌容颜毫发无伤、拖着一袭衣冠很整的黑色连衣裙、只是镣铐铁索缠身而不失冷傲气场的薇奥拉分开人群，步步走来，最终走上了万众瞩目的柴草堆、十字木柱魔女火刑台，台下的观众情绪瞬间被引燃，大多数人几乎都要欢呼起来了，被偷钱包的人都快忘记抓小偷了，因为期盼已久的好戏终于要上演了。

“本人，这座城市的地方祭司，在此代表神明教，代表神明宣读这个魔女的罪行！并在此保证这场制裁的正当性与正义性！”高高的火刑台上，等台下观众们稍微安静一点之后，祭司负责宣读魔女的罪行，而剩下几个异端审问官负责把此时还是一副满不在乎表情的魔女薇奥拉绑在十字架火刑柱上，“这个魔女本就是亵渎神明的异端！能够施展比魔法还诡异的邪恶邪术，还迷惑人心、妖言惑众、暗中以邪术谋害克莱德领主大人，简直罪无可赦！简直她活着本身都是罪恶！我们今天代表神明，代表正义，对她施以伟大的制裁！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那边火刑台上，祭司情绪激昂地鼓吹着，很快就煽动起了围观民众的宗教狂热情绪，毕竟米兰德尔王国推行的唯一正教――神明教的愚民教诲早已渗透到了各个阶层，煽动起来毫不费力。

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

黛茜置身这歇斯底里般齐声大喊的狂热人群中，不免有几分被吓到了。然而问题不止如此，周围的民众们都如疯子般举手大喊口号，而只有这边的黛茜与佩琳达以及围绕他们的随从护卫们不跟着喊，很快聚集来了不怀好意的猜忌目光。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没办法，护送佩琳达与黛茜的波鲁斯男爵家仆人以及农民兵护卫们也面带苦涩地学着人群放声大喊同样的口号，这才避开了人群们的猜疑矛头。黛茜看着此情此景，突然想起了之前干瘦中年女教师给她和佩琳达讲过的，人际关系学，最关键之处就是不能表现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否则就很容易被人忌惮，被人排除，现在看来，还真不无道理。

“罪孽深重的魔女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那边，火刑高台上，等民众的呼喊差不多平息之后，祭司虚张声势地冷笑着，临走下火刑台之前，回头装模作样地对被绑好在那里的薇奥拉问了这么一句。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

“要动手就快点，我之后还有事呢。”火刑柱之上，被铁锁链五花大绑的薇奥拉静静地站在那里，冷冷地回望着祭司那边，那厌倦、反感而轻蔑的目光仿佛在说，陪你们演的滑稽剧已经够了。

“你……无可救药的魔女！在地狱里你必将永远遭受业火炙烤的痛苦！”那边，祭司愤怒地嚷着，头也不回地走下火刑台，同时对跟着走下来的一个随从审问官下令，“点火！”

“该死的魔女！肮脏的魔女！邪恶的魔女！代表神明消灭你！”

广场上围聚的密集人群民众们在看到祭司等人走下火刑台，以为终于来到了喜闻乐见的扔石头环节，纷纷兴高采烈、满怀优越感与正义宗教情怀地拿出事先自带准备好的石块，众矢之的地对火刑台上的薇奥拉集中火力投掷。

这边，黛茜与佩琳达身旁的随从与护卫们又有点忍不下心，没有立刻参与扔石头，又遭到了周围民众恶意的猜忌目光，无奈也只能捡起石头象征的扔两颗，反正这个距离也砸不到那边火刑台上的薇奥拉。

为什么大家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

黛茜置身于如此喧嚣浮躁又闹心的环境中 ，第一次感觉到了置身人群中的不适感，杂乱的人影、混杂难闻的气味、相互叠加的粗野咆哮。这样的人群，令她不禁想起格兰城那边的那个奴隶市场大仓库，这里和那里，一样令人反感。

这次魔女火刑中，围观群众扔石头的环节没持续几十秒，那边的异端审问官已经害怕变故地点燃了柴草堆，正式开始了冤死者无数却还每每举行的魔女火刑。

火苗先是一点，然后逐渐伴随着青烟扩散，进而化为熊熊烈火，逐渐爬上高高的柴草堆火刑台。围观民众的热情再次被引爆，如同在看篝火晚会般沸腾起来。

“……”黛茜置身于不明所以的混乱人群中，使劲踮着小脚，想对那边火刑台上的薇奥拉大声喊话，却又怕给佩琳达他们招来大麻烦，正在纠结苦恼之时，突然发现那边烟雾火焰弥漫攀升的火刑台上，薇奥拉似乎远远地望了她这边一眼，微笑地摇摇头，似乎是想让她安心。

薇奥拉……真的没事吗？

黛茜这边在这状况中也不好再做什么，之前当然也听薇奥拉说过，龙族对火焰的耐性基本没的说，只有最高级的火元素才能伤到龙族，倒不是担心薇奥拉真的会在这种级别的火刑闹剧中怎么样，只是看着那边薇奥拉的身影在火刑台上逐渐被烟雾与火焰掩去，看到周围人群民众欢呼叫好的嘴脸，果然还是觉得很不愉快，对人类的好印象也真的有点要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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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晚地下室里那场异端审问一样，今天这次声势浩大的魔女火刑之中，围观等看戏的好事群众没有听到半声预想中的惨叫，只是愣愣地围观着那魔女火刑台在烈火中徐徐燃烧，最终化为一堆焦炭灰烬，仿佛那烧得只是一堆柴草。

火刑的最后，黛茜好像依稀听到了什么，匆忙连推带挤地冲出混乱围观的人群。紧跟着，发现异状的佩琳达也紧跟着挤出人群，匆忙地迈步直追，而那些随行前来的仆人与农民兵护卫们一个不留神，再想集体突围出人群追赶黛茜与佩琳达相继跑远的身影，已经来不及了。

“等等啊！小黛茜！别突然乱跑啊！”

“佩琳达！在这边！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黛茜刚刚在火刑之后，恍惚间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响动，觉得可能和那边应该已经从火刑台附近成功出逃的薇奥拉有关，于是才依稀寻声追了过来，在佩琳达的跟随下，跑到远离广场的一处公园这边，倏忽一看，不禁呆住了。

等在这树木葱郁、绿意盎然、鲜有行人的公园中的，不是薇奥拉熟悉的身影，而是全副武装、装备各异、身形打扮不一的贝克尔等屠龙小队四人。

“欢迎光临，灰烬之龙的……小龙朋友？”那边，脸上保持微笑，手却已经按上腰间宝剑剑柄的贝克尔轻声地招呼着，收起手中专门用来模仿高频龙鸣、引诱龙族靠近的铃铛型魔法宝器，与铁皮人、女魔法师以及天马骑兵三个部下一同剑拔弩张地对着这边傻眼的黛茜与佩琳达摆开架势，“关于灰烬之龙，以及刚才广场那边火刑闹剧的有趣事情，可以跟我们愉快地分享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