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早的记忆了。
少女也记不起，为什么脑海里会有这些画面。
硕大的房间中，身穿着白大褂的人，焦急的忙碌着。
房间的外面，一群人围绕在窗边，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血液与女子的呼喊交织着，听起来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终于……
一声咕咕的啼哭刺破了这焦灼的气氛。
“生了，生了！”
护士欣喜的将刚刚诞生的婴儿抱在怀里……
但是围观的人群，确实一脸漠然的表情。
因为这是一个，女孩子。
从小，她就被遗弃在角落里。
尽管她渴望着拥抱，但是耳畔映入的，却是他们这样的声音。
“怎么又是一个女娃！这样被监察会发现的话，你的地位会不保的！”
“看来只能把她扔到老家了！只要不承认是自己的孩子就没关系。”
“那就抓紧吧，别被别人发现了！”
于是，她被抛弃在了老家。
那是一片落寞，而又衰败的土地。
年轻人和成年人都离开了，只有老人和儿童，凭借着余下不多的资源生活着。
“奶奶……”
没有人喜欢少女，就连她的父母也觉得她是一个累赘，邻家的孩子都说她是没人要的野种……
连唯一愿意照顾自己的奶奶，也早早去世了。
之后的亲戚，更是将她如同牲畜一般养着。
不允许出门，吃的是剩饭，没有人陪伴，丁点的礼物也是奢求，唯一能陪伴自己的，只有枝头啼叫的麻雀。
天空是如此辽阔，而自己又是如此渺小。
虽然一字不识，但少女也尝试过逃跑，逃离这可怕的环境中……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每一次逃跑，少女都会被粗鲁的抓回来，迎来的，是可怕的毒打与狠毒的咒骂。
“你这个熊玩意！就知道给人添麻烦！”
“你要知道被监察会发现了，你们会怎么样嘛！？”
少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挨这些毒打……
但是她却知道，这里……
没有一个人，喜欢她。
“听说最近有一个教派过来，招收未成年的信徒。”
“花钱吗……不、我是说，可靠吗？”
“不仅不花钱，还给你钱呢！而且因为是从遥远的星系过来的，非常靠谱了……只要我们将那玩意卖掉，以后就再也不用管了。”
“太好了！这样也替家里，，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电极教派
这是少女，最终被送到的地方。
大大的黑箱子，是少女从来也没见过的东西。
深黑色的入口，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狮子。
而自己的身后……却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635号信徒吗？”
“是、是的……”
“来接受雷电神的指引，完成超越吧！”
身穿白大褂的人，对着少女说道。
终于可以不用被毒打了吗？
我可以……被喜欢吗？
但少女很快就发现，
这里不过是另外一处地狱罢了。
在这里，虽然没有人咒骂她，
但是身体所遭受的痛苦，
却是之前的数十倍。
少女经常会被送去一个钢铁的房间，
坐在缠绕着电线和手铐的椅子上，
少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可怕的东西
电弧……电椅？
电疗……实验？
少女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思考这些让她感觉到痛楚的东西
因为只要熬过了这里，就可以见到……
她了。
那是一开始，刚被扔到房间的时候。
没有阳光射入，阴沉的地下室中终年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但是，却有着一个少女，和所有人都不同
“你好，我叫艾素！”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
少女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竟然会微微露出牙齿。
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你、你好……”
鼓起勇气，少女做出了回复
长时间的孤独，让少女的嗓音都沙哑，无法正常与别人交流了。
“你好~接下来我们就是室友了，轻轻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就是互帮互助的意思了~嗯……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称呼……？”
少女歪了歪了头，记忆中，从来也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就是名字了？”
“名字？我没有……”
没有户籍，少女也没有名字，
家里人，一直都是用那玩意来称呼自己的。
“咦……？没有名字吗？”
“嗯……”
“那我就叫你晓空吧！”
“晓空……？”
“嗯！因为晓空的头发和天空一样碧蓝呢！”
电极教派中，给少女们的食物很差，是普通的营养膏，
进行的实验也很痛苦，会用电极电击少女的皮肤
少女们仿佛养鸡场的小鸡仔们，进行着三点一线的强制生活。
但这，
却是晓空一生中，唯一一段快乐的记忆。
因为，自己……
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晓空，今天疼吗？”
“没、没事！”
即使疼痛，也可以彼此拥抱着……
有了两个人才知道的名字，
这一切，对于晓空来说，
实在是太过于难得了……
“艾素姐姐，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都是我之前玩游戏太过头了！然后被家里人欺骗了，说这是什么网络学校，哼！不过是一个用下三滥手段的网瘾学校罢了！”
“游戏……那是什么呀？”
“嗯……等晓空出去以后，我就带你一起去玩。”
“咦……真的可以吗！”
“当然啦！我可是满级的大佬啊！”
生活在这里的少女，还有着很多。
大概成百上千人吧！
但是晓空也是第一次，认识了这么多的同伴。
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多和她一样的人……
试验之后，少女们经常会被送到一起，去干一些杂乱的活。
像是编制袋子，手环，衣服……
虽然每天都有繁重的工作量，完不成会接受到可怕的惩罚。
但是少女们却可以借此机会，进行交流……
说一下家乡的事情呀~
说一下未来的事情~
“咦！那你的父母是在是太过分了，因为计划而抛弃什么的……”
“我们那边巴不得家庭多生小孩呢……”
“不如这样吧！等出去以后，我带你去我那里玩！山间的野花可漂亮了！”
“这不行，晓空已经被我预定为代打了……”
在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对话中，
懵懂的晓空，第一次意识到人生的宽广……
也第一次，知道这个希望的含义。
“咦？小思怎么不见了……”
“听说是被放出去了吧？”
“好像最近好多伙伴都被放出去了！”
“哇，真羡慕呀！我也希望，有被放出去的一天……”
又是辛劳的一天，暗无阳光的工作室里，少女们聚集成一团，编织着袋子。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整天被电击，但是晓空也算是学会了一技之长……
听姐姐们说，只要学会技术，以后出去就不愁没饭吃了。
也就再也可以，不被受欺负了
“晓空，你在哪里？”
“艾素！？我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蓝发少女赶紧起身挥手，虽然跟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很快乐，但还是跟艾素在一起的时间更快乐了！
“晓空…快跟我来！”
“咦？是什么事吗？”
今天的艾素看起来有些着急，晓空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流露出那样的表情。
“嗯，一会儿再解释。”
“好的！”
“嘘，跟我来……”
“哦……”
不知道艾素为什么神神秘秘的，但是少女知道，跟着她走，是一定没有错的。
两只少女，悄悄地弯下身，从工作间溜走了……
目标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的通风管道。
“这里是……”
“通风管道，一会儿我走在前面，晓空你走在后面……”
“嗯……”
“记住，不管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出声！”
“咦？”
“切记！”
“我……我知道了……”
少女没有想到，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如果不走入这个通风管，是不是就好了呢？
在以后的人生中，晓空不断地询问着的自己……
但是却，没有答案……
狭小昏暗的通风管道蜿蜒曲折，
似乎没有尽头
少女们痛苦的嚎叫从尽头传来，
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尖锐，
听着都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
“嘘，小声……”
艾素拉着小空的手，从通风管道爬过去。
但是下方的房间内，传来了男子的对话声。
“烦人，又电死了一个！”
“别着急，反正试验品还有的是。”
“用这些废物真的能造成世界树少女吗？”
“痛苦！绝望！和伟大的电击！神主说过，只要施加上这些，就有可能制作出世界树少女！”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是啊，能将这些废物做成伟大的世界树少女，我们是在进行一项无比神圣的使命呀！”
“没错，为了电极教派！”
……
“……”
艾素听到男子的对话，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死……？”
晓空似乎听说过这个字，似乎代表着很可怕的意义。
“别管他们，闭上眼，别往下看。”
“嗯、嗯……”
少女点了点头，跟着艾素一起，从房间吊顶内的通风栅栏通过。
但是因为太紧张了，
少女噗嗤，摔了一跤……
“咦？”
虽然少女很快的保持住了平衡，但是下方的画面，却恰在此时映入眼帘。
被电击成焦黑的小思……
还有，其它焦黑的女孩子……
“呜！！！！！”
少女见到这幅画面，惊讶的叫出了声……
“怎么回事？”
“上面有人！？”
……
艾素怎么不说话了？
大家怎么也不说话了？
大家为什么都变得黑乎乎了呢？
身处在无垠的漆黑之中，少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脚趾间，手指尖，心脏，肌肤，头发，浑身的每一寸皮肤上，都传来了剧烈的痛苦。
这就是死亡吗？
既然如此……
那只要……
让所有人都品尝这种感觉……
大家和艾素……
就又有同伴了。
……
……
在韶荣的触碰下，白发少女发出了无比夸张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