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包子呢……我之前饿昏过去了，能喝上一口稀饭都不错了，想从我的包裹里找到包子，光是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吧！”韩笑坐在床边上，对着那位脱光了韩笑自己衣服，从包裹里寻觅着包子的包子头少女说道。

包子头听到这句话，也依旧没有死心，睁着那对明亮的眸子，撅起嘴，在韩笑的包裹之中翻找着肉包子的踪影。

“比起这个，那个……包子头！”韩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这一坨肥仔，索性用很形象的说法来称呼这个家伙。

“哪里有……诶！”包子头听到包子这两个字，又兴奋了一阵，但随即转念一想，柳眉倒竖，拖长嗓子发出有些恼怒的声音。

“别叫我什么包子头！我叫刘莉莉，我有名字的好伐！”

这名字意外地还挺正常，正常到不像是出现在这本书中的名字。

“呃，那包……”注意到对方那有些愤怒的眼神，韩笑咳嗽了一声，“刘莉莉，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吗？我之前应该是饿晕在地上了，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刘莉莉轻轻敲了敲桌子，略微昂起头思索了一下，“这么一说，好像是爹爹看你饿晕在地上，把你给抬回来的。”

“抬回来？为什么要这么做？”韩笑看着自己有些瘦弱的身躯，想到那并无什么财物的包裹，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那支玉笛，以及，那一把长长的剑。

玉笛和长剑，韩笑眯着眼，他并没有在这小小的房间之中寻觅到这两样珍宝的存在。

“为什么？”刘莉莉听到这个有些怪异的问题，鼻子轻轻哼笑了一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收拾起韩笑包裹里的东西起来。

“难道，你们盯上了我的财物，”韩笑没来由地缩了缩脖子，现在的他裸着上半身，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还盯上了我的身体？”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刘莉莉冷着脸，之前带着的微笑骤地消散，将包裹砸向韩笑，“再者说，我爹爹可不是像当铺掌柜那种趁机发不义之财的畜生！”

似乎自己的话语激怒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很随和的女子。韩笑皱了皱眉，稍稍清了清嗓子，对方这一句话让韩笑感到更加疑惑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是什么武林帮派里的人吗？”韩笑倒也没有解释什么，他瞥了一眼放在床头的粗制衣服，虽然很朴素，但毕竟没有打补丁，带着一股特有的药香，素雅简约。

“武林帮派？你的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的，”刘莉莉把那一套粗制服饰放在韩笑的手边，一边将额头上隐约渗出的汗水擦去，“武林帮派才没心思管你这种灾民，这年头，顶多只有像我们这样的傻子才会救你这样不识好歹的穷鬼吧。”

“不是帮派里的人吗……那我就有些无法理解了，”韩笑摆了摆手，他指了指手边的那套粗麻衣，“这套衣服难道是给我穿的吗？”

“是给猪穿的！行了吧！”刘莉莉没好气地把那套衣服砸到韩笑的怀中。

“我寻思着你也穿不了这套衣服啊，”韩笑摊开衣服，比划了一下，“你看，我寻思着你可以把这套衣服穿成渔网服的效果。”

“你这家伙真是烦人啊！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刘莉莉撂下这一句话，半带着愠色朝着房门走去，韩笑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手中的衣物。

“谢谢你们了，刘莉莉。”

刘莉莉回过头来，看见的是露出微笑的韩笑，他稍稍摆了摆手，似乎像是在道谢。

“……哦，”她没有点头，立即转过头去，“这倒也不算什么，晚上我再来看你吧，先躺着，毕竟你现在身子骨还挺虚弱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同时，轻轻掩上了那扇古朴的木门。从窗外传来一阵微风，搅起房内隐约的药味，韩笑静默地看着房间里那徐徐泛着青烟的香炉。

他隐约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了。对方并非武林中人，救起自己所为的也并非金银财宝，虽然有些费解，但看着这房屋内的架设，看着房内角落里的瓶瓶罐罐，还有那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那股中草药的或刺鼻或苦涩的气息，都很容易明白对方的身份。

暗自琢磨着，韩笑轻轻吸了口气，他很庆幸自己能够得救，但他却又不太希望自己以这种方式被他人救起。自己的生命是被束缚住的人生，并非多么高贵的生命，至少，比起那些灾民的生命，自己的生命并没有凌驾于他们的性命之上。

所以，自己没有去与饥民们争抢救济的稀粥，因为一旦自己喝上了一口足以挽救一个灾民性命的稀饭，自己就相当于间接浪费了本该救助饥民的粮食，害死了一个灾民。

归根到底，他不太希望背负起这种良心上的愧疚，这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尊严，而是因为他那高贵身份所代表的尊严。

生存，与道德，韩笑曾经说过他会选择前者，可当亲眼见到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们之时，他还是不忍心将自己的生存摆在道德之上。

可最终，自己还不是被他人救了起来？

自己的纠结本身似乎毫无意义，自己实际上只不过是不想放低身段，与那些灾民混迹在一起，与那些身份低微的人们产生半点纠葛。所以自己对守卫和当铺掌柜将自己错认成灾民感到恼怒，所以自己才不愿接受嗟来之食。

这么想着，韩笑感到有些头痛，对自己感到一阵阵的鄙夷。

明明自己的生命也不比他们的生命尊贵到哪里去？自己的生命只不过因为承载了所谓的使命就显得高贵了吗？真是狂妄又自傲啊，韩笑……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又重重倒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伸出自己的右手，虚握着拳头，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

韩笑没能睡好，下午夕阳透过窗户照射进这个小房间之时，韩笑依旧睁着那疲倦布满血丝的眼睛。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惹人心烦，函效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情，自己又该何时才能出发，前往江南，这些事情都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正当他晃悠着有些头痛的脑袋，打算撑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之时，那扇门悄然打开。

韩笑回想起刘莉莉说过的话，朝着那边望去，却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位有些陌生的面孔。

那人身材矮小，佝偻着背，头发与胡须尽白，但白眉之下那双眼睛却目光如炬，整个人看起来倒也精神矍铄。虽看似年老体衰，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拄着一根拐杖，却又脚步健硕，他看见了面露诧异色彩的韩笑，稍稍皱了皱眉头，举起拐杖，指着韩笑。

“你病还没好！躺下去！”

声音掷地有声，韩笑不知为何从中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手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位老先生……谢谢你们之前救了我，多亏你们的精心照料我才得以获救，”韩笑不太明白对方什么意思，站起身子，缓缓解释道，“可我之前不过是饿晕，并无其他大碍，您所说的病……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老人家死死盯着韩笑，却问向了身后走来的刘莉莉，声音中带着愤怒。

“这你也没有告诉他吗？！我可是吩咐让你来照顾他的，关于他的病情，你更是应当全盘告知！”

刘莉莉僵着脸有些愧疚地低着头从他身后亮相，看了一眼韩笑，轻轻咬了咬嘴唇。

“这种事情……我还是不太好亲自告诉给人家……”

同刘莉莉相比，那老人家的身影显得更瘦小了，但此刻那老人的一句怒喝反倒显得这位老人更加高大起来。

“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你没有把病人的真实病状告知于他，他又怎能安心康复痊愈？像你这样优柔寡断的家伙怎么有资格成为一名医生！给我滚回前台去磨药！”

刘莉莉心里似乎很不是滋味，但又无力辩驳，垂下了手臂。

“爹爹教训得对，我之前没有给病人解释来龙去脉，没有告知他病情，也没能问出病人的讯息，这些都是我的失职。”

爹爹？韩笑听到这个称呼，看着像是泄了气的刘莉莉与鹤发童颜的老先生，顿时觉着有些意思。这两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家人，更别说是父女关系了。

“朽木不可雕！”老人家叹了一声，摆了摆手，刘莉莉无奈地退出门外。

再度望向韩笑，那老人家的脸上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一脸凶巴巴的样子，看得韩笑心里发怵，生怕对方接下来就要把手里的拐杖朝自己扔过来。

“莉莉没告诉你我们的身份，但我相信你早已经猜出来了。”

没有直接说出所谓的病情，老人家反而说起了韩笑早已心知肚明的事情。

“嗯……之前就猜出来了，你们是开诊所的，是悬壶济世之人。”

老人家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我不太清楚，毕竟像我这样倒在锦州城道路上的人太多了，我又身无分文，应当没有必要救像我这样的贱民才对。”

老人家听到韩笑的回答，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喃喃自语着。

“确实，倒在锦州城中的人不只你一个，我若是下定决心要去救这些人，怕是搭上这一条老命，赔上这一身老骨头，也难以救回几条人命。”

可接下来，老人家的目光凌冽了起来，他伸出自己那遒劲的手，死死握住韩笑的手臂。韩笑一脸疑惑地看着老人家，手臂隐隐发痛，不知对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我看得出来，有的人尚有一线生机，无需我的医术，仅凭一碗热粥，便可焕发生机。但，有的人就不一定了，半边的身子早已埋进黄土，若是没有我的医治，恐怕早已时日无多，回天乏术。”

韩笑一脸惊怖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家，对方的脸色通红，声音宛如截铁。

“我说的人就是你，你已经病入膏肓，近乎无药可治。染上了不知多少可怕的毒物，全身上下都被毒液所侵蚀，坦白说，你现在还能活着，已然是个奇迹。”

“乖乖躺下，不然我不介意用其他的方法让你躺下去！假如还想活命的话，就听我的，如果想死，那也由不得你！老夫可不会让自己亲自捡回来的家伙死在自己的诊所里！”

韩笑，此时却不知到底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之前从未意识到自己的万蛇之躯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捡了一条命，却又给自己惹上毫无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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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死人经》，顿时感觉自己的写作水平实在太次了。

这里也推荐大家去看看，我目前也就看了快七十章，很精彩，不知道后面写得怎么样。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节奏太过紧凑，剧情没有松弛，会让人一直保持在紧张的层面，看得还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