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经是新阿特拉斯最繁华的地区。

那边那个教堂差不多位于整座城市的中心，在那附近你能找到最好的娱乐服务，也能找到最好的医院。

就像你们人类说的那样：‘理想的起居地点！你可以很容易地在这里满足肉体，再寻求精神救赎，最后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安然死去。’”

谢逸飞仰头往车外看去，路边是一栋栋窗口密集、高耸遮天同时又破败不堪的高层住宅。

它们的墙皮都脱落得差不多，里面的水泥层裸露在外面。

当伊恩霍斯号路过时，从楼栋下方不时传来物品触地的撞击声，那是高空上各种老化到坠落下来的外挂设施。

从楼栋狭小的间隙看过去，谢逸飞能看到乳白色教堂尖顶上镀金的十字架。

“为什么叫‘新阿特拉斯’，跟以前那个‘阿特拉斯’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稍等。”

拉德低头作沉思状，片刻后抬头说：

“奇怪，我的资料库里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难道是我的权限不够？

可是这个问题又不是什么机密。

那就是说，这个问题的答案被人为地从我的芯片里清除了。”

拉德抬头对着后视镜说：

“抱歉，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在这个城市被魔女依赛占领之后，不止人类受难，我们人工智能也被强制清除很多文件信息。

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被彻底清除。”

一直闭着眼睛打盹的埃索突然睁开眼睛说：“听到没有？”

拉德保持沉默，谢逸飞仔细倾听后说：“是……歌声。”

埃索伸手指着白色教堂说：“好像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拉德说：“我们马上就要过去那里。”

伊恩霍斯号从八车道驶离，转移到双车道上，载着他们往教堂的方向前进。

空灵澄澈得仿佛能净化灵魂的歌声越来越嘹亮高亢。

谢逸飞问：“这个地方不是没人吗？”

埃索回答：“会不会跟我们一样是选拔赛的参与者？”

谢逸飞和埃索相互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伊恩霍斯号来到教堂附近。

埃索说：“声音好像是从教堂里面传出来的，要进去看看吗？”

谢逸飞迟疑地点头：“能唱出这样打动人心的感觉，这个人应该不会太危险……去看看吧。拉德先生，麻烦你，我们要在这里下车。”

“这个嘛。”

拉德将两只手从方向盘上拿开，转头看着他们说：

“你们叫我司机。

不过，这里真正的司机应该是伊恩霍斯1987小姐。

我手上这个只是装饰而已，作用是为了给那些对无人驾驶车辆过分担忧的人一个心里安慰。”

谢逸飞不太在意地听着，他注视着教堂说：“那就麻烦伊恩霍斯1987小姐停下来，我们要在这里下车。”

“这个嘛，恐怕不行。”

拉德用他毫无起伏的语调说：“这辆车的停车系统很早以前就已经损坏，连她自己都停不下来。”

谢逸飞听到这里注意力回来了：“等等，我们上车的时候，不是很好地停下来吗？”

“是啊，我也很意外。毕竟太久没有人类出现。我都不知道她能够正常地载客却不能正常地停下来送客。”

谢逸飞失语：“那现在怎么办？”

埃索从座椅上站起来打开天窗（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我们从这里飞出去。”

谢逸飞拿出魔杖说：“嗯，迪瓦德。”

拉德突然说：

“我跟伊恩霍斯1987小姐一直在在全国各个地方来回飞驰。

近十几年已经没有遇到过其他高级的人工智能，可能他们都已经停止运作。

难得能够遇到你们，这样……也挺好。”

在风力的推动下，埃索已经钻出天窗，谢逸飞还坐在座位上。

听完拉德的话，谢逸飞觉得自己似乎能够从他平淡的语气中感受到其中蕴藏着的难过和忧伤。

谢逸飞说：“拉德先生，我相信如果进行测试的话，现在的你一定能通过。”

拉德转头对他眨眼道：“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那么，再也不见了。”

谢逸飞觉得他这句话有几分人类的幽默，轻笑道：“嗯，再也不见。”

谢逸飞说完从天窗跃出，驱动风力，把两人带离伊恩霍斯号，安全落到车道旁的人行道上。

埃索一落地就喊道：“你看，前面！”

谢逸飞睁大眼睛去看前面中间坍塌出一个大洞的路段。

伊恩霍斯号完全不减速地向着坍塌的路段驶去。

在飞驰到失去磁悬浮材料构建的受损道路上，一下子坠落到地面。

接着失控地打滑，在滑出几十米的距离后直直撞上教堂旁的旋转木马。

最后伴随“轰”的一声巨响，整辆汽车瞬间被燃烧的巨大火焰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