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陌生的房间泛着一些霜草的气味。我蜷缩在小洵的身边，感觉自己就像是睡在悬崖边，一直有着心悸的感觉。

昨夜，晓柒不知不觉地把我压在了沙发上，紧接着就说了些类似于表白的话。关键是，她的意思很明确——不仅她现在把自己当男人，还要我负起责任，好好地当好那个‘女人’的角色。

虽然晓柒的态度很强硬，但是在我恐惧的眼神下，她还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在我肩膀上蹭了蹭，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我会给你时间的。”

她这样对我说。

可这不是结果，只是一个开始。

我要的不是等待我接受的时间，不如说，我不可能会接受这种情况。

虽然我在被晓柒吻上时，都会脑子一团糊地不知反抗，但是不代表我真的变成了什么都不懂的蠢丧尸。

我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哪怕对方是晓柒，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决心。

我想要逃避……说直白些，我想要离开。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我不会把你交给别的男人的。”

“我会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我只有为了你才会做到这一步！”

“如果你想离开我，我会不计一切代价。”

耳边话音回旋，我轻轻睁开了眼，摇了摇有些沉重的脑袋，余光瞥见了晓柒的睡脸——她一只手握拳垫在右边脸颊上，趴在沙发上，身上什么都没盖，两只腿轻轻弯曲，整个人恬静可爱得像一只猫一样。

可惜晓柒并不是一只乖巧的猫——她是一个凶狠的怪物，当然，我也一样。

我们作为同类，是最好的伙伴。可是当发展到再不离开，就可能会被强行‘办掉’的时候，我还是下了这个决心。

在东杭被包围时，晓柒是为了我才一起深陷重围的。最后，也是为了保护我，才解开了身体的进化。虽然我不知道晓柒口中的进化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也明白，这个所谓进化，就是把晓柒向男性转变的罪魁祸首。

自己闯了祸要自己负责么……还真是难以接受啊。

其实……就算变成这样，也不一定要把自己当做男性的吧。就像我，虽然学会了如何正确地对待这幅身体，但是我还是更倾向于‘自己是个大老爷们’这个设定。

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轻轻地拿起薄毯盖在了晓柒身上。

天凉了，女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吧。这个都做不到，还说要当男人，真是不自量力。

毫无自知之明地在心里这样想着，我提起了两把刀，轻手轻脚地挂在了身上。

“对不起，晓柒。我也许不该出现在你身边……你就当我是个渣男吧……但是，这个责任，我真的负不起。”

把晓柒的笔记本翻到了空白的一页，我轻轻地写下了这些话，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可以去找耗子，不用担心我。”

把笔记本打开放在了小洵身边，这样她们应该会看见的吧。

刀鞘的凉意透过衣服轻轻地传来，我的主意算是已经打定了。现在就算想回头也不行了，否则被晓柒看见这些话，我绝对没法当面应对她。

那会是世界上最羞耻的事情了吧……

“诶？”

一滴眼泪突然划过了面颊，迅速地划落在了地板上——我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轻轻地从阳台翻了出去。

要快，再快一些，看守的位置你都看得见的，不要惊动他们，快点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一定会哭起来的。

现在只是眼泪……眼泪而已……

工厂已经在身后。看来我的逃跑很成功，没有惊动别人，也没有惊动自己……

就在我快速奔跑在马路上时，身体内一些奇怪的感觉却突然击中了整个脊髓和大脑。

我“咵”地一声滑到在了地上，被迫停下了脚步。幸好已经离开这么远了，身边也没有人，不必担心被发现的问题。我只是揉着手肘，在黑暗中缓缓地爬了起来，然后愣在了原地。

身体像在燃烧一样，野兽一样的本能在催动着身体——想要吃东西，想要进食，想要闻到血的味道……

啧，偏偏是这个时候么……

我咬开了下唇，让一些液体流进喉口，总算是稍微克制了下来。

夜真的很凉，末夏现在似乎是要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秋天，热情冷却，只有风吹干的泪痕有些痒丝丝的。

我喜欢晓柒吗？

被自己吓了一跳。

为什么会想这种事情呢……

我就是因为不愿意，才会逃离的吧？

……

但是……

好像有些不一样。

我轻轻地望向了自己的胸前，浅浅的光芒正在透过衣服亮着——刚才我就在想为什么这半夜的，总觉得有光在亮，原来是在自己身上。

略微有些预感地解开胸前的线结，露出胸部，我看见自己的心脏偏上的部分，有一块明显的透明结晶扎了出来。

虽然说是扎，但是那只是视觉上的效果。如果说感觉，则是用浮出来更加准确。

没有痛觉，没有异感，就这样出现在了胸前，甚至‘左半球’都有些被它盖住了，看上去有些吓人，又有着奇特的美感。

“这算什么事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就是晓柒口中说的铭纹。在早期实验室培养出的高级丧尸都会在身上凝聚出铭纹，似乎是某种特殊的分割点，不过具体含义还是不太清楚就是了。

丧尸病毒真的是人为制造的吗？

我现在倒是很质疑这个说法。

丧尸病毒对宿主的改造简直精确到了一种神奇的地步，与其说，是在制造它，我更相信这是一种已有的生命形式，只不过被改造了而已。

哪怕是现在看着自己，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却还是会对这种病毒感到无比地畏惧。它给我的直觉便是，这个东西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等待了不知多久，这个铭纹的光芒消失，我才继续前进了起来，否则发着光在走在这天海城内，恐怕几条命都不够搭。

“是人么？”

望着不远处，一个集中楼区亮起的灯光，我来了精神。

肚子里面有一些空了，对于我来说，能吃到一些尸体，应该对身体还是更好的，而且也会更有劲一些。之前跟着晓柒，都是奢侈地用晶核充饥，也是为了不暴露，不吓到周围的人。现在是独自一身，不管做什么，都没关系了。

“有人的地方，应该就是小团队……他们肯定在周围杀过不少丧尸，而且一般都不会清理尸体……”

这样想着，肚子更加咕咕叫了起来。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咽了咽口水，终于猛地发现了，现在的自己，才和丧尸是一个模样——想到吃人，想到啃肉，就会流口水，就会萌生食欲。

“吃人…咱尽量避免…咱就去看看，有没有尸体可以捡……”

我嘟囔着，向那片灯光靠了过去。可能是真的饿了吧，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比先前，好像要敏捷了不止一点点。

那身影，像极了猎食之夜的饿狼，嗅着血迹，踏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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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了！饿死了！我也要去啃点……饼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