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说变就变’，这句话是犯罪嫌疑人在审讯的过程中一直反复强调着的一句话，现在想想，他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杀人也是迫不得已，我都有点同情他了。”

把犯人缉捕归案一个礼拜后，受曹警官的邀请，关义竹和夏辉军来到了茶馆，听他述说这件案子的最终始末。

“我听说他对杀人的动机一直三缄其口？”夏辉军问。

“一开始他的确是这样，但在我们谈判专家们的努力下，他写下了这样一份自白书。”

说着，曹警官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把他递给坐在对面的两人。

“过程太过复杂，一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关义竹大致看一遍，看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切的果都是有因的啊！没想到，这一切早在20年前就埋下了种子。”

夏辉军不禁感慨到。

◇

那件事发生在199X年9月底，当时暑意还没有完全离去，空气中还散发着阵阵的闷热。“沙利叶”在当时还是徐亮，是个活泼开朗，性格善良的小伙子，在他住的附近街坊邻里对他都是一致好评。大学毕业后，他与他的相恋4年的女友立刻结了婚，一年后，他的妻子给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当时的他，正是春风得意，别提有多羡煞旁人了。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也许徐亮他们一家三口可以继续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

在他女儿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她向往常一样去上学，但回家的时候，却一下子扑到了她父亲的怀里，哇的一下子哭了起来，这在以前是从来就没有的。

“怎么了？”

徐亮一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一边关切地问他。

在父亲的安慰下，女儿很快恢复了平静，支支吾吾地告诉他，她的班主任在午休的时候，把她叫到办公室，当时办公室内就他们两人。

她在门口就发现了异样，因为屋内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而且等到她一进门，他的老师立马把门上了锁。

不要小看小孩子，有的时候，小孩子的第六感要比成年人要敏锐地多。

果不其然，那老师直接一把把她抱到怀中，然后用手在女孩背上至臀部来回地摸来摸去。

正当他想亲上去的时候，女孩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把她的老师推开。在她看来，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那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师，而是一匹两眼放着绿光，随时随地就想吞掉猎物的野狼。

一个八岁的孩子，她还都刚刚老师的那些动作意味着什么，可她知道，再不逃命，将会有很可怕的事发生！

她想逃走，但门早就被上了锁，反而还在被拉回来的时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又想大喊求救，但她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老师从背后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听到这里，徐亮当时就火冒三丈，问他女儿，那老师最后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女孩说，被她用尽全力逃了，因为是礼拜五，下午没课，她便立刻理好书包，头也不回地逃了回来。

徐亮拍了一下台子，怒不可赦，骂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这样的学校！一个为人师表的人名教师竟然做出如此龌蹉不堪事，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他又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女儿，让她先去自己的房间，骗她说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安顿完女儿后，他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然后打算去学校找老师和校长理论。

正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门铃却响了起来。

他打开房门，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两人出示了证件，并说出了他女儿的名字，还问是不是住在这里。

“请问你们找我女儿有什么事吗？我是她爸爸，你们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你是他爸爸，那太好了，你的女儿涉嫌杀人的嫌疑，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杀、杀人？你们开什么玩笑！”徐亮愤怒地问道。

“我们接到报案，说在D小学的一间办公室内，有人目击了你的女儿用花瓶砸死了她的班主任，这是照片。”

说着，一个警察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徐亮，徐亮接过来看到后，顿时手抖了起来，而且抖得越来越厉害。

照片上，他的女儿手上拿着一个半碎的花瓶，在她的旁边，一名成年男子倒在了血泊当中。从照片上来看，男子的头部受到了重创，而小女孩手上的那半截花瓶，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有血红色的斑点。

这下徐亮慌了，他赶紧叫来了女儿，拿出照片，质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女孩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打哭了起来。

原来，当时女孩被老师从背后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情急之下，女孩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花瓶，用力向后甩去。

说来也巧，女孩的身高要比同龄人的孩子高出许多，差不多1米32左右，那个老师则是个1米7都没到的矮个子……

就是这样一个巧合，女孩砸死了她的班主任。

徐亮听完后，没有作声，而是很客气地把两位警察请了出去，然后温柔地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

“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剩下的事爸爸会解决的，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等到礼拜一你就照常去上学。”

“真的吗？”

女孩露出了天真的眼神问道。

“当然！”

接下来的两天，徐亮和她的妻子都请了两天假，闭门不出，一心一意地在家看着孩子，连吃饭都是叫的外卖。

由于当时徐亮家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加之又是在上世纪末，电视机没有发展到家家都能普及的地步，更别说可以看新闻的手机了。所以徐亮在无意识中，可以说是几乎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星期一早上，他照常把女儿送去了学校，而他和他的妻子则是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临走前他还在嘱咐她的女儿，和她说: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警察那边爸爸会去解释的，你要乖乖的啊，还有之前拉下的功课一定要补上……”

他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但到下午的时候，一通电话让他跌入了万丈深渊。

电话里一个急切的声音告诉他，他的女儿被发现在体育馆内上吊自杀，现正在附近的一家医院抢救，让他立刻赶过来。听到这个消息后，徐亮赶紧给他妻子打了个电话，简明交代了一下情况，然后连假都没请，直接冲下楼拦了辆车，下车后一路猛跑冲到了医院。

等到他和妻子赶到医院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具冰冷的遗体……

当时的徐亮夫妇，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崩溃。

学校的领导先是安慰了一下，然后把一张报纸扔到他们面前，严厉地质问他们，问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把孩子送到学校。

徐亮擦了擦眼泪，拿起了报纸。

在报纸的头版上，“小学女童杀恩师，残暴行为引深思”的标题映入了他的眼帘，在标题的下面，是之前两个警察给徐亮看的那张照片以及将近两页的文字。

学校的领导哽咽着说，他的女儿一到学校就被同班同学和几个老师冷嘲热讽，更有甚者，直接称呼她为杀人凶手。学校本来想在放学后单独找她来谈谈，谁曾想，下午上课的时候，她借口上厕所，结果是去了体育馆，找了根长绳，上吊自尽了！

徐亮在悲痛之中，又一次看了报纸上的照片，这次，他发现了异样。

这张照片明显不是隔着窗子拍的，可她女儿说过，当时屋子的窗都被关了起来，四周也都有窗帘拉着，想要拍到那张照片，必须是有人特地打开窗，然后再掀开窗帘拍的。况且，拍摄的角度选的非常好，正好可以把整个场面拍得一览无遗……种种的迹象表明，是有人故意拍的，而且，像是专业人士所为。

徐亮还发现，这篇报道的撰写和摄影的是一个人！

施振一，徐亮记住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