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撸起袖子，露出的那截白晃晃的手臂，少年退怯似地摇了摇头。

于是少女离开了，临别前，少年朝着她的背影招了招手。

“妖怪姑娘！不管怎么说，我看你有些消瘦，肯定营养不足，多吃点！啊对了——如果要吃人的话，记得只许吃那些杀人放火的恶棍啊！”

说完这些话，少年这才启程，继续向镇上出发。

可是脚步才刚刚迈出，刚刚才站起身来的竺夜忽然又像先前背着少女没有看路一样的倒下了。

“小郎中……小郎中你怎么了？！”

少女听见身后的动静猛然回头，却望见少年忽然就捂着自己胸口倒下，连忙回头扶了上去。

“我胸口……好痛……”

将少年身体轻柔的翻过来，只见少年表情狰狞，原本清秀的五官现在都扭在了一起。

见到少年被疼痛折磨的像是一条蜈蚣一样，蜷缩在地上，少女神色变得慌乱起来，赤红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

“药……药在哪里……”

少年转过头，望了望少女挂满了雾水、波光流转的眼睛，自己的心情竟然渐渐平静了不少。

似乎胸口那股疼痛感也消失不少。

但是少年知道，这绝对不是病情好转的表现，现在的自己的病和那个老人一样，已经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果然好人还是没有好报的啊……

鬼使神差之下，手臂上渐渐爬上黑斑的少年，不管不顾的抓上了少女在自己行李里乱翻，有些冰凉的小手。

如果要让少年现在从毕生所学的知识里找出一个词来形容少女皮肤的触感，那果然就只有冰肌玉洁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娶到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子回家当老婆呢。

“你叫……什么名字……”

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也都开始变得朦朦胧胧的。

那一张因为少年的动作转过来的，定然十分绝美脸，也根本就看不清了。

“我叫古新柔……我叫古新柔……”

已经从少年行李中将药物翻出的少女，连忙将放在地上的少年扶起，让他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古新柔……”

少年努力的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支撑着眼皮，重复着少女的名字。

“真像我未来夫人的名字……”

少年艰难的扯着嘴角，干裂发黑的嘴唇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明明都已经快要死掉了，还想着皮嘴，真不愧是我。

“你别死……撑住啊……只要你不死……我就给你当老婆……我给你当一辈子的老婆。”

栾树下。

晶莹的水珠反射着月光，划过少女的脸颊。

她白嫩的小手上，抓着一块墨绿色的膏药，焦急、甚至有些粗暴的向往少年嘴里塞。

可是却完全打不开少年的牙关。

“你张嘴啊……一辈子不够的话十辈子行不行……不然就一百辈子……一千辈子……你张嘴啊……”

少年的脸色渐渐开始发黑。

一点点黑斑慢慢竺夜连成片。

“这可是你说的……”

少年微笑着，艰难的抬起了满是泥泞的手，轻轻的在少女揉涅了一下。

“我揉过你的脸……你就是我的人了……”

一声滴答声后……

少年手臂，伴随着水声落下，意识，也随即消失在了九霄云外。

只留下少女粉嫩脸颊上一个脏兮兮的泥印，

还有那一夜，下不完的雨。

……

清晨。

一缕阳光从花窗照进，打在竺夜的脸上。

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炙热感，竺夜硬撑着沉重的眼皮子，将眼睛睁开。

‘古新柔……我叫古新柔……’

眼皮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上了一样，睁开眼睛的感觉，简直就像是硬生生的把还没愈合完全的痂给从伤口上扯下。

竺夜望着那房梁纵横交错的天花板，双眼有些无神。

胸口很沉闷，就像给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有些悲伤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