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一一」

马路的远方传出汽车驾驶的杂音，而且车辆貌似没有开着刺眼的车头灯，伴随烦嚣的摩擦声，听出司机有点横冲直撞地驶近。在这种下大雨的恶劣环境下，我隐约感受一丝的不安。

"喂!黄同学。"

未待舞璃反应过来，我下意识一手推开倚站附近的他，他连人带伞地跌倒，我则无可选择地站在原地。

"小莲，你到底在做……"

倒上地上的舞璃不安地斥责，直至汽车靠近的那一刻，她的口吻间慌惶，失声大叫。

"小莲!!你的后方…赶快避开!!"

「啪啦一一」

汽车刚与我擦身而过，马路的污水被车胎辙到四散，全溅到我的校服上，白色衬衣沾上泥泞，浑身湿透。

"小莲，你……"

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就算是兴趣使然也有限度，我才没有兴趣跟那个舞璃扯上什么关系，也不想跟这个垃圾刷什么好感度。

「真是活该。」

「对喔，谁叫她那么粗暴地推撞同学，上天总算降下报应。」

「像她这种暴力狂的人，倒不如干脆被车撞死就算。」

「对喔。将她的肉身辙为肉碎，身首异处。」

由于我和舞璃的方向靠近学校的大门，路过的学生刚好目赌此况。自然地，罪责和谩骂也会推到我的头上。呵，这就是我救他的回报？嘛，反正预了是这样一回事。

「喂，你们在胡说什么？」

舞璃似乎看不过眼，不满地喝止那班吃瓜群众，我则懵然地看着他。

(欵，姓黄的，你打算干什么？)

(那群人用不着理会，他们就会失去愚弄我们的兴趣。)

(反正我做什么也会被当作坏人，何必如此执着？)

我无奈地注射指责路人的舞璃，脑海则浮现各种怨言和不解之心。

「喂。同学，她可是将你推倒的人，我们会替你伸冤，用不着偏袒这种人。」

「对啊。司徒莲!你怎可以怠慢我们的新生!她是我们的同学啊。」

(好烦啊!拜托你们赶快闭嘴就离开吧。我不想一直淋雨。)

「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句怒气冲冲的责句刚落下，滔滔不绝的群众闭了嘴，我和他们错愕地看着发怒的他。

我稍为打量因气愤而破口大骂的舞璃，他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在掌肉，双手因为怒火而气得颤抖。

真是无法相信，那个平日脸带笑容，温柔体贴的伪娘居然会另有一面，而且还为了这种琐事而大发脾气。为何她要做到这个份上？

"小莲她才没有做出这种过份的事!"

「呵？那么她害妳的校服被雨水沾湿的锅子，那又如何数算？」

"不要开这种玩笑，她为了保护我而弄得一身湿透。只不过是方法有点不对，但她不惜挺身相助，这又何罪之有？"

舞璃走到我的前方，为我掩饰满是谗言嘴脸的恶人。他的身躯虽是柔弱、不禁见风，但他的背影却是宏大的，温柔地包裹我的躯体。

坦白说，我从未见过世上仍存在像他那样愿意为我挺身而出的人。

但是，我不可以再让他这样下去……

我何时会软弱到被他保护的地步？

我不是拥有健全的双腿吗？为何不站立起来？

我不是拥有强而有力的手臂？为何不朝仇敌挥动义赝拳头？

我不是拥有比任何更善于诡辩的嘴？为何不向他们施以言语上的恐怖？

被他们嘲笑，我不在乎。被他们侮辱，随他而去。但睁着眼晴，看着我的目标落入狩猎者的手中，我无法忍受! 更何况……

我居然向一个不负责任的学姐买人情，这种何等耻辱的事，我岂能接受？ !

「黄同学，直到现在，你仍要维护这个婊 子？」

「她对我们做过的恶行，以及粗暴地等待你，你还看不透吗？」

「跟这种害虫有交情只会牵连你的，赶快跟她厘清关系。」

"你们…为何要向小莲恶言相待？她只不过犯下了错，你们就要永远鄙视她、欺压她？"

舞璃激动地反驳众人的异议，但他那么努力也为了什么意义，最终一切不是徒然？

"黄同学，你给我后退。跟她们说理是不行的，要让他们管着自己的嘴还是需要疼痛吧。借你的雨伞一用。"

我按着舞璃的肩膀，贴近他的后背，一手夺去他的雨伞，直接跨过他的防守。一脸漠然的他慌张地大叫，劝勉我停下。

"停手，小莲，你要做什么？"

我一声不吭，没有回头之意，只站在挡在大门的同学，跟他们好好理论。

"真是的，一群苍蝇在我的耳垂叨叨絮絮，净是从旁听着已经使我厌烦。"

「喂!姓司徒的，你想怎样？」

我朝他们拔起雨伞，瞬息之间，我充当雨伞为刀剑，猛然地朝他们挥击，杀个他们片甲不留。

「不要啊!!一一」

「她发疯了一一打人啊。」

"小莲，停手!!一一"

舞璃忽然从后抱紧着我，也抓住我的手臂，他似乎阻挠我的行动，忧伤地说道。

"我知道你憎恨他们，但是你不可以因为一事的不爽，对他们施暴!!"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 ？就他们这种垃圾，能值得你为他们求情？"

我无视他的劝告，继续棒打追击四散的臭鸽子，然而那群鸽子聪明地躲藏墙角，好让我触及不到。

"不要，求求你停手，我不想你为了泄发怒火而犯下弥天大错。"

"所以求求你，收手吧。"

(好烦啊，你恁什么管我？明明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

我假装听从舞璃的话，放下武器，摆脱他的拥抱，追逐那群闹事者，朝他们的脖子高举雨伞的尖锐尾端。后者见状后恐惧地喝止，我则以半威胁的口吻责备他们。

"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泄露刚才的事，我会用这个割开你们的脖子，将你们吊在半空，慢慢地看着你们失血而死。听到了没有？"

「是的，大姐，我们小的明白了。」

"那么你们还不赶去滚回去？"

「是的。」

听到我的警告，众人纷纷散去，踉踉跄跄地跑回学校的大门，生怕我会吃掉他们。

"小莲，就算你满腔愤慨，但恐吓的做法未免太过？"

我收敛那副扮装怒不可遏的容颜，回复常态，此刻他才理解我的演技，尴尬地回避我。

"毕竟人是欺软怕硬，不让他们吃点苦头是不行。"

"小莲，我真的以为你要伤害他们。"

舞璃不顾浑身污泥的我，紧紧地拉扯我，投入他的怀抱。雨伞则被搁置一旁，我们两人淋浴雨露之下，他温情地说道。

"小莲，我相信你的。我知道你为了我而不惜弄湿自己。"

"但是，我不想看见你挑起他们的怒火，使你弄得浑身伤痕。"

"所以拜托你答应我，请不要再向别人动武。"

我的头埋在他平坦的胸膛，伸手挣扎，欲要逃脱。但心腑的深处汹现温和之情，使我安心地倚靠舞璃，与此同时，心中也传出一道声音。

「贝拉，这就是你所想要的结局？」

这句话犹如某人用核桃敲打我的头脑，警醒我原来的目的，迫使我逃离这个看似温柔甜腻的梦，返回那个残酷无情的现实世界。

"舞璃，我想该是时候回答你的问题。"

"没关系的，小莲，我知道你并不想回答。"

"错了，我要给你一个清晰的交代，因为我不想再玩这种幸福的家家酒游戏。你该懂吧？"

我朝舞璃投放锐利的目光，看透他开始动摇的神眼，他放开环抱的手臂，显然不安。我则表明来，不再逃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