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微微抬起眼皮，打开一道缝隙的视界被橙红的色彩所填满，鼻尖嗅到了薄荷的清香，因为想要活动一下没有响应意识而僵硬的肢体，我控制身体做了一个翻身的动作，紧接着异样的柔软感便让我清醒了过来。

自知刚才干了什么的我大概又是脸上发烧地从床上坐起，还好动作并未惊扰到母亲，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即使再怎么不好意思，也总有习惯的时候。

于是我走下床离开了房间，想穿过客厅到院子的水缸旁边开始洗漱，没想到有人比我起得更早，

「早上好」

栗色头发的少女独自站在厨房里，听到我的招呼后惊讶地回过头来，

「早安，雨明大哥，你怎么又起得这么早」

「在军队习惯了」

「唔，可是梓菱姐为什么就没有这个习惯呢」

「这个……也是因人而异吧」

脑海中不禁冒出了梓菱起床的模样，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起床气一定很大。

「怎么每天都是你负责三餐呀？」

「诶，不是雨明大哥想的那样」

似乎以为我是在埋怨家里的另外两个女人，雨琴连忙摆手解释道，

「以前家里经济最拮据的时候，映晨阿姨每天既要出门做生意养家糊口，又要在家里照顾我和梓菱姐，三餐其实还是映晨阿姨做的多，直到梓菱姐被发现适应性什么的合格，进入警卫队后这个状况才得到改善……所以我也想对这个家有所帮助，至少是这样力所能及的事」

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随即我走到了她的身边，并将手放到她的脑袋上，

「很了不起，来吧，我也帮你」

雨琴笑眯眯地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忙碌的一天就从准备早餐开始了，对我而言，这似乎是每一分每秒都要努力享受的生活。

等到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梓菱从房间里出来后，我们俩还有母亲早已快结束来自饭桌上的补给了，对她而言则是注意到了我这个「异性」的存在，随后她身上蓬松的睡衣像是要配合这时她的心里活动一样，倏然间就从一边肩膀滑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闹的一天照旧从某人的尖叫开始了。

「雨明你等会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陪雨琴去集市吧，今天是赶集的日子」

母亲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躲回房间的梓菱后，转而对我和雨琴说道。

「啊，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况且雨明大哥还没伤愈吧」

「我不要紧，这几天治疗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有这个苦力在雨琴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买买买了」

「请不要把人家说得物质欲望很强烈一样……」

于是，我们就这样完成了上午的计划，母亲又照常摆摊卖她亲手做的小饰品，而我则是披上了昨天母亲为我准备的新衣服，一同走上了青耀城的街道。

「这是……长袍吗？」

我张开双手自我审视着穿在最外层的灰色大衣，那种蓬松感和系在脖颈的绳结确实是那种在御雷几乎从未见到的衣物。

「为了防晒防尘用的披风，雨明大哥你看，我也有，这是帽子」

雨琴把连在她蛋白色披风后面的像是头纱一样同色帽子戴在了头上，随即俏皮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而且披风有一大部分材质是丝绸，很凉快呢」

伴随着雨琴的解释，晨间的街道展现出的人来人往的热闹画面赋予了这个沙漠之城勃勃生气，而大多数人群的着装，也正如雨琴所介绍的那样，与我们大同小异，没有再遭受任何人 特别的目光，我似乎毫无违和感地融入在人群当中，明明才刚刚在这个城市生活，归属感却无比的强烈。

「赵叔，一斤蚕豆」

「是小季呀？好勒，友情价！」

「嘻嘻」

就在我忙着注意青耀城的风土人情之时，雨琴早已开始了采购，在人群中我依然能清晰地分辨出她的声音，所以自然而然地重新回到了她的旁边，

「哦呀，这位小哥要什么吗？」

「啊，我只是帮忙做苦力的」

我露出了抱歉的笑，顺手接过了雨琴手中的篮子。

「……原来是对象啊」

然而我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居然引来了大叔的白眼，

「看来以后不能给小季打折了，街上的大家都会很伤心的，唉，也是嫁人的年纪了」

「不是男盆油……不是男朋友啦」

这一听就像调侃的话语还是让单纯的雨琴焦急了起来，摇头摆手就连舌头怕是都要咬到了，直到最后在我和大叔的解释下她才明白过来只是玩笑，于是又认真地发了一次怒。

这个只有15岁的女孩就是这样有趣，被街上的大家所喜爱着，托她的福，我们一路没少见到这样的事，尤其是帮我买男装的时候更是受到了灾难级的「欺凌」。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采购以一种精神消耗大于肉体消耗的方式结束了，我和雨琴相视苦笑并拎着大包小包踏上了返程。

朝阳早已不在，只不过取而代之的也并非更高位置的烈日而是连成一片的厚厚云层，紧接着一丝丝清凉的触感从额头和手臂上传来，淅沥淅沥的撞击声与人们的惊呼一并合奏，我们不得不赶忙跑到路边的一个遮阳棚底下避雨。

「呼，湿了一大半了，这运气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