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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深绿之垠 9

苍蓝遥远的明日 橙耀 6063 2019-07-27 22:14

  

就在进入建筑的一瞬间,一个人影几乎和我撞了一个照面,比在脑子里写满「倒霉」两字更快的是预先准备的防卫手段,与撞门行为一气呵成地举起手中的枪,

「别动!」

「呜啊啊啊啊啊啊!」

「不许动!」

三个声音同时发出,尤其是近距离的尖叫声简直是要让我的鼓膜炸裂,不过也正因如此,熟悉的声音刹那就让我撤去了手指放在扳机上的力度。

「......伊吹,还有三浦」

「啊……皆城哥哥」

有着可爱脸蛋的三浦见到是我,便一脸如释负重的表情把枪放下,而更靠近我的伊吹则是直接扑了上来,

「呜哇!学长,你总算来了」

伊吹眼泪汪汪地在我的脏衣服上蹭来蹭去,几秒钟后意识到这点的她才生气地把我推开……

「学长你到底跑哪去了,弄得脏兮兮的,夕夏姐呢?」

「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总之夕夏受伤了,我让枢把她带去找救援了……」

「什么?枢同学下山去了吗?」

听见我的话后,三浦上前急忙问道。

「对,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这基地里又是如何?」

看着伊吹方才握着的一端呈直角的铁棍,情报量极度匮乏的我一口气问出了几个问题。

「刚才出去的几台光世都没回来,反倒是那台诡异的HMA回来了,军士长要我们去救援失去联络的那几台光世……」

伊吹边说着边朝我挥了挥手中的棍子,这时我才想起来这玩意的用处。

「把驾驶员救出来,如果机体还能用的话我们就会坐上去支援队友」

「伊吹,我们得抓紧时间,皆城哥哥,如果枢同学也离开了的话那现在我们的战力就非常之少了,我们必须赶去执行任务」

焦急毫不遮掩地从三浦的表情中流露出来,一直以来女性特质明显的他现在看上去终于多了一份男子汉的坚毅。

「西南方向5分钟的路程,两台都在那边,但是基本上可以算作失去战斗力了,太危险,你们别去了」

想要获得更多信息,为了留住两人的我下意识地把所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被雷瓦汀击倒的两台光世确实已经被刻意地破坏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雨明学长,那驾驶舱怎么样,我们总得去救出驾驶员呀」

伊吹的回应不禁令我一愣,

「啊……对,驾驶舱受损程度还好,驾驶员应该还活着,那你们赶紧去吧」

「深羽姐姐也在仓库里面,学长快去找她吧,一会见」

三浦与伊吹朝我点点头便立刻从我进来时的入口出去了,原本有些混乱,但在听到深羽没事的消息后我随即急切地绕过几堵障碍物进入仓库的大厅。

嘈杂的人声回荡在大厅中,然而当我视线能够触及之时,却发现乱七八糟的仓库现场其实只有寥寥几个人在活动,各种各样的武器与技术装备毫无章法洒落一地,像是伤员集中的区域位于仓库的一角,而活动的几个人几乎都集中在大厅里放倒着的HMA旁。

「喂,你是干什么的?」

一个约莫30来岁的男子发现了我,留着两撇有些滑稽的八字胡,脸上的表情倒是截然相反的严肃与警惕,略微凹陷下去的眼眶写满了疲惫,

「间谍?」

「奈良军高作战科B班皆城雨明……呃,向长官报告」

待他走近我才发现这人或许就是伊吹刚才提到的「军士长」。

「刚到吗,就你一个?」

「是」

「作战科……会修理HMA吗?」

「这个……我是驾驶员」

「这里不缺驾驶员!他娘的真晦气,来的一个个全是学生,还都派不上多少用场」

军士长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一句脏话后便打算转身离开。

「请等等,长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莫名其妙被用来发泄怒火就算了,至少得回答我纠结了一路的问题吧。

「找把武器,准备和闯进来的HMA干一架,怕死的废物就滚去照顾伤员」

听到军士长甩下的话语,我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的脑袋稍微舒服一点,然后不再理会这群自大的「正规军」,转而去寻找深羽——

因为银白色的长发实在太显眼,不出片刻我就在一扇窗户旁发现了把头发扎成单马尾的深羽,此时我的妹妹正站在钢筋焊接的台阶顶端观察着窗外的景象。

「深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因为太过高兴所以迫不及待地边跑边喊朝向深羽的所在,结果由于身体的状况不济才跑到台阶下就气喘吁吁了。

深羽则是回头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我,随即变成了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直接不顾危险三两步跳下台阶扑到我怀里,

「哥哥,你才是,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明明不应该这么慢的……等等,你……」

像是察觉到什么极为不合理的事情一般,深羽的表情由欣喜变成了惊恐,而我同样感觉到身体上的一点儿不对劲,深羽不自然地把抱住我的手收回,上面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鲜血,直到看到这一幕我才仿佛感受到深羽刚刚压在我伤口上所造成的疼痛,明明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却像是习以为常一样。

深羽自然不会这么觉得,泪眼婆娑地把我拉到伤员集中区那边给我治疗包扎。

死气沉沉的伤员区里,深羽和我坐在一个靠着墙壁的角落,这里不仅充斥着各种药水的味道,甚至还有一点死尸特有的臭味,恐怕是抢救后仅仅撑过了短暂时光便死去的战士吧。

在军医不耐烦地看了几眼我的伤势后,深羽才如释负重,

「刚才,吓死我了」

「毕竟碰上了雷瓦汀,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我用开玩笑的语调安慰深羽。

「哥哥也知道雷瓦汀啊,看来有好好做课外的学习……这可是出现在前线的武莱最新锐的二代机,据说性能比辉夜还要高出一线……话说,夕夏学姐,怎么没跟哥哥一起?」

于是我简要地将路上的历险复述了一遍并抓住机会询问深羽当下的状况。

「我刚刚其实就是在关注两台雷瓦汀的动向,嗯,有两台」

深羽朝我比出个剪刀手,但面容上沉重的神色却并未掩盖起来,与手势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的HMA战力,还能观察到仍在活动的,就只剩两台光世了,原本是二对一,如果光世要想缠住雷瓦汀的话刚才还有可能,现在另一台回来了,只要它打算动手杀这个仓库里的人,根本就是随时都能抽出手来……」

「光世怎么可能打得过雷瓦汀,就算换我也一样」

我想起当初驾驶长船和抛弃所有远程武器的辉夜战斗时的场景,然后现在,这群正规军好像还寄希望于修好倒地的那台光世继续战斗。

「……还有,还在战斗的两位驾驶员是天舞学姐和凌学长……」

「这不是……最糟糕的状况吗!我们在这里就是等死,正常的指挥应该是撤退不是吗?对方只有两台HMA,我们完全可以下山求援的,既然有车辆能上到这,附近一定有便捷的上下山路线,我们还是学员,就这样让我们……」

「那这些伤员怎么办?当我们来的时候正规军就已经只剩几个能活动的人了,我们如果不帮忙的话,这座仓库的防御早就崩溃了」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用深羽递给我的饮用水稍微淋湿手掌,紧接着往脸上拍去,有助于让自己冷静下来。

「抱歉啦,一路过来实在是太累了,冷静不下来」

深羽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朝我摇摇头。

「那么现在军士长布置出什么方案了吗?」

作为这个临时营地军衔最高的军人,身处第一线的他自然具有指挥的权利与义务。

「他们现在是希望能再修好一台不久前被破坏的HMA,当然不管修不修好其实改变不了现状太多,长距离通讯系统基本上是复原无望了……哥哥,我们边走边说吧,回去站岗」

深羽指向她几分钟前所在的那个通向窗户的台阶尽头,观察雷瓦汀动向的岗位确实很重要。

「我们也有能对付HMA的武器,比如RPG,地雷什么的,最理想的步兵战法就是利用RPG偷袭雷瓦汀,给它们造成出其不意的致命伤」

对深羽的说明表示领会后,我便和她一起到窗户边进行观察,祈祷着天舞和凌能安然无恙,可是视野之内并未出现HMA的机影。

「我们所在的这些窗户其实就是相当不错的位置,偷袭方面的」

按照深羽的说法,我环视了仓库一周,确实还有几个窗口也站着像我们一样警戒外部情况的士兵。

「联系上凌和天舞让他们把敌人引回这儿?」

「军事长他们已经做过了……是不是来了?」

深羽探出头去指向传来HMA动静的方向,几乎与此同时,仓库内其他人也作出了发现敌人的报告,如同计划的一样,接下来就是RPG的登场。

「你们让开」

我和深羽所在的窗户也属于非常适合发动攻击的位置,转眼间一名正规军就携带着武器上来,我们见状立刻让开空间让这位大叔将榴弹发射器架在窗台上,然后避免站在有可能被尾焰灼伤的位置。

凌和天舞默契的配合让我们的两台光世得以在雷瓦汀压倒性的战力下生存下来,但正因如此,还能完成诱导就实在可谓不可思议了,特别是他们现在这种大量消耗弹药完成的牵制行动,本来应该几分钟之后就达到极限的。

【难不成雷瓦汀驾驶员的水平太差?】

我想起在烟雾中短暂却又惊心动魄的对峙,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么自然只剩下驾驶员的状态问题和其他打算。

【傲慢?还是燃料?】

「长官,进入射程!」

思绪被迫近的现实切断,其中一台光世引擎装甲部位受到了损伤正在朝仓库接近,另一台光世则是竖起肩盾死死地挡在前面,与之相应的则是步步紧逼的雷瓦汀。

宛如把猎物逼如死角般的捕猎者,所谓的捕猎人也正在步入垂死挣扎的猎物孤注一掷创造的陷阱当中。

「还有40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地等待着敌人进入最佳射程内,既然是偷袭,那么机会也只此一次,

特别是我和深羽所在的这个火力点,会是引导进攻的开始。

「?!」

难以名状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划破空气的锐物,嵌入软体的硬物,随之而来的则是溅上脸颊的温热液体。

自己一直集中在窗外目标的注意力瞬间被割裂,缩小的瞳孔正聚焦在准备发射榴弹的男人身上,与他的身姿崩溃的同一时刻,一阵蛮力也将我身体的平衡打破,深羽的两只手紧紧地环抱住我,与她一齐翻滚下楼梯,而当我们在楼梯底端抬起头时,方才所滚过位置的背墙上布满了弹孔。

「可恶!」

理解到事态急剧恶化,压在深羽身上的我立即起身把深羽抱起,飞快闪到了集装箱掩体之后,尽管不清楚这个掩体的内容物究竟是什么,但敌人对我们的攻击也随之停止了。

「是混进来的武莱间谍吧」

来不及回味刚才的死里逃生,稍微平复呼吸后我立即和深羽整理状况。

「很有可能,其实我一直奇怪为什么这么多伤员都是小口径武器直接造成的复合伤,然而敌人却好像只有两台HMA一样」

深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枪上膛,而我们掩体背后的枪战还在继续进行着,从这个位置的视角看过去,几乎所有窗户旁我们的人都已经被解决了,刚好选在我们要使用RPG反击的节骨眼上。

「深羽,你的子弹够吗?」

「嗯,6发全装进去了」

可是我只剩两发了……虽然心里如此吐槽,但为了深羽着想我还是憋在了心里。

「我至少看到了两个敌人,不管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支援凌他们,我们都得处理掉那两个家伙」

「哥哥,我们只是HMA驾驶员……」

深羽看出了我的意图,一只手迅速把我拉住。

我又何尝不明白深羽的担心,我们从不认为HMA驾驶舱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但无论如何都比看着自己的家人以肉身在枪林弹雨间穿梭要令人放心,一枚造型轻巧的子弹,就足以夺取对我而言重于一切的生命。

我把手轻轻放在深羽头发上,

「我也是一样的,害怕你从这个掩体冲出去……」

深羽的眼眶有些泛红,如果是她的话或许已经知晓我要说的下半句是什么了吧,

「为了在这个毫无道理的狗屁不如的状况下生存下去,深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趁现在我们的人数还占优」

「右手边那个吗?」

「……嗯,麻烦你掩护了」

深羽沉默地点点头,将手枪举高到齐眉处。

狗屁不如的状况,毫无道理的现实,当我背着夕夏的时候,感受到她生命流逝的时候,只能毫无还手之力地诅咒着命运,我根本不知道我这么拼命下去的结果会是什么,因为决定权不在我的手上。

「毕竟,救人要比杀人难多了」

那么如果是目的与可控性手段相都满足的,为了拯救而进行的杀戮呢?

答案,显而易见。

我将手枪重新别在腰间,最后一次探头观察了我们的目标和周围的环境,那个正举着突击步枪继续喷着火舌的男人尚未把目光重新投到这并不显眼的掩体旁,最好的机会来了。

50米的距离,我毫无迷惘地离开自己的掩体向对面的掩体冲去,要以最快速度冲过这个距离,我所需要的时间大约是6.6秒。

从发现我,到更换打空的弹夹,训练有素的士兵至少也需要4秒以上,而这名男子或许也是一眼便明白到决定我生死的时间因素,手中并没有远程武器的我始终无法在他更换完弹夹前威胁到他,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稳当地做好更换程序,并在最后一秒把子弹送入我的脑袋中。

两侧的景物在高速中模糊不清地向后飞逝,正随着心跳声一起逐渐放大的时间

感似乎将敌人的行动分解成了数个步骤,最终画面定格在男人的枪口即将抬起的,仿佛永恒的瞬间——

在这起点与终点之间的50米是空旷的死地,不存在任何侥幸的死地,能够保护我的只有我的速度,以及我的妹妹,我最强大的武器,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当无比明晰的目的与无比明确的手段被选择出时,我便比谁都要清楚这点,我能这么做,所以我选择这么做,因为对我而言,最害怕的事情,根本不是「自己的死亡」。

比我的速度更快,比对方想要扣动扳机的手指更快,拥有5秒钟的瞄准时间的深羽以我作为诱饵,准确地将与我不足10米距离的男人送入了另一个世界。

与男人倒下的时间几乎同时,我直接跃过了半米多高掩体,借由惯性落地后一气呵成地滚入下一个掩体,而刚好在我经过的位置上,下一秒钟数发子弹便划破了空气。

不等回味这凶险异常的突袭之路,我已经抽出仅剩两发子弹的手枪从掩体的另一侧绕行赶往子弹飞出的方位,打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这第二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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