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会再有能炸塌烟囱那么大的当量，布置好位置的爆破点依然具有牵一发动全身效能，更别提眼前的爆破规模根本就不只一发。

「该死！」

大脑中想到了糟糕的事像，可身体反应过来刚一踩下踏板，少年的身影就被从天而降的建筑废墟给遮蔽了。

在这种环境下，视线的隔断几乎等同于生命的凋零，我心情沉重地伫立在了原地数秒，望着毫无意义却也依旧失去的救赎，随即机械性地朝头顶开火，将坠物打碎并退到相对安全的角落。

不过即便如此，仿佛无穷无尽的瓦砾还是逐渐将我的监视器全部遮蔽，于是我干脆让机体蹲下，直至视野彻底被黑暗所覆盖，唯有听觉仍旧接收着来自其它地方的爆炸声。

黑暗。令人暂时得以喘息的黑暗。只要睁开眼又是充斥着血腥味与泪水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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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怕的并非必须不停战斗的现实，而夺取我的一切后所留下的孤独。

为了看见美好的事物。

想要看见美好的事物。

所以我才……哪怕……道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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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明……雨明……你怎么样了？！」

像是从深渊中将我自己照亮的一束光明。

「三浦……我没事……」

我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用低沉的声音回应了无线电中三浦关切的问询。

「沙沙……太……好了，沙沙沙……你现在在哪？」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这样流泪了，如果说彩子阿姨的死只是让我回想起了这个世界的混沌与残酷的真实面貌，那么当夕夏，天舞，梓菱乃至伊吹纷纷以不同的方式离开我后，也许我的人格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我受到的影响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这样的改变将引领我走向的未来，也绝对让人笑不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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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还要更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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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雨明……」

「啊啊。抱歉，三浦，我听得到，我现在在水力循环的厂房里，应该说是厂房废墟里，既是被压在下面也是藏在下面，但是机体没多少损伤，放心吧」

「沙沙……没事就……就好沙沙，总之快撤退……我在外面等你沙沙……」

「撤退？」

好不容易攻进来了，虽然不占据优势，但毕竟多少摸清了敌人的实力，要想镇压发电厂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似乎是没有意义的」

一想到人质不在这里，我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瓦砾中站起身子，重新捕捉周围环境的监视器已经找不到附近还有敌人的踪迹了，于是我驱动鬼切越过了一栋栋化为废墟的建筑体，以及零零散散的尸体与装甲部队零部件，当然它们大多都属于进攻一方的警队。

「雨明，雨明！这里」

完全没有遭到任何阻止便从突入的路线明目张胆地离开了发电厂，安全的转角过后就看到站在人群最前列朝我招手的三浦，甜美的声音被接收到了光世的驾驶舱内。

「怎么回事呢？」

我木讷地从驾驶舱出来，附近除了不知道干什么的人群外，再没有第二台HMA了。

「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多亏了有无线电，其他人啊……一个都没有出来，敌人也太疯狂了」

三浦上来就抱住了我然后以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我，似乎他以前还没有这么脆弱过，也许他真的没法再上前线战斗了，哪怕是警察的前线。

【但在我看来这样才好啊。】

我摸了摸这个可爱的男孩子的头发，

「诶，雨明，发生了什么吗？你怎么看上去那么地……憔悴？」

「嗯……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剩我一个人感觉……有点无力……吧」

【我也不能告诉他自己可能患上忧郁症了吧。】

「嗯……这样啊」

「皆城少尉，里面的情况究竟如何」

见到大队长过来，我们随即回到了作战时的严肃状态，将包括人质相关的信息传达了出去，而队长则是告诉我们占据发电厂的敌人有比人质更棘手的东西，如果我们强攻下来那基本上整个发电厂也会失去机能，这将毫无意义，所以早早停止了进攻。

最终商讨得出了再派一队人马进去救援，然后直接去请求军队救援的结论。

我和三浦还有片雾姐随即就被抛在了原地，一开始还有人因为我是唯一出来的「幸存者」而来问问题，不过很快我和光世都被冷落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战争时期的原因，即使在里面奋战的人死了，外面的看客终究还是像看客一样，事不关己。

「为什么深羽她们不来帮我们呢？」

三浦一屁股坐到了装甲车的边缘，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见状也坐到了同样的平台上，而片雾大姐头则是忙着处理她那一头已经湿得像海藻一样的头发，硬生生地挤出了水来。

「这些笼目的反叛分子……暂时先这么称呼吧，他们应该是有HMA的吧」

「我没亲眼看到啦，但通讯报告里说是目击到了，只不过到底是我们的还是敌人的，那时候的目击者确实没分清，而他们觉得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压制三个重要设施，拥有HMA的可能性很大，雨明觉得呢？」

「嗯啊，我觉得深羽她们暗兵不动有这个原因在内。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出人质的所在，战斗则是次要的，如果不找到人质，深羽那边就没有理由出兵」

「害怕敌人偷偷把人质带走吗？哎，这破天气」

片雾姐一脸生无可恋地勉强把头发弄得不那么邋遢了。

「毕竟选择了飞机这种交通工具那就不是哪里都能随意降落的了，然后第二步就是把降落后的这些重要人质带回他们的据点」

「然后第三步就是用这些筹码谈判了吧，真是麻烦，就算知道这些也没有用处啊」

「你们说的好难懂啊……」

三浦听见我和片雾的对话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于是我用雨水抹了抹脸，振作了一下说道，「总之，回到你们最开始的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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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最初见到的时候更少，只有寥寥20来人跟着三浦重新回到了爱智城唯一的机场，我们又一次聚集到了天舟T-3的周围，回到了谜题的起点。

「说是谜题，其实一分为二地看，也就两种可能——留在机场，或者趁城市受到攻击一片混乱的时候趁机将人质带离了机场，两者的可能性分别怎么样？」

我们重新坐回到了宽敞的机舱内，希望能从这个几小时前还有几百人的空间里找到蛛丝马迹或是解决问题的灵感。

「原本重兵布防，指挥塔都在运作，结果被突然的袭击给打乱了阵脚，在这调兵遣将的过程中，确实存在连飞机何时降落都不知道的时间节点」

片雾姐给出第二种可能性的部分肯定。

「但是啊，我觉得就算她们能从这里脱身，也不可能不被发现吧？」

由于不清楚在飞机货舱里苏醒前的任何事情，对于片雾大姐头的看法我倒是比较认同，没想到三浦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

「市政府，发电厂，医院，我们可是从头到尾了解他们占领过程的耶，如果人质被带出来的话，那意思岂不是就是当着我们的面把人质送到那三个地点之一？」

「也可能伪装了人质，或者这三个点本身就是幌子」

片雾姐仍想支持她一开始的观点，不过我已经没办法顺着这条线继续想下去了。

「等等，先打住，这样想下去延伸出的可能性太多了，那第一种可能性呢？」

「第一种可能性太惊悚了吧，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我是不太理解雨明你刚刚提出的这种可能性，因为我们已经搜过机场了，上百号人质，真的没那么容易藏」

面对两人的质疑，我总想抓住某些已知却又模糊的信息，然而并没有那么易获，

「这里这么大，你们真的完全搜过了？」

「小处男你是不相信我们咯？」

「不是……我是在想，会不会是在下面」

说罢，我跺了跺脚，并用手指指向我们脚踩积水的地面，这下换成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了。

也就在此时，那个不久之前听到的声音才终于再度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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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现在……在御雷公国中部是梅雨季节……第二，最近经过爱智附近的……部队里……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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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晴，她是预测到了现在的情况吗？还是，我单方面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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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我们趁着暴雨的间隙，顺着水流搜索到了几个正「咕嘟咕嘟」往外冒水泡的大型井盖。

「小三和我可不是完全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哦，只是你看，如果是晴天还好说，碰到这种梅雨季节，就算是机场的超大排水设施，也会出现超负荷的情况啊」

片雾姐说罢摊了摊手，看样子是认为在这个气候条件下忽略掉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大问题，当然我的直觉已经不会让我接受这样表面的考量了。

「我反而觉得这就是一个奇策，不仅达成了转移目的，还能够伪装得几乎天衣无缝」

「……」

「居然雨明都这么说了的话……」

基本上就是毫无根据地，奇怪地根据千晴留下的话语寻找到了这个答案，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沉重的盖子，灵魂钻入了那个深邃，污秽，好像充满的罪恶与无奈的混沌之间。

就像每一次求之不得的真相一样。

无知有时候是一种罪孽。

可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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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雨盼之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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