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绯视线偏向一边，可爱地嘟了嘟脸颊，过了好几秒后才低声细语地回应道，
「都说是谣言了，你还想听什么伤害她的故事吗？」
「我相信是谣言，但有没有什么更具体的细节或者是你单独知道的信息呢？比如说，是那些对深羽动手的人是什么身份，同伴，上司，敌人？」
深羽在情绪失控时所说出的话并没有逃过我的耳朵，而那话语中破碎的信息也一直挥之不去只等待拼凑在一起的时机。
「是内部人员造成的事件，所以才会被当作丑闻隐藏起来吧。不过说回来，我完全没有接到有关军事法庭的裁决消息，如果这些前提都是对的话……」
悠绯看起来有些害怕地吸了一口气，于是我只好鼓起勇气说出我的推断，
「深羽也许已经把那些曾经是同伴的人……」
「啊啊啊啊！」
尖叫逐渐变成惨叫，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非战斗人员躲藏的病房中传来，不远处三浦手中的对讲机还无任何报告，危机却直接在五层内部爆发。
在我们的阵营中立刻就有几人往叫声发出的地点赶去，如同配合战术一样，敌人很快也在楼梯口选择了突破，绊绳的弦动带来的是低威力手雷的爆炸，很快，救死扶伤的地方也被染上了浓厚的战场之色。
「先别擅自行动，集火！」
毕竟是能够正面强攻已经重点防守的医院，即使暂时用烟雾弹遮蔽了视线，敌人的数量粗略估计也是数倍于我们，简直就如同潮水一样涌入了楼层当中。
我们也有着自己的优势的，因为部署得当加上陷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导致敌人在狭小的楼梯口损失了大量人马，就算想依靠人数强行突破，近乎180度的集火根本就让敌人无从抵抗。
然而能够在短时间内重整阵势，一路杀回御雷军重点把守的医院，敌人的战斗能力绝不容小觑。作为应对，他们的战术武器也被投掷了过来。
【归根结底，再怎么分析情势绝对会变成一边倒吧。】
「后撤到药房的位置……咳咳……」
「糟糕，快捂住口鼻！」
令我们没有想象到的是对手的凶狠已是丧心病狂的程度了，不是烟雾弹闪光弹那么温柔的东西，而是比催泪瓦斯更加威胁呼吸系统的刺激性气体，所谓不明危害的威胁才是最可怕的危险。
见到反应有点慢的悠绯已经开始吸入了毒气，我直接把她整个人用外套包在了怀里，已足以令人窒息的力量迅速将她带离了危险的位置。
【失礼了，但是实在是生死攸关啊。】
深知这一连串动作的不雅，也能理解这对悠绯身体所带来的痛苦，但是谁知道再多呆一秒，会不会出现神经系统方面的急性伤害，到时候再想走也走不了了。
听到身后愈发逼近的脚步声，也不清楚是否敌人带上了防毒面具，抑或是气体的毒性其实并不高所以才能那么快追上来，但对他们而言，我们的防线基本上全线崩溃，毫无疑问唯有这点才是他们的第一目的。
「缓过来了吗？！」
「差点被你……闷死了」
悠绯没有生气，只是哭丧着脸大口喘气着，然而我可清楚现在连做这种事的余裕都没有，伸手毫不客气地将悠绯继续往前推去，
「继续跑，向窗户那边跑，然后打碎它！」
不用过多地去考虑，即便是有一架武装直升机盘旋在窗外守株待兔，我们的人也会在无法有效建立指挥系统的情况下找出排出毒气的最佳途径，而那个途径在此时定然该通过窗户完成。
「那你……」
「你快点啊！」
我一边举起手枪往烟雾中的人影射击，一边朝磨蹭的悠绯吼道，就算她可能还会担心我，我的态度也足以震慑胆小的她了。
身后女性轻巧的脚步声响起，而在我的枪口方向，复数厚重的步伐因为察觉到了威胁而逐渐变慢。
当然，那并不是害怕我这把小小的手枪。
「十环」
用铁链拴在墙角的蓝色钢瓶成为了我的目标，随着插伐被我一枪打飞，瓶内的压力变化驱使纯氧喷涌而出，手枪的下一发也已出膛——
【给你们这群混蛋烧烤一番！】
在子弹擦着钢瓶产生火花之际，我也立即向最近的掩体夺去，赶在纯氧制造的火墙彻底烧起之前，很快，令人振奋的惨叫声和爆炸声就传入了我的耳中。
等到数十秒后，我才发现不只是纯氧的助燃，那群家伙释放的毒气本身也是易燃气体，导致一大群火人仍然在生死边缘寻找熄灭化学物质燃烧的方法。
【运气总该在我们这边一点了吧。】
看着火焰中的惨状，我终于喘了口气，随即又凝重地往窗户所在的方向赶，结果没跑多久，那个有着庞大落地窗的楼层边缘发出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未思索是不是武直刚才打碎的玻璃还不够通气，紧接着枪火声就从那个方向传来了。
「该不会……直接从窗外强袭了吧？！」
拥有直升机战斗的对手会使用这样的战术实在太自然不过了，远处被柜子挡住一部分的窗外风景仍能看到不和谐的绳子正悬在窗外，比起一层一层突破，比起应对易守难攻的楼梯间，这样的方法还是早点用，我们恐怕已经被将军了。
【现在也差不多吧。】
无法逃避，而又难有胜算，想要保护同伴的我只有一个选择。
不知不觉停下的脚步有再次迈开，朝向枪林弹雨的狭小空间，而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又是瑟瑟发抖地躲在一张桌子下的悠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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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凤院悠绯，什么时候也成为你的同伴了，还是说只要和你说过几句话，长得好看一点的女孩子都是你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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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呃啊」
大脑中无比清晰地回荡着不属于我的声音，紧接着，那个声音就像是直接在耳朵中响起，也像是随着心跳有节奏地发出，身体的异常使得一股恶心感一涌而上，随之而来的眩晕让我撑着身旁的办公桌干呕起来。
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九凤院和我的关系，好像不只是学科不同的同学一般，我们曾经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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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反正……我欠你一个人情」
「别在意，好歹我们是同班同学，竞争对手还有很多外人呢……那，我们先走一步了，一起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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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点的话……】
悠绯只是紧张地握着武器，警惕着可能出现在转角的敌人，而她的身后却已经有敌人绕行了，我在千钧一发之际开了毫无命中率的一枪引起了敌人的注意，可这也意味着我要面对四五个人的回击。
【搏一搏了。】
脑海中闪过这一毫无情绪的打算，身体下意识地准备做出躲避动作的同时，手中也握住了唯一的一枚手榴弹，然而敌人的敌人枪声只在响了两次后就停止了。
【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以别扭的姿势倒在地上的我看向敌人原本所在的位置，几个配戴防毒面具的人就像魔怔了一样不对我开枪，而是做出了不合时宜的窃窃私语。
即便摸不着头脑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举枪射击的同时一个翻滚躲到了掩体内，当然在这不近的距离下，对方似乎并没有放松对我的警惕，提前进行了躲避，不过奇怪的是明明在警戒着我却不对我进行还击，等我再探出头的时候，那几个人更是不见了，只留下跪坐在地上的与我面面相觑的悠绯。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今天发生的怪事已经够多了，妈 的！」
我一边骂出了脏话，一边强势地把坐在地上的悠绯拉起来，附近的战斗仍未结束，这样下去三浦和片雾姐绝对凶多吉少。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我也不知道哪里安全，我们无路可退了，只能祈祷了……如果你有信仰的话」
【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我的选择也还是那样。】
没有拿枪的那只手的袖口被人拉住了，踏出了一步后身体也随之停下。
「已经没有时间……」
「躲起来也是死，至少我不想一个死在战场上……我要跟你一起去……」
「别开玩笑，什么叫躲起来也会死，你要是在我身边出事的话……我真的会……坏掉」
幻听又开始清晰，我抱住头倒在了地上，就在意识即将断片的时候，一个仿佛让人的心律都错乱的割锯声充斥了附近的空间，也唤回了我对自身「存在」的实感。
然而这实在不是什么能令人轻易忍受的声音，我轻轻推开担心着我的悠绯，站起身子朝声源处看去，几秒钟后，无论是被这个声音打断了战斗，还是与敌人殊死搏斗无暇分心的人，都明白至少在这个楼层，战斗恐怕已经结束了。
隔开楼层的混凝土天花板在发出噪音的同时也逐渐让五层的我们看见了四散的火星，没有人能认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又或者说即便认识到了，在那片混乱的场景下也没有什么能称之为绝对合理的行动，包括我在内，也只是看客中的一员罢了，在这令人「讽刺」的战场上。
刺耳的噪声很快接近了尾声，与坠落的天花板一起，一道巨大的黑影落在了五层的中央，在最空旷的大堂掀起了足以笼罩全身的尘埃。
「雨明同学，那个……会不会是深羽同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