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眼球嵌进了空中，像是壁炉上黑色的阴影，不断地在旋转，是梵高星空中的星，怪诞，永远地暴躁着。

因为，这个世界要毁灭了啊，你知道吗？

李湖泊听过了亚瑟的话，他知道得很多，像是神，或者是作者，他似乎预知了一切。李湖泊不知道要什么了，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他算是什么，也许是主角吧，他没有什么能做除了不死，或许那连免死都不是，他能做的只是每天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知道些已经死过了的他发来的讯息。那个经验一直在说，快逃吧，快逃吧，因为所有的人都要死，因为你要死，怎么敢去面对。

那么就快跑吧，在一切还未来临之前，但……他能逃去哪？他感觉他一直在死，因为所有人只有一条命，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死过，他只是在回顾，回顾那些死去的他，死去的世界。

其实也许像牌子说的，从来也没有什么主角，因为主角总是要留在最后呀！其实每本书，上面的主角早就死过无数遍了，活下来的才是后来书上的内容。就像是人物传记，当某一天，你开始心血来潮了，把以前的日记连成了一本传记，那么传记只能存在你上一次记住的地方，你可能会死，然后它就没能被大家所阅读，但是等你成功了，功成名就或者是家财万贯了，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和你的书时那才算成功。但是，随时会死，因为那本传记从来都还没有被写完过，你的世界分成了无数条线，你在线上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李湖泊不知道什么是什么了，他努力让自己不往这边想，因为他怕自己会害怕，怕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无论是人还是事。他怕死，怕小虎死，怕亚瑟死，怕学姐死，怕圣女死，怕终于死。他怕呀，很怕呀，他最怕的是他每次起来的时候他遇见的都是全新的别人，全新的自己，很新啊，新得他都开始害怕了，他很矛盾，因为他以为那就是他所认识的学姐，去救她呀，不准她死呀，另一个自己却讲，努力什么，什么不什么，已经没有什么了，因为学姐死了，因为自己死了，因为小虎死了，因为亚瑟死了，因为青梅竹马也死了。至少死了，死在他的心里，永远，永远地埋葬在那里，死死地，死死地，在那里，再也活不过来了。

阳光照耀下来了，阴霾被消散了，就连之前的黑色的尘和触手，就像它们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像是泡沫一样被消蚀了。

风吹拂起来，亚瑟走在前头，然后掉过头来，挥挥金黄丝边的袖口，“去哪呀？”他走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似乎他一直都是在乱跑，天知道这个脑袭砸铁的家伙是怎样活下来的。

风吹过来，长长的草挥舞着大地，正如绿茵的宝石，在空中反光了。已经出了森林了，他们走了算是长的路了，一路上走来圣女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像是个僵固的机器，一个美丽的木偶。

“去哪儿呀，我们已经出来了。害我刚才爬在树颠上看方向，差点没把我摔死。”亚瑟叼着口中半折断的草根，咀嚼着，草叶左右上下不断摇晃着。

“是你开始乱带路的呀亲。”李湖泊说，“我忍住，差点没把你揍死，绕了好大一圈的说。”

“诶诶诶，圣女大人今天怎么不说话了，低着头呀，还有那只兔子？怎么也是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嘿嘿嘿。”亚瑟在笑，李湖泊搓他，因为他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艾莉丝走在草原上，勾着头，背阳光，她的脸在阴影中难以看清了。兔子耷拉在她的肩上，把耳朵拉了下来，她的裙子有些起伏，金黄丝的裙被阳光反射得耀眼，说实话，看起来确实像是圣女的样子。白白的内褶裙从腰到袖口已经垂了下来。

她很沮丧，可以看得出来。亚瑟也看见了。

莫名的，李湖泊发现了阴影中有水滴在折射阳光，展示出七彩琉璃的星尘，在空中一闪而逝，一瞬间，很短暂呀。

也很美。

“……我……”她声音还是很清脆，李湖泊感觉他之前似乎是看错了，因为哭泣的人的嗓子从来不会如此清脆。七彩的琉璃，他发现他开始敏感了，敏感得出现幻感了。

高高在上的圣女大人呀，他想，为什么，他总是爱去想些多余的东西，也许人家只是累了。七彩的琉璃究竟是为何而出现？

很矛盾，真的很矛盾啊。

亚瑟的脸凝重，他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他开始变得安静，露出未曾有过的认真。

“我叫艾莉丝啊。”她微笑着说，笑得像是一个孩子，很悲伤。

“知道了。”亚瑟说。

“嗯。”李湖泊也微笑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笑着笑着发现圣女似乎要哭了一样。

“那么走吧。”亚瑟说，转头。

“……”艾莉丝没有动。

“？”李湖泊回头，亚瑟一直盯着远处，远在前方的远。

“因为，也许我们不能一起走了，谢谢你们的照顾了。”艾莉丝抚摸着她肩上的兔子。

“呃，那个……”李湖泊说。

“抱歉……”艾莉丝转头要走了，想回头，又回去了没有再转过来了。

亚瑟也是头也不回。李湖泊懵圈中。

“一路好走，还有……不，不要死！”亚瑟的话很普通，语气很平淡。搞得李湖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办他想，叫停下吧，不好，搞得自己很没面子似的，不叫吧，人家走了怎么追主线。重要的是，我靠，亚瑟特喵的在干什么鬼，就只是看起来很装逼啊这二货。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已经迷路了吗！让主要战力人员走了，他到底在想什么鬼呀。

还有，他们不是要去救小虎吗？难道这样就完了，果然还是单独行动好一些。艾莉丝的话说得很死，她肯定会离开，肯定会走，肯定不会在这里浪呀浪。她要去干的事李湖泊不清楚。

我靠，我靠，我靠，小虎要完了，我还在这里干什么，有什么要去做呀，吸血鬼呀，什么鬼的烦死了，干个毛呀。人多，有什么用，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个少女要干个什么，也许是除鬼，也许是旅游观光吧，反正就是不管他什么事。

亚瑟说，追主线，他以为追主线就可以救小虎了，他以为是勇者就不会死了，他以为那里也许只有哥布林，然后小虎就可以跑了，再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然后他们再屁颠屁颠地去什么学院流吃等死。

他以为，他以为……

到底该干什么呀！

“亚瑟！”李湖泊叫他。“你想去哪？”

“主线呀！”

“然后……救小虎。”他说，转头，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不论是他想的，还是艾莉丝想的。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呀，她要做的危险多了，我们只会托后腿，还会死。”亚瑟淡然地解释。

艾莉没有抬头，她把身转过去了，脚下闪起了黄色法阵。李湖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到了她的不安。

“所以说，要轻松些呀。”李湖泊说着，微笑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也许我都可以救你的欧，不要太伤感啦！”他挥手，“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了什么，但，你要知道，我会拯救一切的，干好你的事呀，圣女，艾莉丝。”他说。

金色光芒闪过，人影不见了，只剩长草在风中摇头仿佛说着答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