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和学长才认识第一天吧。”

“没错，怎么了？”

新生的寝室距离小羊的寝室还是有一点距离的，直接计算路程的话，几乎横跨校园，途经许多种植的绿地外，还有一些类似校园超市，食堂的基础设施。

“难道学长是那种可以满不在乎地送认识不久的女人回家的类型吗？”

“难道你不应该说我具备绅士风度吗？”

时间上，不比刚从休闲购物广场离开的时候，黄昏的景象早已退去，真正的夜色，正在一点一滴地浸染整片天空。这个时间点，既比那些走出校园寻乐子的晚，也比那些狂欢过后返校的早，夹在这两个时刻之中的周末校园，显得比平时要寂寞很多。

“读作‘绅士’，写作‘HENTAI’吗？”

“不不不，是读作‘HENTAI’，写作绅士。”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走在送学妹回寝室的路上，我们就这样有搭没搭地聊着天。

本来是想体验一下刚刚没体验到的送女生回寝室的心情，不过现在看来，偶尔吹来的阵阵凉风，或许才是慰藉我心情的最好良方。

“那个，学长还在生气吗？”

对于学妹的问话，我无从答起，毕竟我连她为何会有这种问题都不知道。

“你说我生气什么？有什么要去生气的吗？”

“学姐，啊，我是说校花学姐，那个，我觉得她做，做出，这种……”仿佛话语就在嘴边，但是一直说不出口，“不太合适的事，学长可能会感到不开心，但事实上有前任这种事，现在来说很正常吧，大家也都比较开放，所以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原谅学姐就是了。”

“……”

“可，可学长毕竟是男生，肯定会有不想自己的女朋友被其他人占有的大男子，啊，不对，多少会介怀吧，说原谅就原谅也是在小看人吧，那作为人的尊严也未免太廉价了，所以不能在这种时候退却啊！”

“……”

“所以说这种事还是要和学姐说说清楚，不能被小瞧了啊，当，当然也不是说一定要和学姐分手之类的，这种事谁都会有的，啊，我不说谁都会有像学长一样戴绿帽子的机会，啊，我不是说学长被戴绿帽子了，我是说学长应该选择原谅她，等等这不是像被戴帽子了一样的说法吗？哇啊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我自己都听不懂了。”

应该说是不出意料吗，这种女性特有的柔软纤细的思考方法，这种时候，即便我说“我完全不在意”，恐怕会激起她心中隐藏的母性，觉得我是那种自己受伤了还不肯说的孤僻孩子。

看着她狂乱的样子，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有些无奈，对于这种恋爱戏话，参与进来，指点江山，恐怕是作为局外人最高的乐趣了。

想到自己的人际关系成为了他人的乐趣，心中的不快油然而生：“我说……”

“所，所以我想说的是，学长不要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今天能和学长学姐出来玩我真的很开心。所，所以，不要难过……”

就在我想继续说些话的时候，学妹还在说些什么。

“在我遇到学长后到现在，就没有看到学长笑过，不对，是学长虽然脸上在笑，但从没有笑过，啊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

“……”

“所以，我猜想学长心里肯定有不开心的事情吧，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能和周围的人说的话，可以来找我倾诉。”

“……”

“奇怪啊，明明我也是学长身边的人，明明我们只认识不久，我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啊。”

“那个……”

“对不起说了这么多，总，总之，我想说的是……嗯，哇啊啊啊！”慌乱的学妹跳到我的面前，抬头向我的嘴边伸出双手，强行捏出了“笑脸”的表情，“学，学长，和我在一起的话，可以开心地笑一笑吗？”

在她刚才伸手的一瞬间，我才第一次有了能仔细看清她面容的机会。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她目前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既不像校花那样，第一眼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魅力容貌，也不是小羊那样，给人端庄清新的秀美，反而与她们相比较，学妹真的稚嫩太多了，仿佛还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才会有的简单装扮，然而，从她的眼神中，却包含了难能可贵的清澈。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她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对，对不起，明明关系不是很好却做这些事，请，请不要生气。”接着，她又慌慌张张地把手收了回去，回到了我身边的位置。

出乎我的意料，这孩子会考虑到这些事情。

就像她自己说的，我和她的相识只不过一天，认真来计算，甚至不到二十四小时。而现如今，她却能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而担忧。希望他快乐，希望他能忘记不快的事情。

她让我想起了今天早上和高富帅见面的时候，自己对于他们善意的关怀产生了阴暗的猜疑。此刻，对于毫不犹豫猜忌学妹善意的自己，我既深感羞耻，又感到愧疚。

我有什么资格让她担心吗？为什么不能好好谢谢别人的关心呢？

“那个，怎么说呢？”我看向还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害羞的学妹，“虽然我不是经常笑，不过，我今天很开心。”

“可是，明明刚才还知道这样的事。”

“这就是俗话说的‘男人都希望这段恋情是自己的初恋，而女人则希望这是自己最后的罗曼史’。”

“学长你的‘俗话’我根本听不懂啊。”

“那我换种说法吧，如果你的男朋友命令你不许你和我走在一起，你会听吗？”

“那，还得看他的理由吧。”真是善解人意的孩子。

“他的理由是不允许你和其他男人走在一起，是为了从邪恶学长手中保护你。”

“那，即使这样，还是有其他解决方法的吧。”

“所以说你不能接受？”

学妹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然后回答说：“不能完全接受吧，可是，这和……”

“这和校花同学的事情一样哦。”说道她，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她的身影，那个和白色连衣裙绝配的纯洁少女，终于逐渐成长为了现在这样如同星辰一般耀眼的女生，“我不能因为你说过的‘大男子主义’限制她的自由，这会让她觉得难以接受，如果因为她喜欢我，我就限制她的自由，这就太卑鄙了。”

“自由吗？”

“没错，她不是恋爱小说的女主角，没有必要一直纠缠在男主角身边，如果为了恋爱而一直被人利用，那么这种情感根本不能算得上是恋情。”

“那学长不会难过吗？”

“不会哦，而且很爽呢，你知道NTR吗？”

“好恶心，学长请不要对着学妹说这种东西好不好，求你了。”能听得懂我的话，某种程度上你也算是出局了。

“开玩笑，开玩笑。”气氛多少轻松了一些，“所以说，这就是自由，对也好，错也好，这些都是自由给予的礼物，我没有理由剥夺她的自由，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她权衡利弊所作出的答案，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感情作出属于自己的解释，但没有权利干涉她的选择”

“那，那么学长……”

“所以，学妹你也是的。”

“诶？”

“如果你走在错误的路上，我，不对，那个，学姐她们会为你指出错误的，但即便是她们，也不能来干涉你的选择，因为你的行为出自自由给予你大脑的权利。”

感觉又说得太玄乎了。不过对于学妹这种会去自己思考的人而言，不用说得太明白。这无疑为我减少了许多负担。

“那在学长看来，是因为自由，所以你不打算干涉校花的选择？”

“没错，就是如此。”

“那这样，根本就不是……”

被发现了，凭借她的智慧终究会达到的真相。

“没错，就是如此。”

“诶？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明明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有说有笑，难道学长只觉得这是普通朋友关系吗？”

学妹越说越激动，话语之中对我的指责也越来越明显了。

“你这样对学姐未免太残忍了，她明明……”

“你说反了，学妹。”你真的能成为倾听我话语的人吗？

恋爱喜剧式的告白，恋爱喜剧式的一天，恋爱喜剧式的女孩。

就像完美的舞台上开演的美丽剧目。

如此完美，仿佛，出自一位大师之手。

可是真正的答案，早就埋藏在出演人物心中。

不同于表面的风光亮丽，所有人心中，都对这场闹剧抱有其他的感情。

是屈辱，还是不堪的心安理得？

是憎恶，还是运筹帷幄的得意？

是迷茫，还是愚蠢的自欺欺人？

“不可能的，学长你在说什么啊，我看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这么开心……”

“……”也难怪，她会如此惊讶。

于是，那句在我心中的答案，第一次从我嘴中说了出来。

“等等，等等，学长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是推理吗？难道你就是那个……”

“到了，你的寝室楼。”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她的寝室楼了，我也打算借此扯开话题。

“别扯开话题……”

“啊对了，留一个联系方式。”

“诶，啊，那个，手机号就是之前我打给你的那个……”说着，学妹就开始条件反射般全身翻找手机。

“我是全程静音无振动派的，你最好留我一个其他的。”

“那，那么。”看着她打开了聊天工具后，我把她的手机抢了过来，请求加自己为好友，“哇啊啊啊啊，不要动人家手机，不要发奇怪的短信！”

等学妹抢回手机时，已经发现自己向一个昵称为“帅气学长”的人发送了一段消息：“啊啊啊啊，明明就是变态，哪里帅啦！”

“那就这样了，记得等通知到读书社画海报。”

“讨厌，可又不能删掉这个人，好讨厌！改成什么名字好呢？变态？太直接了被爸爸妈妈看到会疑心的……”

无视气得跺脚的学妹，我转身离开，朝自己的寝室走去。

等回到寝室楼底楼时，不经意间发现了全新的宣传海报，是有关校学生会暑假校外社会实践活动大获成功的版面。类似这种消息会在所有楼层张贴，刚才在学妹寝室楼可能是在调戏她所以没注意。

“等等，为什么这个人……”

不过，当我大致浏览过其中的内容，再看到海报的照片后，顿时找到了全新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