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弥补的光阴
无论怎样生活都是过完了属于自己的一生，究竟为什么，你要永无止境地追求高处呢？
「因为命运要求我不断向前，所以我必须要前进，不断...不断地前进。」
这样的话，你在我的眼中会越来越远的，远到我根本无法触及的话，那我究竟该怎么办？
我是一个只会待在原地不肯挪动半步的废人。如果这样的话，究竟要怎样才能接近不断前进的你。
「那样的话...」
【恋】无法弥补的光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
对现在的自己而言，人生就是不断的失眠，然后坐在什么不应该睡着的地方之后就忽然产生了困意。简而言之，好像是被人为地操控着一样，我一直在想要得到时失去，却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之后想要的东西。可能神明的义务就是不让所有人活得如期望那般幸福。神不会去体谅人的情感，也不具备情感...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如今的生活是否幸福？我还不能够回应这个问题。可是，这个世界说复杂也好，简单也好，总有一点是不会变的...获得幸福的途径很多，然而获得幸福的过程却很难。
“...啊，好烦。”
今天是自己梳头发呢...自己的头发很难梳这一点我也相当清楚。我非常讨厌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现在看来，那些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吗？在注意到那些细枝末节之后，自己的生活空间反倒清爽了不少。
我曾经想过自己会被迫做出改变，可我没想到推动我改变的会是她。
「咕噜咕噜——」
对哦，再怎么忙早饭也是要吃的...大概吧。只不过自己还是不太擅长去自己做饭..或许再过个半年才能精通吧。这样看来，自己的动手能力果然不是很强。
“呼...”
终于到了要出门的时间了。虽然今天没有什么工作之类繁琐的事情...不过呢，接下来要做的却是我决定要去改变的大事件，也是我第一次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
和那时候的天气一样，总是徘徊在街头巷尾的冷风此刻正引领着雪花的降临。正值西历的十二月二十五日，这样的天气似乎被称之为「白色圣诞节」的样子，在最近这几年似乎是相当罕见了。
然而我并没有心情思考究竟是哪里的冰川又溶解掉，或者地球的末日又被推进了多少年——即便地球要在明天毁灭，或者今天就是毁灭的那天，也并不能阻止我。
人总是自私地思考着如何过完自己的一生才算精彩，同时也自私地想要身边的人瞻仰自己的光芒。越是炫耀自己的人，在我看来就越是没有关注的价值。
「一直以来，我都在掩饰着很多事情。」
“...”
所以说，当遇到一直在隐瞒着什么的人之后，我才会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在那样的人身上吧。她到底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呢...
「为了融入那群人，我不得不将自己的头发染成大多数人拥有的黑色。连眉毛也会用化妆品涂黑，这样的话...就不会被排斥了。」
在忍受了数年的异样目光之后，她最终选择了融入。人终归是群体动物，无法融入集体的人，除了像我这样耐得住寂寞，而且本身就异常无聊的家伙..那就是被拒绝融入的异类。
「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并不啊。”
只是毛发跟旁人的颜色不一样而已...嘛，生物学上来说，也许基因方面也存在缺陷。不过怎么说呢..这种事情在我看来也确实是无关紧要的。处于小学的那群幼童不能接受异常还好说，明明都在这种奇怪的社会生活了，为什么还不能接受一个仅仅是发色不同的人呢...明明那些心理和常人不一样的家伙才需要警惕。
不对，这种想法也不是正确的。
「..」
对与错只是正常人所规定的。可特别的人并不会遵守，所以当他们不去遵守时，总会有诞生于平常的事物消逝。
.....
世界上的人并非完全一致，而我们之所以觉得周围人非常普通，只是因为他们只能够展现正常与普通的一面。
花费相当大的努力，只是为了成为一个正常人？
嘛...我倒是觉得，无论努力，或者说做成了什么事，享受了什么情感，这些都是消磨时间方式而已。人的一生总要走到尽头，可没有人会感兴趣你在走过一生时每一天的经历和感受。
觉得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不过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借口罢了。人是只会看重结果的生物，正因如此，才会有许多作弊的人存在。
“...人生到底有多复杂啊。”
感觉比绘画时注意人物身上的装饰还要复杂。
「不同的人会喜欢不同的装饰物，虽然装饰物一般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仅仅只是戴在身上就感觉不一样了。」
“..这样吗？”
「对啊，毕竟人虽然都追求融入集体，可潜在里还是希望能够成为特别的。所以在装饰物的选择上就会格外上心。」
这样看来，自己之所以不在意这种事情，就是因为自己并不觉得要变得特别——也许自己在旁人看来已经足够特别...或者说是怪异。
“我会记住的。”
如今的自己已经领会到了充盈于装饰物中的含义。美作为一种事物并不能用言语来描述，最直观的方式就是使用画面...将画面变得精致而美丽，这是所有画师需要做到的事情。
即使身边的事物毫无价值，我们的义务就是去寻找其中的价值。在这个只看利益的社会中谈论精神的重要仿佛逆水行舟一般，可是只拥有科技与金钱却缺少情感的世界，终究不是美好的。
雪花继续纷飞在行人来往的街头，努力想要将总体混沌不堪的城市变成单纯而明亮的白色。然而，这样会让道路变得很滑，出现交通事故...所以尚未在道路上积累之前，就已经有扫雪车出动来进行清扫，也已经有人在往路上撒盐来防止道路结冰了。
理想与现实一定程度上是并不会兼容的。
你虽然明白这一点，可总是要固执地向前...为何要向前呢？那只是你期望的方向而已，在我看来那也并非前方啊。
...时至今日，我仍旧分辨不清楚旁人的想法。今后也不会清楚吧。
「你连自己创作的人物都不了解呢。」
“...确实是这样。”
当创造一个人物之后，他就像是拥有生命与自己的故事一样...不再随随便便受到我的掌控。如果只凭借心血来潮活着一时冲动来决定他们的命运，那就是相当...相当差劲的行为。
「啊...这算是一种温柔吗？」
“...温柔？”
「对只存在于纸面上的'人'产生关心，觉得他们真的存在...设身处地考虑他们的感受。这怎么想都是一个商业作家不应该做的事情。」
“...”
只要套用模板就好了。
如同工厂里加工产品一样，只要将自己的手换做机械，做那些形式化的作品...将创作视为商品真的是一件好事吗？我并不清楚，可时代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方式。
被需要的就是可以存在的，可并不一定是好的。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改变这个想法。因为各种需求而产生的事物并非毫无意义地存在着，可这也并不代表被大多数人需要的就是有价值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生究竟要如何度过？
我并不清楚这种事情的答案。
雪花从天飘下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自己要去做些什么吧？只是单纯想要飘下罢了。无论是被人践踏也好，留在房檐等待春天的阳光也好，作为制造灾难的源头也好，激发诗人的灵感也好...位置并非自己能够掌控的。
但比起只能依靠风来移动的雪花们，我起码还拥有选择的权利。我需要行使这一权利...不想再随波逐流，不想再激流勇进，只想要过平凡到淡出人们视线之外的生活。
“...啊...”
心脏跳动的好快。
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许会改变我剩余人生的轨迹。而且，不擅长和别人倾诉的自己，此刻内心正堆积着无数的话语。
吸气。吸气的过程中，冷空气不断进入到温热的肺部，这一点让我感觉到了略微的不适。但现在的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因为此时此刻我要大声叫出她的名字!
“炎...”
“这不是社稷先生吗？”
“噗——”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我刚刚酝酿好的呼吸突然就被打断了。
“小烨!？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猛然转过头，发现她真的就在我身后。穿着仍旧是那样质朴而美丽。唯一不同的是，她似乎没有再去染发，之前的黑发中稍微掺杂了一些白色的发丝。
这个形象，看上去...蛮梦幻的。
“...我刚刚出去了，现在是回家的时候...”她盯着我看了看，“是来找我的吗？”
尽管想要稍微退缩一下，不过我知道，此时已经不能够再犹豫了。
“没错。”
“可是，我已经不是你的编辑了啊。”她表情稍微有点为难。
“我要说的事情跟你我的身份没有什么关系啦。而且我最近也打算完结手头的作品。”
“诶？完结...为什么？”她好像蛮在意那部作品的。“是打算再开新书吗？”
“已经没有写下去的必要了。”我平静地回应。“新书也不会开了，我要脱离创作。”
“为什么？明明好不容易有了那么高的人气。而且最近你还成为了写画都擅长的全能作家...明明是事业有成的时候，为什么要停下来呢？”
“那种事...不是和你一起的话有什么用啊!”
说出来了。
“...诶？”
“我在后悔，后悔为什么当时一直一直要看着前面，然后把你留下。那些不都是有你的帮助我才能够拥有的吗？没有你的话，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漫画家而已!”
没错，我所扪心自问时，对自己问过那个问题。
无论怎样都是过完了一生，为什么非要向前。
“可是...我也骗了你，不是吗？”
“那种事情无关紧要...比起那种只会让我往商业化里前进的真正的编辑，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忽然闯进来的冒牌货更亲切。”
“...”
“真是大胆呢...谎称自己是编辑什么的。如果我是坏人的话，你不就糟糕了么。”
“怎么会呢？我知道你是个温柔又亲切的好人啊，社稷先生。”她朝我开朗地笑着。
“不!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觉得我是一个体贴温柔的家伙，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被高额的版税蒙蔽双眼，因为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就自以为不再需要你...这样的我就只是一个自私的混蛋而已，根本不应该跟你再见面才对!”
“..没有啦，我本来就是希望社稷先生你的作品越来越好，可以过上幸福生活的。所以你根本不用关心我，只需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你真是不擅长撒谎啊...”
我感叹着，看向她即将哭出来，却仍旧想要保持冷静的脸庞。
“...”
“想要埋怨我的话，尽管埋怨就好了。”
“不...其实并不是因为想要埋怨。只是...在你决定抛下我的时候，那个我心目中的社稷先生就已经变成了...随处可以，普普通通的家伙了。那个时候，我不再是你重要的人，而你也不再被我仰慕。”
“....”
“成为陌生人是相当...相当让人难受的事情。”她的眼角闪烁着泪光，“我一直想要忘记和你一起的那段经历...可是，在看到社稷先生你的作品逐渐变得火热起来时，却又不自主地替你感到高兴...我真是奇怪啊。按理说应该生气才对，可是...对社稷先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生气。”
“...”
“真是狡猾啊...都怪你一直在倾听我的烦恼，为我打开心结，不是吗？如果你不懂人心的话，我也就能够顺利忘记你了吧？”
没错，我是个狡猾的家伙。
虽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相信她，可还是没有提出疑问，慢慢从她那里得到各种好处。犹如寄生虫一样，只会从她那里索取的人渣...我并不是她心中所认为的，那种体贴又温柔，能解开别人心结的家伙。我只不过会说几句好听的话而已。
“...对不起...虽然想说很多道歉的话，不过我觉得不拿出实际行动是完全不行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就能够补偿她受到的伤害呢...
“...实际行动？”
接下来的路究竟会通往何处呢？我一直都在烦恼着。当切实登上所谓的高处时，却忽然发现世界并非之前想象的那样美好。如果尚且拥有一丝自知之明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当初的高度。
视角忽然下降的瞬间，我看到了她惊奇的神情。
“诶诶诶？社稷先生不用下跪的!”
“这不是下跪啦！”只有单膝跪地的话，难道她还不懂其中的含义吗？
“...诶？难道...”
“没错啦，就是你想象里的那个难道!”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随后打开举到了她的面前，“...虽然中间好像省略了很多过程...不过，怎么说呢...总之，就是这样，送...送给你。”
“...”
“啊...”因为害羞和愧疚，虽然做到了动作，但是台词完完全全不对啊!
“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小烨忽然笑出了声音，“社稷先生果然变回来了呢..不再逞强，用成人的标准约束自己..充满意外的举动。这才是我所欣赏的社稷先生。”
“..虽然说我比你大那么几岁，可你也用不着一直叫我社稷先生吧？搞得我好像大你十几岁一样。”我颇为无奈地回应着。
“不过呢...要是不把你自己的想法讲出来的话，我可是不懂你这种举动是什么意思啊。”她认真地看着我，“只是单纯送给我一件装饰品吗？”
“欸....？!”
一定是故意的，事情都已经这样明显了...不过，这也怪我根本没有说出什么浪漫的台词。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喔第一次做，根本没有剧本和彩排什么的..虽然想用突然袭击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现在全都没有用了。
“...不，不是装饰品这么简单的东西啦！”
已经将近十年没有红过的脸，如今又重新想起了这个功能。就像是初次告白那样，夹杂着早已消散的青春气息，恋爱的悸动如今正在转化为对于真正意义上的爱情。
“我是...想要你以后都陪在我身边。”
“只是陪在你身边吗？”
“...”都这种程度了，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的啊。
“还..还有...”
“嗯？”她的脸凑得更近了。
“嫁..嫁给我，可以吗？”
“嗯..到底行不行呢...”她只是皱着眉头假装在思考，“万一你又抛下我不管怎么办？”
“不可能了。离开你我已经到了睡不好觉，而且整天心神不宁的地步了...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提前离开人世。”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
“人是不会因为一句话挂掉的。但是，心却会因为一句话，一个人而受到几乎致命的伤害。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样弥补...也许这只是非常..非常卑劣的手段。可是，我还是希望小烨你能够原谅我的过失。那些事情，我会花上很多时间来补偿的。”
“...”
“所以说..”
“不用再说了，我答应你。”
说着，她已经摘下了左手的手套，露出了纤细的手指在我面前。
“帮我戴上吧。”
...脑中就像是落入了鹅毛大雪一般空白。如果说是凭着本能在做动作的话，那未免也太过于神奇。
总之，我还是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之后不允许再留下我一个人。”她说着，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当然不会。”
“不许...将心靠近除我之外的人。”
“那是当然。”
除了她之外，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生。
“还有...还有什么呢？”
“...之后再慢慢想吧，我现在能站起来了么？”
虽说在旁人看来，在天空飘着雪花时求婚还挺浪漫的。不过真正做的时候就有点...难受了。
“哦，已经可以了。”刚刚察觉到我还在单膝跪地的小烨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就要做好说服我父母的准备了。”
“诶...这种事情虽然有考虑过...”但是我果然还是不清楚该怎么办，“不过要怎么说还没有想好。”
“没问题的，只要能够按我说的做就好。”
“...”
她总是能够指引我前进与改变的方向。
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吸引到了她呢？也许只是我的运气太好，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可无论过程与原因怎样，现在的自己总算是没有抗拒感地，相当顺从地开始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认清自己。也无法看清楚自己的价值。”
这是我发自肺腑的感谢。
“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吧？沉溺于过往，太过愧疚的话，你也就不再是你了...我希望你可以做最好的自己。”
“...那，接下来就去约会吧。”既然她这讲了，“无论是甜品店还是电影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我都会带你去的。”
“啊...虽然很突然，不过也好。”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总而言之，我还是非常期待的。”
“哦~”
也许我应该把获得幸福的过程想得简单些，再简单一些。想要与我一起体验世间繁琐的过程，那我就与她一起体验。
有了这次的经验，之后应该不会再犯错误了吧...起码在关于她的问题上应该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