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了那块圆润的石头，羽鸢神情复杂，白枫露的脸色现在也不太好看，看样子她的魔力要枯竭了？

不过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无声地看着羽鸢拿过石头，反正她或者羽鸢都好，甚至是64号谁都好，把这家伙彻底了断就行。

只要有人能再度把“死”赋予这个不断再生的家伙——

羽鸢一步步走向那个家伙，被火炎灼烧得体无完肤的疯狂优格倒在地上，脸侧过去一边，只剩一口气，可身体已经在疯狂再生了。粉色的肌肤绽开焦黑的皮肤，短短三分钟，上半身就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看样子，恢复伪神形态只是时间问题，何况这家伙的真身并不在乎附身的这个可怜的女精神病人。那些肉块不断地再生，覆盖关节，看上去相当臃肿，非常的恶心。

“为了猎杀我们，不惜做到这个份上吗，反反复复地伤害肉体，伤害其他生物。”

羽鸢握紧拳头，黑色的鹅卵石被他捏得咔哒作响，为什么他们要被讨伐到这个份上？

疯狂优格用沙哑的声音说：“因为……你们……都是恶……”

“我们确实为魔王工作，帮助他们征服世界，但是你想过吗，善与恶是两面的。就像你们帮助勇者，我们也帮助魔王完成他们的愿望，有些工作总要有人做。况且我们也不主张魔王滥杀无辜，要尽量高效。”

“呸！别想……击倒我！”

疯狂优格吃力地撑起身子，双臂已经不住颤抖，却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一回，羽鸢鼓起勇气，抢进一步，学着那些拳击手的样子，用拳头狠狠的招呼她的胸口。

“唔噗！”

力度不大，然而因为她的身躯才刚修复完，十分虚弱，所以吃下这一拳就让她喷血了。鲜红的液体洒满一地，羽鸢还没打算放过她，握紧鹅卵石，往她腹部补上一拳。

“咳！”

人类的身躯居然这么脆弱！

疯狂优格在痛楚袭来的一瞬间愣了一下，为什么他这么强？不对，身体在瓦解？？

她用力抬起头，盯了好一会才发现，这！！这份痛楚来自于……那块不起眼的鹅卵石。

难道这东西在瓦解我的结构？

不太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那家伙的瓦解病毒？！

还是说，是死神吗？！等疯狂优格反应过来，羽鸢再度站稳，往她的腹部狠狠打出一拳，气喘吁吁地看着头发披散的，看不出人形的疯狂优格。

“不……不能……倒下……”

肉块掉落在地上，皮开肉绽的躯体相当令人作呕，疯狂优格的血肉开始模糊，她难以维持人形了。羽鸢趁机露出那块鹅卵石，最后一下，狠狠地塞进了疯狂优格的额头。

“唔啊啊啊啊啊——”

她只感觉到一股令人颤栗的寒冷气息钻了进去，肉体停止了再生，仿佛冰冻起来，她不由得发出了无比惨烈的叫声。

痛，肉体在被什么瓦解，撕扯，力气在不断流失，别说四肢了，连身体四处的血肉都在被拉扯着。“彭咚”一声，她往前一瘫，倒在地上，身上的血肉裂开来，血流不止。

白枫露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能把这家伙消灭了，这家伙也有了“死”的概念，可以收拾了。

俯视着身体筋肉全都被黑色纹路撕裂，不断流血的疯狂优格，羽鸢明白有些事情确实是难以启齿的，但他们并不是什么真的见不得人的工作。他们只是幕后人员，只是为了工作奔波劳碌，并不是真的恶。但魔王猎人总是追杀他们，甚至搞出切弦兽来虐杀他们，以虐待他们为乐，到底谁才是恶呢？

他并没有同情，倒不如说同情的也只是给这个可怜的女精神病人。

“哼……假惺惺……不过……真是令人讨厌……那家伙……”

疯狂优格费力地翻过身，发现羽鸢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冷漠地俯瞰自己开始崩坏的脸，她只是无所谓地张开双臂，嘴里只有出的气。

自己再怎么挣扎都没用了，因为女武神的银色机体也来到洞穴上方，更不用说已经下来地宫的夜诞祭女。

原本以为能打败他们，操纵他们的意志，结果仅仅是没有把夜诞祭女的变数考虑进去，就再度面临彻底的失败。

这一回被将军的，竟然是自己。原本以为选择这具肉体会更合适，结果这具肉体却束缚了自己。

给我最后一击，让我解脱吧。

羽鸢停下了脚步，转过头问64号要来了双手剑。64号没有拒绝，走过去把双手剑交给了羽鸢。

羽鸢说了一声谢谢，默默握紧了双手剑，有点沉重，他咬紧牙关才勉强举起来。地上的女人已经血肉模糊，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至少给这家伙彻底的解脱，那女精神病人是无辜的。羽鸢大概瞄了一眼位置，转过头，双手剑直直挥下，落到，落到自己的脖子上。

这就是死吗，可疯狂优格的思想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解决你的话，我的同伴会有危险。”

那时候，那个家伙也说过这种话。是了，她想起来，那个很像女人的家伙，矮小的身材，留着一个可恶的蘑菇头，双手改造成机械臂的家伙。在那一片电子世界的蓝色海洋前，那个家伙——

“解决我？真是天真……”他发出轻蔑的嗤笑，这个看上去弱得不行的家伙，就凭这家伙这样子？似乎一点都不能打？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的机械手臂，彻底瓦解了自己的程序。

甚至在他消失之前，这家伙露出了那种可恶的笑容。

“明明这家伙才是真正的恶，我攻击他有什么不对？这家伙的同伴肯定也是恶吧？”

那种轻蔑的，得意的，令人愤怒的阴谋得逞的笑容，他无论换多少身体都不会忘记。

所以她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

“恶的家伙！等着被消灭吧！！正义，正义不会消失的！！你们都等着下地狱吧！哈哈哈哈哈！！”

黑色的纹路像是蔓延的树根，很快长满了表面，占据她的整具身体，骨头，筋肉，开始变成了黄黑色，在短短几分钟内，犹如脱水的植物瞬间枯萎，瓦解成粉末。原本还能算生物的疯狂优格，现在只剩下一堆黑粉末了。

白枫露捧着手上的光球，缓缓走过去，然后取出手柄：“夜神大人，您的神芯安全了。我会把神芯放回玉座。”

夜神幻影再度被召唤，白发黑袍的女人幻影出现在她面前，点了点头。

羽鸢这才想起了刚才差点一把火烧掉了地宫，不由得跪下来趴在地上求饶：“对不起！夜神大人！刚才差点就……”

“罢了，至少已经保住了神芯和妾身的寝宫，足够了。起来吧，功大于过，妾身不怪罪汝，只是汝今后夜里会被妖精盯上，不得安眠，作为无礼的惩罚。”

“别别别！我还想睡个好觉啊！”

最后在白枫露憋着笑的求情下，夜神算是消气了，只是羽鸢以清理地宫作为惩罚，勉强算是过关了。羽鸢虽然满肚子怨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呃……好多青苔！还有那么多沙子！唔啊好多藤蔓！！还是一把火烧……我开玩笑的。”

羽鸢一边费力地用祭坛拿来的破布擦掉苔藓，一边抱怨着，64号也默默陪着他拔掉藤蔓杂草。白枫露负责召唤水源清洗地板，修普诺斯擦着墙壁，连维奥拉都得帮忙搬运掉落的石块，修复柱子。

哎，战斗到最后居然要负责打扫，这算什么啊？！整人节目吗？虽然白枫露给所有人治疗完才开始清洁地宫的，但也太霸道了吧。

只有蓝海王跟波隆先生最清闲，毕竟要他们看守洞穴入口。羽鸢想起，休倒是打着哈哈，把自己埋进土里修复神芯，说都交给他们了。

明明他才是最应该来做这种清理的事情嘛，羽鸢一想到休那大咧咧的笑脸，毫不关己的样子，不由得嘟嘟囔囔地念叨着。

打完了boss什么的，不是应该去庆祝嘛，为什么只有他们在这个从来没有人打开过的，不知道封存地底几千年的破地方打扫啦。

“真是倒霉透了。”

这里面还弥漫着可能存了好久的青苔，霉菌，沙尘，没有什么好东西。他像是发泄一样使劲擦着墙壁上的灰尘。

算了，看在小露份上还是乖乖帮她清理吧。幸好自己还没还原女孩的外貌，不然干活做得久的话更累。

等他们全都清理完，白枫露把光球小心地放回到地宫最深处的石座上，夜神幻影叫住了她，“慢着，妾身改变主意了。”

羽鸢的神经立马绷紧了，难道要小露留下来陪她？发现羽鸢一脸警戒，夜神幻影摇了摇头，说：“妾身要汝帮忙封印地宫，不能再让活人进来了。”

封印地宫？白枫露问是不是封住入口，夜神幻影再次摇头，吩咐道：“把地宫的八角封闭，施加汝知道的魔法，然后再封住入口。”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刚才清理的过程中，白枫露已经摸清楚地宫的构造了。地宫的八个方位角落，都有准备一个一人高的台座，似乎是用来放置什么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