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水银小球如同千万根针一样冲向奥兹所在的地方。

“这时候倒是感谢你送来的玩意。”

维奥拉定定地看着他们。

这就是奥兹特地要求的东西？

无数银色的小球悬浮在空气中，伴随着小球的还有水银难闻的金属气味，那无数的小球已经不能用繁星来形容了，因为那些小球在接触到活物后，会直接分解活物身上的血液，转化成新的水银直接增殖。偶尔在这堆小球里面，还能听到一两声婴儿的哭声夹杂在里面，相当瘆人。

一般来说，在这堆水银球里，不应该有活物能生存超过五分钟以上。

——然而今天非常反常。

水银摇篮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和一个机器人，心情反而烦躁起来。

穿着西装的男性甩着一把细银剑，轻松地把那些小球吸到了剑内。那细长的剑刃划出银色的流光，在水银球里格外显眼而优雅。

细银剑？！

“我喜欢复古的东西。”

奥兹微微翘起嘴角，小心地抚摸着镂花的剑柄，以花式击剑的手法甩了几下，“还是这种东西，适合我。”

“但是好像太没有杀伤力了吧。”羽鸢疑惑地看过去。

“杀伤力？哼，对于商人来说，杀伤力只不过是防身工具，况且，我可以特化一下，稍微加工加工。”

他往后退了几步，用空出的左手往空中一抹，一个小小的投射键盘出现在空中，他快速敲了几个键，只见细银剑发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随后光芒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露跑到直播厅一下撞开门，冲进来，发现了空中的水银球，警戒地停下了脚步。

“这……这么多攻击的水银……”

那些小球也发现了小露，无数细小的银色光芒冲向了小露所在的位置。

“小心！”

羽鸢也拔腿冲向小露，水银摇篮也在斗篷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小露的惊讶只维持了一瞬间，随后她握住了手柄，“别小看我！技能还是能用的！彼方璀璨的水晶之壁！”

闪烁光芒的透明玻璃壁围住了小露，奥兹也跟着朝水银摇篮甩出了细银剑，随着细银剑划出的银色光线，刚才吸进去的一部分水银球变成了从剑刃流出的液体，冲向了那些水银球。大滴的水银液体开始吞噬那些水银球。

“反射，权限操纵。这才是支配的感觉。”

奥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旋身，挥动细银剑刺向了水银摇篮。

水银摇篮站在那里丝毫未动，奥兹还没逼近他面前，地上的一滩水银就化作跟小露的水晶之壁类似的球体，挡住奥兹的去路。小露的法术根本没有办法用上，她只得躲在水晶之壁里，拼命想办法。

可没有办法用法术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奥兹还是顶着大堆水银球的攻势，攻向水银摇篮。维奥拉发出一声怒吼，机体举起了长枪，双手紧握，用力刺向了地上的水银球。

“铿锵！”

如同敲上金属一样坚硬的质感，让维奥拉皱起眉头。

居然还硬化了水银来保护自己。

“还没完！”维奥拉再次举起了长枪，再次攻击了几次但依然无法触碰到对方。

羽鸢一看诗嘉古尔的脚下，大声警告道：“维奥拉快跑！”

“不能跑！女武神！不会输的！”

怎么能让肩负“战争”之名的女武神名誉扫地！

维奥拉再次操纵机体捏紧长枪，下一秒，水银球化作了尖刺，飞快滚向机体的脚下，狠狠地砸下去。诗嘉古尔的脚掌立马传来了提示的警告音，同等的痛苦也传达到维奥拉的神经。“啊！！”

这痛觉反馈居然比往常还要厉害！

更多的水银球开始攻击她的双脚，这些如同小虫一样的水银球，虽然能驱赶，却又一下子聚过来继续攻击，再这么下去，诗嘉古尔的脚就会被水银攻击侵蚀殆尽。不能让诗嘉古尔遭受到这样的攻击！

维奥拉忍痛用长枪扫开了水银球，这样的话，干脆用那招。

诗嘉古尔张开翅膀，翅膀缓缓拍了几下，带着机体升向空中。

一直以来，维奥拉都是和机体连接、共享思维的，她和女武神们留下的诗嘉古尔，早就是共享彼此思想、感觉的共同体，既像姐妹，又像母女。即使是面对战斗，她也和诗嘉古尔链接着自己的神经，跟机体一起感受不同的世界，面对敌人。

诗嘉古尔的想法，也传递到维奥拉的脑海里。

温和而坚毅的女声说：“用那个的话，对你的身体负担太大了。”

维奥拉扶了下眼镜，“我知道！”

“那么……”

“诗嘉古尔，不用担心我。”

“弦者诅咒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状态，并不能带给你太多好处。你也不能太依赖它。”

“但是，那些家伙是敌人，这就足够了。您一直都这么对我说的，不是吗？女武神面对敌人的态度只有一个——”

“对，就是——”

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响亮地叫出同一个词语。

“排除！”

诗嘉古尔飞得更高了，维奥拉微微低下头，望着重新被奥兹拖入背后的羽鸢，以及只能张开水晶之壁保护自己而无法战斗的小露，“您一直以来都陪着我，用妈妈她们的信条提醒我，谢谢你，诗嘉古尔……大人。”

女声发出了笑声，那笑声犹如母亲般温柔而宽慰，“呵呵，我倒是要感谢你，把我这已经异化的女武神，走向新生呢。”

“这回回到公会，不如去跟图灵大人聊聊吧？”

“嗯，那么，开始吧。”

确认高度已经很合适之后，诗嘉古尔的翅膀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照亮了大地，驱散了天空的乌云。维奥拉深吸一口气，收起了盾牌，高举长枪，长枪也像是吸收了光芒一样，通身发出了细微的电火花。

电火花越来越强，机体捏着长枪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雷电装填，装填过载200%......250%.......300%......350%！不行！神枪快到极限了！”

“要一击，打破它！”

不管能不能对水银摇篮造成损伤，总之还是先试了再说！

麻痹的感觉连同钝痛一起从右手传来，可维奥拉还是死死握住不肯放手。

“过载500%了！再这么下去会烧坏机体手臂的！”

“对不起！我还想再坚持下去！”

白枫露和羽鸢的笑脸，一瞬间闪过维奥拉的眼前。

啊，果然还是……女武神，果然还是要保护人们的吧？

不就是神枪的全力一击么！

——妈妈能做到，我也一样可以！

维奥拉咬紧牙关大叫一声，用尽力气把带着雷电的长枪，丢向地面。

“奥丁·天雷制裁！”

那长枪犹如从天而降的神雷，呼啸而至，一击就击碎了水银摇篮那坚固的水银盾。过于耀眼的雷电伴随着长枪降临，水银摇篮也连带被长枪击中了，那只灰色的手臂瞬间被雷电烧毁，化作灰烬。那些水银球也跟着变成了蒸汽。

奥兹和羽鸢从桌子后面探出头，水银摇篮的身体已经被神雷击中燃烧起来，很快化作了一堆灰，虽然水银和皮肉燃烧的气味混在一起，相当难闻，但是奥兹还是谨慎地靠过去，一声闷响，水银摇篮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维奥拉疲惫地垂下手臂，右手也同样传来灼烧的异常疼痛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你啊……太过努力了。好歹也要顾着自己的安全啊。”

女声轻声地责备道，维奥拉只是如释重负地浮在空中，她在机体的大脑里，也用同样的姿势仰卧下来，躺在了虚空之中。

“足够了，这一回……”

“——古代阿斯加德，英灵殿的幸存者，女武神希格德利法的女儿，我会记住你的。”

水银摇篮的声音传入维奥拉的耳中，她警觉地坐直，伸出已经发黑的手臂准备操作机体再次攻击，可诗嘉古尔的声音提醒她：“不，他已经无法干涉这个世界了。”

“……灵魂操纵？还是投射？”

“大概是灵魂投射吧，这是以前某个遥远的世界里禁忌的法术。”

“把自己，投射到另一个世界？”

“……嗯。”

“诗嘉古尔，”维奥拉翘起了嘴角，如同女儿向母亲撒娇般说道：“我这回，做得还不错吧，我也有能力驱赶魔王猎人了。”

“算是吧，呵呵。”

奥兹看着那堆灰烬，又看着洞开的天花板上，浮在空中的机体，露出苦笑：“果然神代的怪物还是不好惹啊。”

小露倒是很失落地看着灰烬，“我果然还是......”

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思考着自己做的事情。

维奥拉强，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女武神的后裔，她是为了战斗而准备的战士。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什么都不是。一旦没有蓝海王的书库，就会变成手无寸铁的人，连战力都算不上。

“我还能当战斗员吗？”

羽鸢望着满脸失落的小露，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而奥兹也没有说话，只是开始清理场上的残骸。就连羽鸢衣兜里的64号，也开始颤抖起来，这一次没有轮到他出场，倒是被另一个战斗员解决了。

但没有羽鸢的命令，他无法出现。

胸膛里再次传来奇怪的感觉，64号愣愣地抚摸着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