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谓的“天赋”并不一定是多么明显的东西，就像每个人的耳朵鼻子上都有少许肌肉，但能准确的意识到，并且控制它们动起来的只有一部分罢了，更多的是因为“不知道”才“做不到”。换而言之，既然薇奥拉能在第一天就察觉到圣光的存在，那么距离她正式掌握这种力量便没有多远了。

自己学生的天赋惊人对我来说当然是件好事。愿意接这个委托一是为了还杰斯特人情，既然他有需要，我肯定会在能力所及的限度内提供帮助。二来，报酬虽然没提，但临走之前校长大人告诉我，完成这种等级的任务能够获得的绝不仅仅是金钱，只要成果看的过去很可能升官加爵，这才是让学生们过来的最重要原因。

唔，历练也是目的之一。

然而以上都不是决定性因素，正常情况下，以本人的性格，如非必要还是觉得老实窝在家里舒坦，而闲着没事跑到敌国参与什么劳什子反抗军，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这样做。真正同意下来的理由，实际是为了泡妞。

没错，相当直接，就是为了试试看能不能泡到眼前的这个学生。毕竟我单身了快三十年也是时候成家立业，可惜一直遇不到合适的人，便没多考虑。而校长大人给出的画像虽不是多么写实的画风，但从那上面，我一眼就看出了画中少女绝对不会像自己认识的那几个家伙一样喜欢整天搞事。

希莉雅年龄还小而且特别神经质，是会在醉酒后胡言乱语之后全盘否认的那种类型。伊丽丝未知情报太多，我总感觉她居心不良，至于艾米丽，我怕会被突然扭断脖子——就算有契约在，我们俩也不可能回到一年前的关系了。

最有希望的反而是以前的提塔妮娅，可惜当时的她有着自己的计划，无论我暗示还是明示都被彻底拒绝过。现在这只妖精对我只能称作“友好”，从她对我的第一印象可以得知，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我，会跟过来，只是因为觉得“应该这样”，以及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而已，至于我本人，只不过是一个媒介罢了。

说无所谓当然是谎言，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在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之后我也慢慢想通了。既然提塔妮娅平时就把“娶这个追那个”挂在嘴边，我想，自己确实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而当我把这个打算告诉提塔妮娅时，她便明确的告诉了我，只要不对她的存在有什么意见就好。

对此态度，我除了深呼吸以平静心情之外，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了。

“亚历克斯先生，亚历克斯先生？”

耳边的轻柔声音将我拉回到现实，凝神一看，自己正抓着仪器的另一端，体内用来测试的圣光之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而薇奥拉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有些不自信的低头问道：“我……我是不是天赋很差？”

“哦哦，抱歉抱歉，突然发楞了……天赋不差，不，何止不差，是非常之强，强到我都被吓到了。”我眨了眨眼，把仪器收回包裹，然后又回头对她说道：“还有，别叫我先生，算起来我的岁数比你还小一点的，直接叫亚历克斯就行。”

测试只用了一瞬间便确认了薇奥拉的天赋，剩下的就是让她从“感知”完成到“调动”的转变。如果说天赋决定的是“能”与“不能”，那么如何调动圣光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现在我面临着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调动圣光……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卡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我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这东西纯属偶然。本人出自一个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世界，而亚历克斯的人类身体在之前从未受人引导过，两边没有任何可以让我感知到圣光的条件，更别说操控了。可事实则是突然有那么一天，我发现自己单凭想象就能将身体上的伤口治愈了，连个提示音都没给。

杰斯特没提过这些，难不成我要让她也去想象吗？

反正不要钱，先试试吧。

“唔，能感受到圣光就算成功了一半，你现在体内还有我刚才传输过去的能量吗？”

“还有一点……”

薇奥拉似乎有些不确定，不过这是正常现象，对从未接触过类似能量的人来说，自己体内突然多了些东西肯定不会太快适应。我点了点头，然后引导她接触这股力量：“你看看那些能量什么感觉，可以想象一下它们的流动……这样说能听明白吗？”

“我……我试试。”

白发的少女闭上眼睛开始第一次尝试，但脸上的神情极度紧张，看来是对自己相当不自信。或许是被情绪影响了效果，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睁开眼，带着快哭出来的表情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失败了……”

哇，这样看起来简直比希莉雅还弱气啊，真想再欺负一下，看看她会不会变得更可爱。

本人的恶趣味暂且放在一边，会引导失败我其实并不意外，毕竟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练习才能做到，像我在控制方面天生就如使臂指的终归是极少数。而且一条路走不通又不代表着没有希望，换条路走也是一样。

“不急，我还有办法。”

这样说着，我从包裹里拿出杰斯特版本的笔记，然后翻到圣术使用方法的那一页。

“虽然放招数需要叫名字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其实就算在心里念咒也能施放圣术，这个你应该明白。包括法师的那些咒语，默念虽然效率更高，但人难保会出现杂念，失败的几率也就因此变得更大，所以如非必要，还是要把咒语念出来才行。”

由于这是一个非常唯心的世界，我从来没调查过为什么咒语能赋予圣光之力各种神奇的效果。最大的可能或许是和“规则”有关，但这些已经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围，所以果断的放弃掉了，老老实实的享受起黑箱科技带来的便利。

与【勇气】、【治愈】、【清醒】这些直接施加到目标身体内的圣术不同，大多数其他效果的圣术只需要咒语和供能就可以触发。而现在薇奥拉还有刚刚传输过去的圣光，所以只要照葫芦画瓢，很大概率上也能丢一两个出来。

意识到能量流动之后，我就不信她还能毫无感觉。

然而现实狠狠的打了我一个耳光。

等我去问她的感觉，这个女孩又羞愧的低下了头。因为成功使出最简单的【守护之盾】的薇奥拉依旧没办法控制从自己体内流失而去的圣光之力，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能量汇聚一团形成光盾，却像一个游戏角色似的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使用咒语达成的效果完全就和演示标准一模一样。

这可就奇了怪了，天赋那么高，按道理应该学起来也很快啊，为什么会卡在这里呢？

其实也不算卡住，因为单是第一次就感知到圣光已经是神速了，剔除我这种通过某种方法制作出来的恶魔转人类的身体，其他圣光使哪个不得花很长时间才意识到“圣光就是这玩意啊”，只是因为她的进度太快，所以我才会下意识的以为后面的也可以轻松做到。

“别怕，这是正常现象，你能感知圣光还成功施展圣术其实非常厉害的，要是真在一天之内感知、使用、操控全部完成，我甚至都会以为自己面前的并非普通，而是什么重生穿越文的主角了。”

这句话本是无意之言，但薇奥拉却不知为何变了脸色，甚至于因为今天流失的圣光太多，在逃过压制的恶意能力之下，我发现她竟然在害怕，或者说，是对什么东西感到了恐惧。

难道是我的表情吗？

掏出镜子照了照……嗯，还是那么帅气，应该不至于吓到人才对。

那么……是因为什么在恐惧呢？而且都怕成这样了，除去脸色稍微变白之外其他如常无异，不让自己的恐惧浮在脸上，这反倒让我更确信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自己。

这样想着的同时，我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试探性的问道：“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啊，没什么事吧？”

“有……有吗？大概是……是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对，是肚子不舒服，所以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失陪一下……”

薇奥拉的演技拙劣到令人担忧的地步，但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被害怕的必要，也没在她面前展现过任何需要被害怕的要素，为什么她会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呢？

反过来想，是什么东西会让她如此恐惧呢？

在得到答案之前我不可能就这样放她离开，毕竟只要她一句不满意本人就会被直接辞退，到那时候这不仅变成职业生涯上的污点，还要接受同行之人以及杰斯特事后的耻笑，这鬼受得了。

“身体不舒服正好啊，反正你要练习圣术，不如就先在自己身上试试效果。”

我站起身打算拦住她的去路，但对方的反应远超我的意料，那双异色的瞳孔仿佛遭遇到了极其危险的情况骤然缩紧，然后在我靠近的瞬间两眼一翻瘫软在地，竟是被当场吓昏了过去，恐惧能量甚至够我施展好几次大型诅咒了。

但特么的，要不要这样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