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

对提塔妮娅扔的东西我总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冰蓝色的雪花就仿佛融化了一般消失无踪，而等这个没有力量就变得迟钝的妖精自己反应过来，她就已经中招了。

“诶？刚刚那是什么？”

艾米丽笑眯眯得看着她，“不要怕，是好东西哦。”

“好东西？我怎么感觉不……呜！”

提塔妮娅说到一半便抱着脑袋从空中掉了下来，我连忙伸出手把她接住。

“怎么了！？”

“头好痛……我……亚历克斯……”

在经历过一次生死别离后，提塔妮娅身上出现的任何意外都让我难以接受，但我根本不知道起因在何处，只好向艾米丽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上次的事情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宽宏大量了，没想到你不但没有反省，居然还敢对她动手！？”

“对，没错，反正在亚历克斯哥哥眼里我什么都是坏的，那就干脆坏到底好了。今天提塔妮娅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不过这全都要看她自己怎么选择，你帮不了她。”

暗红色的长发下，那双粉红妖异的瞳孔在熠熠发光。

突如其来的情况使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办！？

“亚历克斯哥哥，你现在看起来很可笑啊。”艾米丽端坐在原来的位置，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语气中充满了嘲弄，仿佛在嘲笑我放心地把她留在身边：“着急吗？担心吗？害怕吗？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痛苦，有感觉到心急如焚吗？”

“好痛好痛好痛！亚历克斯……救……”怀里的妖精意识已经接近模糊了，唯有微弱的求救声中还带有我的名字。

不能再等了。

周围的目光第二次汇聚过来，我没有丝毫犹豫，一手抱着提塔妮娅，一手拉着她走到外面。等到离开房间，我便站在冷风里说道：“说吧，你的条件。”

艾米丽的表情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但我只关心该怎么做才能让提塔妮娅恢复，于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向她问道：“无论什么我都答应，只要能放过她，你尽管提出来便是。”

话音刚落，那张好似邻家少女的漂亮脸蛋上就浮现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她伸出一根手指，闭上半边眼，脑袋一侧，用最俏皮样子说出了最危险的语句。

“包括让你现在的记忆消失？”

……

刹那间，我沉默了。

她一下就捏住了我的死穴，如果放在平常，这种要求想都不用想就直接拒绝了。毕竟删掉记忆等同于将属于我的所有痕迹全部抹除，而这对一个有着自我思想的人来说，和死了一次没有任何区别。

我已经死了一次，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死第二次了。

“艾米丽小姐，够了！亚历克斯先生最怕的就是……”

见到眼前的情形，追上来的薇奥拉忍不住劝阻着。

这个女孩能站出来面对几个非人类已经算是相当有勇气了，可她明知道艾米丽并非善类还敢阻拦，这份心意，我确实非常感激。

但提塔妮娅会如何？

强烈的痛苦早已让她昏厥过去，瘫软在我的臂弯里，娇小无力。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谁也联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曾经是强到让天地变色的厉害角色，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然而，此刻的提塔妮娅，却是处在最需要我的时候。

答应吗？

不答应……行吗？

大脑飞快的运转，衡量着两种选择之间的利弊。可在此之前，身体已经不自觉得发出了声音。

“好，我答应你。但我要看到……”

“如果我说不行呢？”

艾米丽又笑了笑，说出来的话让我心脏狠狠往下沉去。

该说不愧是恶魔吗？这种条件简直是在试探我的底线，试探提塔妮娅对我的重要程度的底线，但她却不会有丝毫损失。而就在这时，我才想起两人之间还有从没用过的特殊关系。

我说过自己不想违背别人意志，这样做和狡诈卑鄙的恶魔并无二致。但今天影响到的人不只是我，所以……

“我命令你救她！”

“哈哈哈哈！”

回应我的，是一串兴奋中透着无比空虚的放声大笑。艾米丽毫无气质的指着我，疯狂的问道：“亚历克斯哥哥终于也走上这条路了吗！？来吧，支配我吧！这样就可以救她了！”

日，为什么会没有反应！？

难道恶魔的契约对她这种恶魔无效吗？

就在几近绝望之时，一只冰凉的小手从下方攀上我的耳边。提塔妮娅用极度虚弱的气音轻声叫道：“是你吗……亚历克斯……”

“是我是我，你别说话，我马上让她解除……”

“不用了……”

怀里的妖精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得飞到半空，然后一手按着前额，一手指向艾米丽所在的位置，用本不该有的语气问她。

“怎么做到的？”

“一直都能做到，不过亚历克斯哥哥说要尊重你的选择，所以就从来都没人帮你保留咯。”

提塔妮娅的嘴角抽了抽。

“该死，那个只会顾别人想法的笨蛋，就不能稍微想一想为什么这样做吗？”

艾米丽轻笑一声，反问道：“你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还不知道理由吗？”

“当然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才不告诉你，现在的亚历克斯哥哥可不是不懂人心的笨蛋了，我们俩以后竞争关系，告诉你那么多对我不利哦。”

“竞争？”

深蓝色的眸子瞪得**，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提塔妮娅和艾米丽突然开始说起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而等到对方提了一句我的名字，她才转向本人这边，两眼微微眯起：“你爱怎么做是你的事，不要把我也扯进来。如果你能让这家伙动上真心，我反而要热烈祝贺呢，呵呵呵呵~”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薇奥拉，她看了看我，看了看艾米丽，又看了看提塔妮娅，眼睛有些顾不来了。等到两人说完，她才惊讶的问道：“诶！？提塔妮娅小姐这是……”

“哈，这就说来话长了。”

提塔妮娅飞到我的面前，用手指使劲戳了戳本人已经愣住的脸。

“喂，你这蠢货，见到我回来难道不开心吗，怎么脸僵硬的像是死了一样……呀！”

娇小的身躯发出一声惊呼，手臂胡乱挥舞着，似乎想要脱离我的怀抱。只是在挣扎了两下之后，她就好像放弃了似的停了下来，纤细的胳膊反过来放在我的后背轻轻拍着，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不是每次都自称自己是个大男人了吗，怎么遇到这种事还哭哭啼啼像个女人一样，别人看见了可是要被笑话的。”

我咬着牙，从中逼出几个字：“我没有……”

提塔妮娅哭笑不得，用哄小孩的语调，慢慢说道：“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堂堂亚历克斯大人怎么可能会哭呢？我肩膀上的这些水都是漂浮的冰块化出来的，才不是某人的眼泪呢，对不对？”

“不对。”

我死死抱住她，就像要把她融入身体那般用力。

“我很高兴，也很害怕，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但有一点我明白，如果能再一次见到你，我一定不会再掩藏自己的想法，用最诚实心意的对待你，不让那天的遗憾出现第二次。所以，这次我要承认，是我哭了。”

提塔妮娅没有回答，只是抚摸着我的后背。而艾米丽和薇奥拉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过了一会，她才笑着向这边问道：“亚历克斯哥哥还想找我报仇吗？”

“我……”

话只开了一个头便梗住了。

让提塔妮娅消失的是她，让提塔妮娅回来的也是她，而且连提塔妮娅自己都没有提起那件事，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但如果就这样原谅她，那我前段时间在和谁过不去，自己吗？

正在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时，艾米丽提前一步打断了我。

“先别说话，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哦。”

“嗯？”

我抬起头，心中升起了不祥的的预感，抱着提塔妮娅的胳膊也更用力了，等到她连叫“放开放开放开，你这混蛋弄疼我了”，才不情愿的松手。

艾米丽无视掉这边的闹剧，伸出手，拿出另一个碎片。

“虽然提塔妮娅的记忆可以找回来，但她的灵魂容量还是那些，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迟早还会再变成那段时间的样子。所以我有一个提案，亚历克斯哥哥要不要听听看？”

我看了看提塔妮娅，见她没有反应，才回答道：“你说。”

“亚历克斯哥哥对我不要那么冷淡嘛……都已经帮你到这种程度了，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对我那么冷冰冰的样子，小心我暗中作梗哦？”

……

“不吓你了，明明薇奥拉也在这里，我又不可能说谎……”

艾米丽把碎片丢给提塔妮娅，然后向她说道：“再和这个融合一下，当作你记忆的另一个容器，等需要的时候再提取出来放回身体。这样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只要注意一点，保留个上千年还是没有压力的。怎么样，要试试吗？”

碎片在触碰到提塔妮娅的时候并没有像前一个那样直接化开，而是留在她的右手上变成了一个雪花状的印记。我看了看薇奥拉，想要确认艾米丽有没有在说谎，但提塔妮娅已经点头道：“那就这样做……还有，谢谢了。”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