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的战斗力不是很低，大部分已经有了三到四级的水平，所以才敢说我是个菜鸡。可惜的是仅有力量缺无智慧还远远不够，正因为他们对那些道具的效果完全没有任何了解，被一网打尽也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而仅有的几个法师在我刚才的特殊照顾之下亦是难成气候，于是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还站在场中的就只剩下我们这边的人了。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就这些？”

等女孩们的魔法停息下来，我便开始清点着躺在地上的人数，然而得到的数字似乎和提塔妮娅所说的对不上号。

“加上前面的俩，还剩下四个人呢，跑了么？”

为了确认敌人实力而取用了记忆的妖精小姐半眯着眼朝一个方向看去，然后对我道：“在那边，要追吗？”

“追也要等一会，现在先把这边搞定再说。”

空气中充满了蛋白质燃烧的刺鼻味道，在这冰天雪地里只有火系法师的攻击才会出现这种惨状。但正所谓风助火势，能造成如此效果的自然和希莉雅脱不开关系。甚至说，在她的帮助之下，那些本能逃过一劫的人也免不了被灼热的风流烫伤。

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某个画面从脑中一闪而过，似乎和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重叠起来。

——呼啸而过的狂风。

——震耳欲聋的爆炸。

——支离破碎的空间。

——火，鲜血，惨叫。

在幻觉几乎快要覆盖掉整个现实之前，我使劲摇了摇头，把那些东西从大脑里驱逐出去。

该死，明知道对方是敌人，但内心依然无法接受这种画面。

……呼。

还是不要去想了。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开启了圣光结界感知残余敌人的生命气息确认他们全都无力还手后，才示意几个炮台停止轰炸。

“差不多就行了，留着活口问个仔细，不然连为什么被伏击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亚历克斯哥哥不用担心。”

艾米丽收起魔杖，小跑着来到我的身边：“我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杀掉哦，不奖励我一下吗？”

面前的少女笑魇如花，我却笑不出来。

什么时候不杀人也要被奖励了？

“嗯，不过这个时候留手就是找死，所以别太勉强自己……”

没错，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还没好到能为了他人放弃自己生命的那种地步，只是……

只是对这种现代基本见不到的场景感到有些不适，仅此而已。

我的本能在抗拒着人与人之间的杀戮，但反观另外两个百分之百的人类，却一脸平淡的看着那群残破人体，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就连我印象中极端怕事又富有正义感的希莉雅，在对敌人下起手来也毫不留情，制造出了远超普通女孩所能想象的累累战果。

“亚历克斯哥哥，你的脸色好差，没事吗？”

“没，不用在意……”

听到我的回答，那双粉红色的眸子瞬间变得有些严肃了。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人类诞生……不，智慧体诞生之后就已经避免不了了，他们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后面这些话没有了对“亚历克斯”的尊敬，她的语气明显是针对“我”。

但是啊，即便早就明白了这些道理，想要适应依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除非我能把自己当作非人类，抛弃掉一切属于人类的感情和记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明显，就连恢复成新生模式的提塔妮娅也轻轻的落了下来，对我说道：“亚历克斯难道心软了吗？没关系呀，谁都有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而且你刚才不是没有动手嘛……”

或许吧。

看着她拙劣而不加掩饰的安慰，我突然感觉自己在这里好像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是因为这个……”我摆摆手，强硬转移了话题：“薇奥拉，过来过来，还是我来问你来看，明白吧？”

身后的少女微微点头：“好的，亚历克斯先生。”

地上还喘着气的人所剩无几，只有两个人受伤不算太重，但一个自双臂以下手部全烧成焦炭，一个拿着剑的则是大半肢体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就算活着也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你们这次伏击的目的是什么？”

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但紧接着薇奥拉的话让我很是意外：“亚历克斯先生，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哪有出门工作都不通知内容的道理？”

不对，好像还真可以。

为主人而战是士兵的荣耀——这是这个世界已经默认了的规则，实际上却只不过是个道具罢了，在我看来毫无荣耀可言。身为士兵的他们根本不需要被告知“为什么”，只需要听令，然后去做。

啊，我懂了……由于西斯禁了兵权，所以在林兰的时候这种现象从未学过。但贝鲁不同，他们是真的没有把士兵当作“人”来看待，哪怕是有一定实力的战士也一样。大概只有法师才留有几分地位，可惜这次轮不到他们。

第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我便紧跟着问了第二个：“你们的头在哪，他往哪跑了？”

被提问的家伙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似的睁大双眼，挣扎着逃离我的视线。但尽管如此，薇奥拉还是从他那里读出了被提问时的想法：“亚历克斯先生，他们的头领往那个方向跑了。”

“ok。”

逃走是没什么问题，但被人盯上的感觉着实不爽，所以他们的老大绝对不能放任离开。不过，既然能在刚刚那波攻击中活下来并且安全离开，说明那个人的确有些本事。

“要追吗？”

“不追，通知后面的人，我们继续走。”

如果在这里把他们赶尽杀绝，一定会导致暗中针对我们的人大幅度提升攻击强度或者干脆改变策略，而让其中几个人逃回去，见识到我们手段的很有可能只会认为是办事不力，偶然翻车而已。

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是不想动用底牌的。更何况能提供魔力的人只剩下伊丽丝一个，在这里用掉了的话，下次再遇到更难应付的情况，就很有可能出现危险。

想到这里，我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艾米丽。

要是她解除封印——前提是真的有封印这回事，那么无论怎么浪，在人类的世界应该都能兜得住。不过，这种引虎拒狼的行为就是把自己的命也放在她的手里任意宰割，我才没有那么傻。

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后续问题的时候，某个被我扇了一巴掌还不长记性的女人跳了出来：“为什么不追下去？你们能套那么多情报，为什么不把他也抓过来呢？”

“因为我不想，你满意了吗？”

和她解释就太过麻烦了，所以我选择直接敷衍过去打算上车。只是还没等我迈开步子，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又伸出手拦在我的身前。

“不行，你一定要讲清楚！我不能任由自己和其他人的性命就因为你的无谋就随便葬送在这里！”

“就算挨打也要问？”

“是，随便你……唔！”

你是抖m吗？

我把被打晕过去的蠢货递给薇奥拉，让她拖着上了马车。

勇气不错，但太浪费时间，而且薇奥拉的能力不方便向外人透露，我也就懒得解释，干脆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算了。

“马上就要到终点站了啊……”

驾着车，我翻了翻手上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十数个红圈，这些都是已经完成运输的地方。仅剩下的则是最北方的边陲城市塔西纳，孤零零的在贝鲁头顶长着的角尖上，在一众偏南的城市中显得是那么的特立独行。

“那群人真的没有再跟过来了耶，亚历克斯，你是不是故意放他跑的？”

提塔妮娅的脑袋挡在地图前向我问道。

“当然不是，我本来希望他能带人将功补过再来送一波，不然准备的另一套大杀器就白做了……而且他们越是沉静我就越慌，总感觉会有什么大动作要出现。”

她伸出细长的食指点在腮边，想了想，然后又问：“也可能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了？”

我叹了口气，“不会，你没听到他们说么，已经知道这个队伍里有西斯的公主了，就算这个公主再怎么不重要，死在贝鲁……不，哪怕出一点点意外都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西斯拿这个理由插手，无论偏向哪边都是决定性的砝码。”

提塔妮娅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不再说话。就在我以为她要就此安静下来的时候，这个妖精突然

“啊啊啊，好无聊啊，亚历克斯，我跟着你可不是来看你给别人打工的，你是恶魔，还是首屈一指的大恶魔诶，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嘛……”

“我不这样想，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无聊的过一辈子，惊喜和惊吓都不喜欢。所以说如果能就这样平平安安的结束任务就再好不过了，反正我们来的期限也就半年，能摸就摸。”

“诶——”

砰！

提塔妮娅拉长了音调，大概是在表达她的不满，但话音刚落，一声巨响就凭空出现在我们前进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