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

「不可能，给我滚出去！」

「居然能打败铁军……」

——诸如此类此起彼伏的惊叹，并没有真实的被说出来过。

消息的确传递过去了，不过那群人现在还有更要命的事情摆在眼前。

且不说当初下达命令的高层只有总督一人，就连这位仅存的知情人，现在也要先考虑其他事情了。

那是件什么事呢？

只能说，就连铁军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建制不得不取消这件事，都是包括在这件事当中的结果之一罢了。

……

中心岛、整个群岛殖民地，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

天灾？恐怕不是，这种阵仗绝不是龙卷风海啸地震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就算拿巨龙的袭击来对比，也绝不会有半分不妥。

最为可怕的是，那束巨型光柱出现的影响并没有一下子被释放出来。摧毁半个城市或是能组织民众进行抗争的灾难，是不值得害怕的。

但是它几乎什么也没有做到，除了将沿岸不适宜居住的地区制造出了一片圆形湖泊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便是最为可怕的地方了，因为民众毫发未损的得知了灾难，又对它束手无策……

那么，他们可以做的就只有恐慌了。

「记住我说的话吧，永远……不要制造恐慌。」

烟气缭绕的房间里，老人的背影在少年眼中显得宽阔而又……遥不可及。

他是北境将军，也是这片殖民地的总督，而少年则是他的养子兼继承人，是未来将会执掌大权的人物。

少年过去就一直怀疑自己的能力，而现在，大权尚未接手，他的生活便已经出现了危机。

「这是我几十年积攒下来的经验，不管你将来要当怎样一个统治者，仁慈还是残暴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习惯于祖祖辈辈的生活。」

老人还在继续说话，可少年却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生死攸关的时候，居然还在传授这种东西……

「先生，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事情了。」少年把想好的台词稍微修改了一下，却也依旧让老人微微有些不快。

他知道少年想说什么。

外面的骚乱并不是民众的恐慌最优先引发的事件，如果有条件的话，他们一定会选择逃跑。

而事实上，能办到这一点的人早就跑了。

什么贵族的荣耀、什么对祖先遗产的忠诚……全都在他们登上逃命的船上时，因为太过累赘而丢进海里了！

「不要急，孩子。」老人的语气永远是那么平和，从不带有任何急迫，「你不需要担心的，只有大人才会被这种事情困扰。」

他说的没错，让小孩子都去忧国忧民，一定是大人的不对。

窗外，火光星星点点的在城区闪烁，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幅画卷，上面被火星点燃着，又好像夜空中橙色的星星……

法师塔盖的高了，便可以只欣赏着背后蕴藏着悲剧的画面，而无需听见那些不适合入耳的声音。

昔日井然有序的城市，现在已经失去了令老人骄傲的秩序和稳定，这两点曾是他最大的政绩，要知道比起前几任只会压榨人民的总督来说，他已经是较为温和的了。

与其说他是一个统治者，不如说他是在作为统治阶级的贵族中一个贪婪的掠夺者。

他从不在殖民地的农奴、自由民身上攫取利润，而是用间接的方式，从干着压榨这种脏活的贵族们口袋里拿钱。

这归根到底利润还是出自被统治者身上，但多了一道程序，在让他赢得社交界一个坏名声的同时，又将被统治者的怒火奇迹般消失不见了。

这有多么了不起人人都可以看出来，但那也需要一个前提，也就是认识到那群人的逆来顺受是不合常理的。

而现在，就算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也已经无可避免的躁动了起来。

「他们为什么不出城避难？」少年问道。

「你觉得，他们是因为没办法离开才留在这里的吧。」

「是的，我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老人笑着摇摇头，指向桌子上的鱼缸表示了否定。

那个球形的玻璃中装着水和水草，还养着一条有着长尾巴的漂亮金鱼。它完全靠魔素维持生命，即便不喂食也不会死掉。

「鱼儿需要水，但是就算有一天它们不需要了，也不会很快明白自己可以离开小小的鱼缸。」

老人耐心的讲述着道理，就好像睡前故事里常见的温馨道理一样。

少年听的一头雾水，无意间瞥见了鱼缸旁的一本书。那本书上写着的名字第一个映入他的眼帘。

「马基雅维利……？」少年呆呆的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