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开始在车队间来回跑动，大声地传达命令。然后他爬上驾驶位子，抽起马鞭大声吆喝，马车摇晃着发出一阵嘎嘎响声驶上林中小径。颠簸吵醒了幽香，云霭则安慰着她并把她额上冷掉的毛巾换下。

这规律的颠簸好比一首催眠曲，摇着那些刚换班下来的士兵们坠入了梦乡。

云霭也是，没多久就打起瞌睡。

夜已经到了最宁静的时候了，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只有马蹄车轮滚动的声音是夜晚唯一的动静，如果更加仔细去倾听的话，还会发现，里面还参杂着某位大汉粗犷的打呼噜声音。

大家都格外珍惜这一刻，这么多天来的跋山涉水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已。

如今的生活就是一滩死水，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橘夕也累了，已经虚脱的他没办法继续照顾幽香了，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但今天也就到此为了呢。

……

“不不不，我们不能去做那种事情，这很荒唐你知道吗？！”

“橘夕，你知道吗？”父亲满面愁容的对我说道，“我们需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你不知道，我现在有一份重要的工作，只有我最优秀的儿子才可以胜任的工作！”

“……”

“好，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但我希望你能听一听。”父亲的口气像是对我妥协了，所以平和的说道：“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找到假面，没错，那假面对我很重要。”

父亲的脸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的沧桑了，我们之间有太久的时间没有去了解彼此。

这几年里，我没有解决掉自己生活的来源，工作上也是四处碰壁，可以说已经到了人生的低谷。

可是一边又是父亲的嘱托，我可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陪他去浪费，主要是我不愿意相信一个小孩子想法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啊？

“爸爸！”我无语的呵斥他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说的那种小把戏只会浪费我的时间，你知道吗？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找到，不仅如此，至今为止还是单身啊！”

父亲焦急接过我的话说：“是啊，所以我们才需要去寻找假面，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不小的成就，我们都会成为人们眼中的英雄。”

“喂，你说什么蠢话……啊？！”

说完，他焦急的拽紧我的手，毫不理会我的意见就把我往家的方向带去。

讲真的，我现在反而更加害怕回到家里如何和她们交代——母亲和姐姐！

她们都以为父亲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可是父亲实际上却还活着，并且在外流浪了许多年……想这么多干什么？真是的，我现在应该叫医院的人来！

“好吧！”我拉住了他，“我们都先冷静一下，我觉得应该叫医院的人好好看一看，也许爸爸你还有救。”

“……”

父亲顿时哑口无言，好像我问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似的。虽然我确实是问了一个正常人不会说出的话，但父亲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古怪了，我不觉得他很正常。

而他对我的质疑也有所察觉，又好气又好笑的朝我转过身来。

“医院？有救？天哪，你到底再说什么啊……”

“不，我不知道您这几年都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您一定是精神上受过强烈的打击！比如……比如说被囚禁？”

“不不不，虽然我确实被囚禁了，但坐牢应该算不上吧？”

“坐牢？！”

我差点尖叫了出来，父亲这三年居然是进了监狱里？

真令人有点不敢相信，这几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么说来，你就是在监狱里给疯掉的喽？”我格外小心的问道，希望父亲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没错，神经病其实就和恐怖分子没有什么区别，追根揭底都是随心所欲的去做一些脑子发热的事情罢了。

这次父亲没有回答我，而是静静的看着我。

他的眼神中充满着丝丝泛白，好像看不到我似的，直勾勾的对着我的额头喃喃自语。

“……北……天……我……”

他说的话不仅小的我几乎听不见，而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那种感觉简直快让我整个人都要崩溃掉了！

“……喂，你闹够了没有……呃！！！”

他说的话方式让我心中燃起了一丝无明火，那一刻，我感觉全世界都在戏弄我！

“你知道吗？你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你从来都没有管过家里人，妈妈在得知你出意外的时候也并没有多么伤心啊！”我把自己沉淀在肚子里的怨气全部吐了出来道。

“我知道……毕竟我从前就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现在……也差不多吧？”

这对父亲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从来没有管过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那时候，家中所有的事情都是母亲一人用肩膀扛了下来的。

父亲对此却对此不管不问，好像我们生活的痕迹全部都被遗忘了。

世界就是随着自己性子才来报复我的，命运也一样喜欢捉弄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有这种预感了，好像我们的存在就像是一场梦一般。而我此刻……睡得很沉、很沉。

……

军营里的氛围格外的沉重，将士们这些天都很疲惫，几乎没有什么又去的东西能让他们打起哪怕是一丝的精神。

“我能烧些水吗？幽香想洗洗。”

“去吧！”将军一边挪开自己的身子，一边捣大蒜般点头同意道：“喂，去把烤架挪开，我们的野鸡已经可以了。把锅子递给我，云霭！瞧瞧看，都快溢出来了！你居然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自己从溪边走回来？”

“我可强壮呢。”

说着，弱小的云霭还伸出了自己那支还未发育完全的胳膊做了个强壮的动作。

看到这里，将军扑哧一声笑出来。

“别以貌取人啊。” 脸上充满平静的橘夕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把烤熟的野鸡分成几份，“没什么好笑的……别看她小，她可是吃苦耐劳、被幽香训过的好孩子，就像我们平常用的束腰带一样……细是细，但折不断。如果你可以的话，它还能把一个大活人给活活吊死。”

橘夕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脖颈有些发凉。

同时也没人敢笑了，芋艿则是和士兵们一起围坐在火堆旁。

这一次将军和他的几位弟兄单独点起篝火，毕竟野鸡打了不少，这点火根本煮不了够这么多人吃的。

“再加点柴火，”橘夕说着舔干净手指，“水这样才能烧得更快一些，幽香她的身体不是太好，需要注意一下温度。”

“洗澡是个馊主意，”士兵甲吐出一根骨头说，“生病时候洗澡没一点儿好处，当然没病时候也一样……喂，知道野外洗澡会怎么样吗？哼哼，我曾经有一位老兄就知道，不过他现在已经在天堂了。”

“他那是被野狼咬死了，那是他自己运气差。” 士兵乙轻蔑的打断了他道。

“如果不洗澡，那狼也咬不着他，谁叫热气引来了那种凶残的家伙。”

说着，士兵甲还故意向士兵乙做出了嘲讽的鬼脸。

“我想……”芋艿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用手试了试锅里的温度，“要是每天都洗就有点过了，但幽香大姐是这样要求的……当然，有次甚至都哭了……所以橘夕和我也没办法。”

“我们知道，”将军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但我觉得叶兄你才应该洗洗……”

“嗨，如果你有个女人你会不会天天帮她洗身子帮她梳头发？”

还没等将军说完，袁辉就插了个嘴，立马让他无话可说。

“闭嘴！”橘夕打断他，“别乱说我的坏话，我可是个那个……总之就是你别乱说了。”

“我说什么错话了？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

“凌幽香，”芋艿突然插嘴道，“不是他的女人！”

空气顿时凝结了起来，刚才还瞎起哄的袁辉也立马安静起来。

尴尬顿时缠绕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那我更羡慕了！” 将军打岔道。

“你个蠢货羡慕个屁呀，”橘夕好气又好笑的说，“来，倒点儿开水出来，我们帮幽香泡点调解的药……不知道这样能好点没？”

“可能吧。”咸丰有些生气的嘟囔着，“今天为了她就停了不下十次了！朕知道身为天子不能在路上拒绝别人的求助，但反过来一想谁干谁是脑子有病的人。可你们在这条路上停了太多次了，太多次了！朕只想说……你们这是在玩命，这里不安全啊！！！”

“……很抱歉，皇上。”橘夕默默的底下了脑袋，把所有的错误都压在自己身上。

“呃……叶爱卿，开战不可怕，弄一身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如果要打的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是……臣不敢劳烦皇上。”

将军同样也底下了头，虽然他此刻很气很上火，但面对皇上这种身份高贵的人最好还是懂一些礼貌为妙。

“天哪，你们这帮该死的！可偏偏为什么这种改色事要发生在朕的身上？”

虽然咸丰一直在抱怨着，但在场的包括橘夕在内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