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了不起。那个……你的长相，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吗？”

“少说也有三十年了。”

“怎么发生的？”

“关你什么事？年轻人，你问的太多了！再多喝点吧。”

“好，谢谢。”橘夕做出个投降的动作道，“确实与我无关，只是好奇。”

“这理由听起来可以接受。”

“那就好，我的朋友也可以接受你的帮助，对吧？”

怪老头大笑道：“但我是不会接受的。”

“是吗？可是这并不是我们的错，我是说……好吧，或许我们可以和平的解决这个问题。”芋艿这次是一点也不想惹麻烦了，所以她开口求和道。

“门儿都没有，就这么简单……不过，为了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我让你看看我以前的长相。看一下那边的肖像画吧，从火炉那边算过来第一张是我老爹的画像，第二张天杀的不知道是谁，第三张是……那是我我爹狗狗的，第四张才是我的，你看到了吗？”

画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画中的年轻人有一张英俊的脸颊和迷倒众人的气质，但眼神无精打采的，表情有点忧郁，看来是个高冷的男子。

橘夕也知道，画匠在描绘肖像时总会把它美化一番，他点了点头。

“你看到了没？”怪老头问，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看到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怪老头抬起头，眼睛闪着猫眼一般的绿色光芒。

“客人啊，一般人在这样的烛光中是看不到我的画像的，我看得到它，但我不是人类……至少现在不是，一般人如果要看到我的画像，非得站起来走到它面前不可，手里还得拿着烛台，但是你没有这么做，我要知道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你是人类吗？”

怪老头默默地盯看着橘夕，短暂的沉默过后，橘夕说：“如果这是你的标准那我充其量也就是个神奇的人类。”

“……哑谜是吗？希望我这样问应该不会失礼……重复一遍，那你到底是谁？”

“东方的一位旅人，路过此地，正想……”

“咳咳咳……”片刻后盖亚便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东亚人赚钱的方式还挺有趣的，他们靠嗜血而生。”

“……没错。”想起李财的事情后橘夕也表示赞同。

他们再次陷入沉默！细长的烛火摇曳不定，烛光在雕工精细的玻璃杯切面上闪烁着，蜡炬上的蜡液自烛台上流淌而下。

盖伦一动也不动地坐着，脑袋微微扭动。

“我们来做个假设好了，”他终于开口说，“假设在我向你扑过去前，你能及时抽出剑，假设你甚至还能在我身上划道疤……但这是阻止不了我的，我的小宝贝儿们块头都比你大，光是体重就可以把你压倒在地。”

“你说的对，我从来都没有锻炼身体，尤其是这些让我无法抗衡的怪物，还是算了吧……”

橘夕知道这样做很不符合他自己的风格，但情况告诉他刻不容缓，如果出手的话对他自己和芋艿都没有好处，

“接下来的肉搏战，得看咱们的牙齿谁更锋……”

“呃，很抱歉，我们没有要和你们比试的意思！这毫无任何意义。”

橘夕打断了盖亚的话，他自己已经好久没休息了，之前还和那些怪东西争斗了那么久，这对他的身体可不会太好。

“可是你想，如果要比战斗力，我们两个谁的胜算大？”

橘夕用拇指掀起了葡萄酒的瓶盖，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啜了一口，身体往椅背一靠。

他看着盖亚的脸，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是——啊！”盖亚拖长了声音说，“我得承认，有时候确实无声胜有声，什么都没说就回答了我的问题，但你这样拒绝掉的话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答我下一个问题，谁付钱叫你来干掉我的？”

“没有人叫我来，我是刚好路过。”

“哼哼，为了金币而来的杀手都是这么说的，你不是为了让我放松戒心才这么说吧？”

“我没有说谎的习惯，虽然我不认为这是坏的……”

“那你有什么样的习惯？人们常告诉我关于东亚的事。”

“那他们是不是告诉你我们都是些无耻的混蛋？或者说进了家门就要他命的人？”橘夕对盖亚答案十分不满，这是在侮辱他，

“没那么严重，只是我记得东亚人会拐走小孩，然后给他们喝有魔力的药草，然后，那些活下来的孩子会成为新的天道师，成为超凡的狩猎者，不错吧？”盖亚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而是直插橘夕的命门。

天道院确实如此，训练这些孩子战斗、杀戮，剥夺他们的人性和人类的正常反应。

可驱魔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把这些孩子变成怪物，好让他们去杀死其他的怪物。

人们现在这么传言，该是有人站出来拯救世间的时候了，因为怪物越来越多，而天道院却越来越衰落了，这不是个好兆头，天道院世世代代都封印着华夏大地上的魔气，正因为历代王朝捐赠的银两，天道院才能得以传承下来。

“把饭菜吃了吧，待会就变凉了。”

盖亚从盘子中抓起烤野鸡，连肉带骨整只吞入口中，像吃烤砖头一样喀啦喀啦地大嚼。

“你怎么不说话？”他口齿不清地问，“那些关于你们的传说是真的吗？”

“几乎没有一句真话。”

“那什么是假的？”

“贩卖人口。”

“确实，小孩子一点也不少，不然东亚也不能人口这么密集了。”盖亚露出锋利的牙齿舔了舔嘴唇道。

“盖亚，我们的族人去哪里了？为什么……天堂镇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芋艿突然一个劲的问他，“求求你了，你就是人们口中的天堂守护者对吧？”

盖亚平淡地说：“天堂？哦不，这里已经是地狱了，我没有办法，现在要说天堂的话也就只有北边钟楼下的教堂里还有些信徒活着，那里是神庇佑的地方，你去那里吧。”

“等等，你是说钟楼？”

“天杀的，这还真是个有趣的问题，那么依你看钟楼是什么？快说啊，那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好奇得全身发抖了？”

“不，如果是钟楼的话我自己当然能找到，可路线我不太清楚，况且毁灭天堂小镇的到底是谁？我想你都没有告诉我。”

“哈！”盖亚身边的宠物突然大吼一声，连烛火都被他吹灭了。

“今天真是个揭开别人秘密的好日子，我猜你肯定已经迫不及待了，想知道解开天堂小镇的秘密吗？”

“不，盖亚老先生。”橘夕平静地说，“我不是很确定，你你知道通往教堂的方法吗？。”

“如果我知道那又怎样？”

“大部分的情况下，你说的情况都是你清楚真相的。”

“大部分的情况下，你这个外乡人可以解决问题吗？”

盖亚对橘夕一点信任都没有，更何况橘夕是一个与他们毫无干系的东亚人，对西夷人却提出帮忙不是太诡异了吗？

“可以，你要我试试看吗？”

“不，我不要！”盖亚伸出长长的舌头，长度大约是两个巴掌的长度跟橘夕做了鬼脸道。

“可是……唉……”

“你无话可说了吧？外乡人，吃完这顿饭后带上你的姑娘离开这里！”

“我无话可说。”橘夕承认了。

盖亚低声咯咯笑着，往椅背一靠。

“我就知道你会无话可说！”盖亚说，“再给自己倒杯酒，坐得舒服点，我现在就告诉你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管你是不是东亚人外乡人什么的，你看起来倒还挺老实的，而我也刚好想聊聊……话说！服务生啊，倒酒吧！”

呜呜呜……黑影颤动着，

“已经没酒了？”

“啊，我的老天！”咕哝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原本空荡荡的桌子上的两个空酒瓶旁边立刻装满了葡萄酒，还有多出来一串葡萄。

只见一只潜行在阴影中的怪物用牙齿咬掉封住瓶口的木塞子，然后把酒杯递给了坐在长椅对面的橘夕。

“小姑娘……”盖亚总算是注意到橘夕的存在了，他拿起空玻璃杯对坐在橘夕身旁桌角的芋艿晃了晃道，“要不要尝尝看？”

芋艿忐忑的点了点头，不管是干什么都显得非常谨慎！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吧，”盖亚边倒酒边说，“这一带没什么人居住，说到底都是那贪婪又该死的国王……你不知道那外乡人有多可怕，不管是谁来到这儿，只要被国王盯上，最幸运的情况是破产，国王还把附近的几个村子烧了，因为他觉得那些人的税务费用交得太慢，所以啦，身为继承人的女王，要领导城堡里那一窝强盗就成了公主的责任。”

“我那时候还年轻，”盖亚继续说，“不过是个还在吃奶的小鬼，你问我就是在对牛弹琴啦！”

“天杀的鬼才知道，总之那教堂光是闻起来恶心得要命，那根本不是神赐福的地方。”

“为什么？这和你刚才说好的不一样啊……”芋艿疑惑不解，盖亚他刚才明明说过那里被神庇护着，但现在……

“哦，忘记我刚才要你们去送死的话吧，教堂可是天堂中唯一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