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传送魔法的蓝光一闪，苏伦跟卡尔玛随之显现在了地下迷宫的入口外，随即便听闻一声不解的疑问：“怎么了？”

“我不明白。”卡尔玛伸出手，伴随着她引导出身体之外的灵能，迅速的在面前的空气中激起了一片涟漪。

“魔法结界？”苏伦饶有兴趣的眨了眨眼，这荒凉的地方也有值得正眼相待的对手吗？

相比于苏伦的轻松，卡尔玛则摇了摇头：“不，灵魂结界。”

“建造这个结界的精魄很强。”她说。

“破不开嘛？”苏伦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那个结界，感觉并不怎么样，在这两周的时间里，她将消耗的魔力通过各种手段重新填补到了这具身体上。但问题在于，如果还有下一次，她该怎么办？

毕竟，大多数的魔力补给都在紧迫的状态下迅速耗尽，而艾德雷德的元素学院中所能够生产的魔力药物，对她这个等级的始源法师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果然，自己还是应该等到有一副魔法天赋的躯体再来进行弗雷尔卓德的远征，但是留给她的时间太少了，两年.....已经过去四分之一了。

“不，当然可以。”对于苏伦的发问，卡尔玛只是摇了摇头，道：“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苏伦稍微的疑惑了下，她很快明白了卡尔玛的意思：“你想看看奈落之焰的威力？”

卡尔玛点了点头，她的眼睑稍微向下一低，“不，其实我更想看看锐雯。”

“锐雯......怎么啦，卡尔玛，难道你想看看你妻子在战斗时的英姿？”她调笑道。

知晓苏伦会这样调笑她的卡尔玛只是苦笑了一声，她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不对，应该是怎么说。

时间过去了大概三四秒钟，卡尔玛重新抬起头正视着苏伦，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严肃，让作为“神明”的苏伦也不得不稍显正经。

虽然她不明白这股严肃从何而来。

“苏伦。”卡尔玛呼唤着她的名字，“虽然我始终无法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我能看得出：你的想法、你的野心、还有你对锐雯她们的保护，这全都是一种伪装而已，你不是真的想要这么去做。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有时表现的像个寻常的普通人，有时高高在上在上，但有的时候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我想说，这样很累，也很傻。”

寒风吹拂着她的脸庞，一身黑衣的女王寂静的听着这位艾欧尼亚高贵领袖的谏言，她的眸子平淡如水，并非像是卡尔玛预料之中的那样。

既不笑，也不怒。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才令她琢磨不透，令拥有数千世经验与知识的卡尔玛琢磨不透。

很多时候，卡尔玛都很想问一个问题：自己面前的女人真的拥有灵魂嘛？

她的多变、她那自认为凌驾于凡尘俗世的思想与理念，当一个生物全盘否定自己的一切，从而以神作为目标的时候，她将会变化成什么样的东西呢？

卡尔玛不清楚答案，但是她从苏伦的描绘中、从那比众星还要璀璨的未来中看到了罪恶，那是一种大恶，一种叫做“我认为”的大恶。

她想这么做，苏伦曾不止一遍说过她对这个世界的态度，那种态度并非是她是世界的一部分，而像是侵略了艾欧尼亚的诺克萨斯人，他们这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只不过，凡人苛求着食物、土地、权利、荣誉乃至一切能够让他们为之奉献一生的东西，但苏伦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忠诚。

尽管如此，但在卡尔玛看来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况且，从老套的艾欧尼亚思想中来说，如果人类的争斗也是一种优胜劣汰的话，那么身为神明的苏伦就是在干扰着这一大自然的神圣决定。

她渴望一个世界，并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们的世界改造成这样。

“我本以为你会在离开圣地之前的那个夜晚这么说。”寒风依旧凛冽在耳边，越是靠近弗雷尔卓德，越是能够让苏伦回想起她冰冷的本体。

这是一场久违的谈心，一场她早已预料到，但尽管表面平静，但心头仍旧手举无措的对话。

说到底还是一个问题，那在她头顶高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令她心头空无一物的黑洞。

“所以请你告诉我，那怕是看在我作为你妻子的份上。告诉我，苏伦，你到底想要什么？”卡尔玛的声音平和而温柔，但内中那股不容拒绝的意志却像是利刃般剖开了苏伦的躯壳，这宛若雷霆般直击灵魂的声音，再一次的延长了苏伦的沉默。

她想要什么？

这明明是再清楚不过的问题了，摆脱那个该死系统的束缚，摆脱它那些该死的任务与惩罚，自由，她想要自己。

做自己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这很难吗？

苏伦并不这么觉得，起码她已经摆脱了不杀戒律对自己的桎梏，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挥霍那些庞大的魔法力量。

一想到自己的强大，人便会被狂妄充盈了双眼。

她本应该高傲的回答卡尔玛，但是自从苏伦进入这具分身之后，她拥有了更多的理智。

也许这就是灵魂殿堂的作用吧。

思考，艾欧尼亚人总是在强调思考，因为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它们无法收回，嗯，起码没有魔法不能做到。

在卡尔玛的双眼之下，苏伦进行了思考，她回想着自己降临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回想着自己那时候对海德跟黑衣人的不屑，她继承了他们的记忆，但对他们的愿望嗤之以鼻。

但，似乎从自己占据迷雾森林的迷宫开始，她就一步又一步的处于了黑衣人的笼罩之下。

为什么......

这一思考让苏伦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就像是诗寇迪端坐在可怕的石南丛上，将属于她的未来命运紧紧地纺织到了一条线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猛地，苏伦的脑海中，那宛若虚空般的黑洞之中透出了一丝绝望，名字、名字！

为什么，她为什么想不起来那个黑衣人的名字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命运明明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却潜移默化的完成着某样事情的感觉经久不散。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她替换身体的所作所为，真的能够称之为对不杀戒律的抗争嘛？

或许她只是妥协了而已，在保留着自己不劳而获的力量的同时，向着不杀戒律对自己的压迫妥协了。

就像是来到了命运的小道上，她看着面前血淋淋的荆棘丛而心生畏惧，所以聪明的她转了个弯，绕到了一条宽阔的大路上。

但她本应该闯过那片荆棘的，以她的高傲绝不会容忍自己的生命被那该死的系统跟任务冒犯，更不可能去畏惧那点可笑的惩罚！

与她的根本，与她的性格相违背的事情，以苏伦·莎尔这高贵的名称发誓，绝对是不可容忍的！

以自己的骄傲是决不允许有任何东西支配她的，但究竟是为什么，她为什么妥协了。

一幕幕的回忆，一幕幕的抉择出现在苏伦的脑海内，每一次的虚弱感，每一次对虚空记忆所产生的畏惧，那些所作所为，真的都是她发自内心进行的嘛。

灵魂也好、记忆也好，苏伦知道它们都是有可能会被修改的，在卡尔玛的无心提问与其本身的生性多疑下，明白了这一点的女王逐渐的陷入到了一场大危机之中。

自我的否定会带来绝望，如果活着没有了意义，如果生命没有了追求，那种源自意识本身的消亡恐怕会彻底抹去苏伦的一切，将她从这个世界上完全的挤压出去，从而留下一具空洞的躯壳与在她影响下逐渐扭曲的世界。

然而，不论是卡尔玛还是苏伦自己，此时都没有发现这一问题。

“咕嘟。”苏伦的喉咙动了一下，一般人通常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产生这种肢体语言，但是苏伦此时的脑海中，只有不解与不甘的波动。

另一旁，不知道苏伦想起了什么的卡尔玛只是慢慢的看着她，她尽可能的破解着这个地宫外的灵魂护罩，虽然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使用精魄的力量所形成的护罩居然无法防御精魄，反而是禁止任何物质的闯入呢？

“苏伦？”没过多久，当卡尔玛拆解了其中一部分的灵能保护罩之后，她才发现了不对劲。自己面前的苏伦根本不是在低着头思考该怎么回答自己，她、她好像迷失在了思考之中。

那失去了灵动的眼神之中透露着绝望的死寂，这种眼神卡尔玛仅仅只见过一次，但她不会认错的。

因为，那是一个卡尔玛无法在心灵上医治的悲剧。

那是她唯一没能拉回来的灵魂。

到底怎么回事？！

如同卡尔玛所说的那样，她太不了解苏伦了，也没有思考过苏伦为什么一直苛求着绝对的支配与绝对的服从命令。

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并非心灵上的脆弱。

那是一个......漏洞！

“苏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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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对伏笔的把握还是不到位，有很多事情在经过了这冗长的百万字之后才得以慢慢揭露。

嗯，不过坚持不懈的构思与码字总是能得到成长，这一点还是很令我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