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你那边也是不能说话的吗？”

我几乎是冲着电话的另一头吼了出来。

“啊……嗯，貌似，是这样的不错。”

对面的男生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语气有些怯懦。

不过，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

哎呀！这种事情先放一边，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我怀疑我被耍了，而且我证据还蛮充足的。

我侧目看向了一旁一脸笑容的玛丽，咬牙切齿地问道：“玛丽小姐！你所说的这种真实感未免过·于·真·实·了吧！”

“没有的事哦。”

玛丽看出了我内心的不满，又掏出本子写道，“我和鸦宝宝本来就是一直这样找人帮忙联系的人呀，因为这样确实挺有真实感的。”

WTF！

你这样的联系确定有真实感吗？

我怎么感觉是在帮人找艳遇呢？

而且很可惜你们这次找的两个都是男的……

尼玛，至少给我对面来个小姐姐也好啊！

“哎呀～电话都给你接通了，就继续帮我打下去吧。帮我传完话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如何？”

玛丽小姐俏皮地冲我吐了吐舌头，样子十分可爱。

刚刚多多少少产生的一点怨念，直接就被这少女迷人的姿态给一扫而空。

“嘛……既、既然这样的话，就帮你把话带到哦！只、只是之后，你还是把事情都解释清楚。”

我有些逞强地辩解道。

其实我也知道不需要解释，我本就是嫌时间太多才顺手来帮她当传话筒的。

就算对方是个哑巴又能怎样呢？玛丽小姐也没说对面的人是个健全的人啊，这一切也不过是我先入为主了而已。

不过玛丽小姐也没有多在意，而是表情愉悦地在本子上写道：“行，谢谢啦。”

“啊、那、那个，不用谢。”

她又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突然狡孽一笑，又在后面添了一句———

“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什、什么鬼啊！

我是男生啊！而且也不算什么女装大佬，突、突然间说这种话，也太……

“呃……那个，你那边好了吗？”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催促的声音，我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把那两个人晾了很久的样子。

“咳咳……很、很抱歉，这边的话已经好了，我们开始吧！”

“嗯，好的……你好、玛丽……最近过得如何？”

对面的男生一改之前的语气，仿佛是跟我交往了很长时间的老朋友一样。

我也赶忙看向玛丽小姐，念出了她早就写在本子上面的话———

“很好哟……我这边过的还不错……倒是鸦宝宝、你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呢？”

“没有哦……我这边一切安好。”

“嘛，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你遇上了那种事情……肯定会不顾自己而冲上去硬要插手的吧？”

“放心好了，我已经答应过你了，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

“…………嗯，我相信你哟。”

羞耻度爆炸啊！

虽然知道这是在帮两个女生传话，可是我们这边真正说话的都是男生啊！

两个男生在搞暧昧什么的，简直……woc！

“说、说起来，你这次要跟我通话……又是想要说什么呢？”

对面的男生似乎毫无压力地继续问道。

“当然是想到了一点以前的事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写这句话的时候，玛丽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了泪光，“呐，鸦宝宝……让我们像之前一样来讲故事吧……这次到我了哟！”

“嗯，我听着呢……”

玛丽小姐把本子翻到写满了字的一页，递给了我。

我迅速浏览了一下这个故事，心里有了一个底。

“那我开始咯？”

“好的。”

“我是黑无常，一个刚上任的黑无常。我的搭档是白无常，他是个既有经验的前辈。上任初期，他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世面是我还要去见的。每一任的黑白无常上任前都是见惯了人间的生离死别的。或者说，我们自身成为黑白无常，就说明我们曾经深处人间炼狱。”

“而能成为黑白无常的另一个条件，就是在这人间炼狱之中，我们仍能保持本心的善良。所以，成为了黑无常的我，无法理解白无常所说的，见见世面的意思，也无法理解他身上散发的一种近乎淡漠的感觉。”

“白无常说，你跟我来一下。我便跟着他走了。我们走到了一处普通的房子前。白无常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了。”

“房子里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细瘦见骨，俨然命不久矣。男的伏在床边，哭泣不止。他们都哭喊着，此生不渝，来世再爱。”

“我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白无常点了点头，然后取走了女人的灵魂。男人见女人已死，悲痛万分，竟当场气绝。他的灵魂到了我的手里。”

“我有些恼怒地看向了白无常。我问道，为何？白无常说，命数尽了而已。我辩驳道，你我乃识得地狱之人，又心怀良善，为何？白无常说，这，并不惨。说罢，两个灵魂都被丢入了轮回。”

“走吧，我再带你去看看。白无常说着，带我走到了这两个人的第二世。这一世，他是人胎，她是鸟胎。他一次玩弹弓的时候，好巧不巧，弹子直接打中了她，给打死了！他连忙上前去看，不慎一辆车子撞了过来。他也死了。我不禁说道，好惨！白无常却什么也不说。”

“这两个人的灵魂又到了我们手里。他们见了对方，又是大声恸哭道，此生无缘，来世再爱！白无常又把他们的灵魂丢进了轮回，带着我前往了他们的第三世。”

“这一世，他是花胎，她是人胎。她在公园里遇上了他，顺手摘了下来，养在了花盆里。不出三天，他死了。而她为了把他丢掉，一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了下来。两人又死了。两人的灵魂又互相大哭：此生死于汝旁，实为无憾！我说道，好惨！白无常什么也没说，又把他们丢进了轮回里。”

“让他们都到人胎！我说道。白无常点了点头。这一世，两人都是人胎。他一介草民，她大家闺秀。他爱上了她，可她嫌弃他。他追求无果，饱受她冷嘲热讽，轻蔑折磨，郁郁而终。他在我们面前大哭道：‘来世定要她爱上我！’我说：好惨！白无常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一世，他金榜题名，她无名侍女。她侍奉着他，心底情愫暗生。可惜他早已有了妻妾，对她毫不在意。她死后，在我们面前大哭道：‘若非天不爱乎？’我说：好惨！白无常依旧什么也没说。”

“最后一世，他们都是人胎，都是一介草民。我说：他们的爱终将完美。果不其然，他与她相遇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这便是他们此生……唯一的交集。”

“我嗔目结舌，白无常开口了：‘还惨吗？’”

“……”

故事讲完了，我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所有人都沉默着，唯有蓝楹花的香气淡淡地芬芳着四周。

我有些懊恼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不自觉间，连自己都有些抑郁。

直到现在我才总算明白，这个故事，并不是故事。

而是一段，悲伤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