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疼得满地打滚。

摩根勒菲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不叫他‘人渣’！我不在你面前这么叫总行了吧！”

摩根勒菲依然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我发誓！我发誓！不要再瞪我了！好疼！别瞪了！我发誓！”

摩根勒菲还是面无表情的瞪着他好几分钟。

然后慢慢把头偏转起来，瞪着一双哭肿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艾维尔。

艾维尔感觉他的心脏在打鼓。

“呃，那个，你叫摩根勒菲是吧，所以，嗯……你好？”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决定还是先尝试着从问好开始吧。

结果不说还好，一说完，只见她的眼睛就像坏掉的水龙头，眼泪再次倾盆而下，止也止不住，连艾维尔脚面都被洇湿了。

更糟糕的是，她本来紧闭的嘴巴长成一个O字型，从里面发出非常渗人呜咽声。

艾维尔感觉整个鼓膜都在震颤，他忙捂上耳朵，但摩根勒菲的哭声却始终没有终止的迹象，她大声呜咽，湖水跟着她的叫声泛起涟漪，卷起波涛，天上云彩剧烈翻滚，形成各种诡异的图案，甚至连城堡的玻璃在她的哭声中都难以幸免，被悉数震得粉碎。

最夸张的是伊莱恩，她在地上痛苦的反复打滚，简直就像热锅上的活虾！

“人渣！快想办法！”赫尔也难以忍受，单膝跪在地上，拼命捂着耳朵，大声提醒艾维尔。

“我能有什么办法！”艾维尔现在只能保证自己的脑子不被哭声震碎，对赫尔的提议，完全是一筹莫展。

“选择！选择！摩根勒菲现在是初级阶段！让她升级！升级！你这个蠢货！”赫尔不顾一切，大声提醒艾维尔。

选择？艾维尔这才看向天幕，他惊奇的发现，天上竟然多了三道幕布，它们上边的图案分别是：书籍、帽子以及……从来没见过，很难形容的符号。

艾维尔不知道这三个图案到底代表什么，而现在伊莱恩也根本不是能正常说话的状态。

“喂！这是什么意思！”艾维尔大声问赫尔。

“我哪里知道！赶快选！不然她不会停下！”赫尔痛苦的大叫道。

事已至此，艾维尔也没有别的选择。随手就敲向那个书籍的图案！

他的手刚刚落下，只见书籍就化成了灰烬，而其他的图案也突然变成了沙子，齐齐落在地上。

前所未有的剧痛猛烈冲击艾维尔的大脑，而且和之前那些转瞬即逝的疼痛不同，艾维尔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了，然后在这无限的时间里，有人在他的脑袋上凿出无数空洞，再讲痛苦和知识一起强行塞进去……

他疼的几乎要晕过去了，全身脱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倒而去，一瞬间，他感觉有人托住了他的后背，然后是后脑勺，而与此同时，他的意识淹没在一股淡淡的芳香之中……

艾维尔不知道晕过去多长时间，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他慢慢睁开眼睛。

本来，他以为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的一定是爱洛依丝或者瑟宾娜，就算是最糟糕的情况，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赫尔，他的身后也应该是一片漆黑的夜空点缀着几点星光。

因为每一次做完了选择，他都自动离开“英灵殿”。

“喂，人渣，人渣，你叫的也忒凄厉了，怎么能叫出这么凄惨的声音，你能不能再叫几声让我听听。”

赫尔那张扭曲的脸孔渐渐倒着出现在艾维尔的眼前，他插着腰，从头顶上方越过另一个人的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艾维尔没有理他，因为他的注意力都被另一张面孔吸引住了，而对方的双手正轻柔的拖着他的后脑勺，看来正是这双手，免于他和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

她表情柔和的看着他，一双红宝石般的大眼睛晶莹剔透，眼睫毛上垂挂着些许露水，红唇饱满而湿润，黑色的短发迎风摇曳。

“你是……”艾维尔连忙站起身，回头看着少女。

“……”

她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连这都忘了？”赫尔不屑的说道。

“忘了？什么忘了？”艾维尔回头看他，一脸的不解。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英灵殿中，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立刻就离开了。

刚才半跪着的少女站起身：她看起来年龄似乎比现在的伊莱恩小上一点点的样子，也就是十四五岁左右，但气质却异常的沉稳，一双红宝石似的眼睛包含着常人也未有的智慧，背后背着一把古董大剑，腰间还用生锈的细铁链挂着一本老旧的书籍。

“姐姐！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姐姐！”

突如其来的哀嚎声吓了艾维尔一跳，他连忙转身望去，只见在湖水的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木头扎成的倒十字架，而伊莱恩双臂展开倒挂着绑在十字架上，正在大声哭嚎，而湖水已经没过她的头顶，很快就要灌进她的鼻孔。

而迪迪还飞在湖面，时不时就往她脸上撩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跟伊莱恩玩耍，还是纯粹在对她恶作剧。

艾维尔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晕过去多长时间，而这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少女握着大剑的剑柄，用剑鞘的底部捅了捅赫尔，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真是的，你们姐妹里，就属你最吓人，我也是拿你最没有办法。”

赫尔一边挠头一边抱怨。

“额，是这样的……”赫尔走到艾维尔跟前假装咳嗽了一声。

“什么？”艾维尔的注意力全被伊莱恩和迪迪吸引了，没注意到赫尔。

“啊，烦死了！”赫尔拼命挠了挠脑袋，显然他非常不满这个“工作”，“这个……不对，这位是‘摩根勒菲’，湖中姐妹的长女，那个水桶的大姐。”

“伊莱恩的姐姐？”艾维尔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这么说，她就是刚才那个……”

“对，就是那个‘会走的垃圾桶’……唔！”

赫尔还没说完，摩根勒菲忽然就调整大剑，用剑鞘狠狠撞向他的腹部，赫尔疼得一下就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半天都没有起来。

“对、对不起，我说错了，说错了……”

艾维尔没想到，赫尔这家伙居然有认输的一天。

“额，咳咳……我，我接着说……”赫尔满脸痛苦，强站起来，一手还捂着肚子，“摩根勒菲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说话，所以现在就由我来代替翻译。”

说着，摩根勒菲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艾维尔这才发现，她脖子上挂着一个金属口罩似的东西，她把那东西拉起来，完全遮住了嘴巴。

“不能说话吗？”

“你们不要在那里说闲话！帮我跟姐姐求情啊！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伊莱恩的哀嚎声持续不断的传过来，艾维尔都有些于心不忍。

“那个，为什么把伊莱恩吊在那里……”艾维尔试探性的问道。

摩根勒菲直直的盯着他，然后再次用剑鞘碰了碰赫尔。

“额，是这样。”赫尔装模作样的说道。

艾维尔完全无法理解，只是碰两下，他怎么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两人有心电感应吗？

“作为家里的大姐，摩根勒菲有义务给妹妹们树立良好的榜样，而且在妹妹们犯错的时候，以家长的身份给予严厉的惩罚，而伊莱恩她……嗯？”

赫尔正要说下去，摩根勒菲却狠狠的捅了捅他。

“哦，”赫尔马上心领神会，“她犯了一些错误，所以摩根勒菲予以惩戒，放心吧，过一会儿就会把她放下来……等一下，就吊这么一会儿？把那个傲慢目中无人的疯丫头溺死在湖里不是更有趣吗？哎？不行？毕竟是妹妹？好吧，我对你真失望，摩根勒菲。”

赫尔“翻译”到中间，突然就对摩根勒菲的决定表示抗议，对方又用剑鞘撞了撞他。

“好吧，我知道，正事！正事！我知道！别催我！总之，你知道这是她们的家事，而且那个水桶很快就会解放就好了，不过在摩根勒菲允诺前，谁也不许把她放下来。”

说到这里，摩根勒菲点了点头。

艾维尔再次打量起她来，发现她的头发颜色虽然和伊莱恩不一样，但是长得却的确有几分相似，不过那股沉稳，威严的气质，是伊莱恩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

确实是有家长的感觉呢！艾维尔在心里赞叹道。

“然后是刚才你选择的东西，人……艾维尔。”赫尔显然是脱口而出想按照习惯说“人渣”的，但是在摩根勒菲威严的注视下，他只好中途改口，不过他说出艾维尔的名字时，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说来凑巧，艾维尔觉得自己的体内也涌现出一股本能似的反感，说不上来原因，不过他就是特别不想让赫尔叫他的名字，他宁可他继续叫他“人渣”——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他就喜欢这个称呼。

如果要他选择，他希望赫尔能找一个正常一点的，平等一点，或者高贵一点，尊敬一点，大概和之前他叫奥卢菲斯的“爸爸”差不多一点的称呼也行。自己勉为其难，不会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