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翼庄园 (一)
在艾维尔即将展开和”七王焰神枪“的梦幻超世纪对决的前几分钟,达妮莎镇镇监狱里也正迎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自从破坏赏金猎人公会的犯人投案自首以后——没错,这个镇里没有任何人能收拾得了这个……用公会长的话来说”百年未见如此丧心病狂厚颜无耻穷凶极恶之徒“!
这个恶劣的犯人不仅把坚固的赏金猎人公会破坏掉一半,还让声名显赫的”七王焰神枪“中的大法师,”邪法王冠“梅瑞迪斯身受重伤——而且据小道消息,梅瑞迪斯被打败的时候,形象似乎相当的不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伤风化”。
这样的犯人,在达妮莎镇当然是没人能降服得了,如果不是在卫兵赶到的时候,她束手就擒连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收场。
现在,她就坐在最里面的加固牢房里,说是加固,也就是把硬木的栏杆换成了金属而已,既没有被单独隔开,也没有其他的特殊待遇。
犯人甚至还被允许戴着她那奇怪的护面——其实是实在没有人有胆量上前把它摘下来,只好让她继续戴在脸上。
如今,百无聊赖的犯人——同时也是堤丰堡的大小姐爱洛依丝,正坐在窗户下面,两眼发呆的看着外面,嘴里还哼哼着什么。
“’月儿绵绵漫古道,青草萋萋诉衷肠,乌啼声悲人落泪,同林比翼各自飞……‘”
她哼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手里打着牌子,这是一位朋友在最近教给她的,据说这是某个早已消失的古代王国的童谣。
歌词只有这几句,曲子也很简单,她没事的时候就会哼上一会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听到旁边的牢房里传来了同样的曲声,爱洛依丝立刻静下来,竖起耳朵听。
“’月缺终有完满日,两情再难共此时,悲狐啼血到黄昏,生未同眠死同穴……‘“
对面的曲子听起来很熟悉,但是歌词却又有些不同。
她静静地听着,而这个时候,对面似乎也发现她在偷听,也停止了歌唱。
“对不起,打扰到你的雅兴了吗?因为听到还有别的人会唱这首歌,有些吃惊,所以情不自禁就跟着唱了起来。”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女孩,而且年龄不大的样子,不过语调温和很有涵养,就好像是哪里的大家闺秀,会在监狱这种地方还真让人不可思议。
“不,没什么,在这里干什么,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和你一样很惊讶竟然有别的人会这首歌,因为教我这首歌的人说,这是从出土文物中找到的乐谱上抄来的曲子。“
“没错,是遮南国的《秋风调》,遮南国据说是存在于一千年前的古代小国,这个国家虽然很小,而且国力贫弱,但是却非常有艺术氛围,出过很多举世闻名的艺术家,他们尤其流行创造悲剧题材的作品,这首《秋风调》就其中的代表之一,不过除了您唱的那四句歌词意思大致准确外,后边的部分都是学者们勉强翻译之后又加工的,因为遮南语是一种和现在的流行语相差非常大的语言……”
对面突然就滔滔不绝,她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不过听得爱洛依丝一头雾水,毕竟她从来也算不上一个好学生。
“你是历史学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没事搭起话来。
“不不不,虽然我还只是个学生,而且我主攻的方向是刑律而不是历史,历史方面只是爱好罢了。”
“原来如此,不过不管是法律还是历史,对我来说都是相性不和的东西,我喜欢活在当下,同时也不想被任何规条束缚。”
“听起来您是个豁达又洒脱的人呢。”
“只是特别任性罢了,从小到大因为我的任性不知道给别人填了多少的麻烦,甚至闯下塌天的大祸。”
大概是看不见彼此的缘故吧,不擅长与人交际的爱洛依丝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开始和对方攀谈起来,虽然称不上知无不言,但是也远远超出了她一般与人社交所传递的信息量。
尤其是艾维尔的事情,她一个不小心说了很多,当然,这也可能是当她说起那个“像小狗一样的男孩”的时候,引起了对方的兴趣。
在交谈中,她也得知了对方的信息。
她叫“温迪”是艾斯诺里斯王立法学院的一名四年级学生,她本来是被派到这个城镇,帮助新上任的长官修订法律条文的,谁知道却因不小心得罪了那个长官,被随便安排个名目就扔进了监狱里。
一说到这里,本来温文尔雅的女孩突然激动起来。
“那个可恶的乌鸦!明明我阻止他的手下滥用私刑,他却说我无理取闹,和那些地痞无赖串通起来诬陷我收受贿赂,不,归根结底,还是那个女人的错!一定是她看我不顺眼,所以才让她的亲信故意整我!”
“那个女人?”
“就是那个图……”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实在太激动了,赶忙压低声音,“哎呀,抱歉,我失态了,让您看笑话了。”
“不,没什么,毕竟这里不是森林,就算你喊得再大声,也不会吵到猎物。”爱洛依丝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不过对方却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很好笑吗?爱洛依丝好奇的想道。
“虽然不会吵到猎人,但是还是会有人为这些出言不逊而感到困扰的。”
牢房对面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爱洛依丝觉得有些耳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过,紧跟着,一个不算太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的身影出现了。
他个子不是很高,一头乌黑的头发,脸色煞白,两只眼睛像红宝石一样,肩膀上还坐在一只巨大的白化乌鸦。
上一次见到他,他是穿着普通士兵的铠甲,而今确实一套名贵的礼服,手上戴着硕大的玺戒,胸前还别着一朵白花。
楚门!爱洛依丝心头一惊,连忙把头向里转。
这个人,不是图拉公主的侍从吗?怎么会在这里?
“温迪小姐,看来这个冰冷的牢房还没办法让您那过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是否要属下给您找些冰块来敷一下呢?”
从爱洛依丝的位置是看不到隔壁牢房的,不过楚门那惺惺作态的假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哼,不用你假好心!”温迪倔强的哼道。
“呵呵,好的,不过温迪小姐,可能您觉得我多嘴,但是还是请听我一句忠告,请认清现在的情势,以及您自己的身份吧,艾斯诺里斯王国未来的主人是我们尊贵的图拉公主,而不是某个胆小如鼠的丧家犬,和王国的未来作对,对您没有任何的好处。”
楚门的话不仅让温迪再次激动起来,也成功勾起了爱洛依丝的好奇心。
他说的,难道是……
“哼!胡说!你们猖狂不了多久,他早晚会回来!他一定会亲手取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你现在错的有多离谱!你本来是离他最近的人,现在却站在错误的位置上!”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不过作为参考,我觉得您也应该知道,未来就算他真的回来了,恐怕他的身边也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他为了我亲手把箭射向了眺望万物之眼!他在我五岁的时候就亲自定下约定!他……”
“他亲口允诺会娶你当他的妻子,他在白羽王陛下面前发誓,他会达成一个永恒的承诺:他当他坐上御座的那一天,你会是他的王后,唯一的王后,挚爱的王后,可是在那天来临之前,他又在哪里呢?”
“我……”
温迪一时语塞,爱洛依丝甚至能感受到满溢的悲伤扑面而来,而愤怒在自己的心中不知不觉中酝酿起来。
如果他们说的那个人真的是他,那她下次见到他的时候,首先要做的就是狠狠揍他一顿,这不仅仅是为了温迪,也是为了她自己!
由于太激动,爱洛依丝一不小心,竟然把铁栏杆掰弯了,楚门两旁的守卫见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们赶忙架起长枪,不过楚门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用两只手把长枪压了下去。
“不要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他边说边丢下温迪向着爱洛依丝走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破坏了赏金猎人公会据点的犯人吗?我该说什么好呢?干得好,我早就看不过那群装模作样的流氓无赖集团,你教训了他们,让我感觉很舒服……恩?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楚门说道一一半,突然就把脸贴到铁栏杆上,那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爱洛依丝。
这让她想起某个被她埋在森林里的家伙。
“……不,我想没有。”爱洛依丝简单的摇摇头。
按理说,楚门应该一眼就能认出她就是堤丰堡的爱洛依丝,毕竟之前两人见过好几次,不过因为魔法的关系,现在爱洛依丝的身高比之前挨了很多,就像个奥斯伯雷少女,因此楚门一下子没办法把她和那个英姿飒爽的公主联系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