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了，赫尔，虽然泰美斯的眼睛会在夜里发光，还能看的很远，有时候力气大到不可思议，现在又对蛇毒没有反应，但……等下，你说什么？”

“还说什么，我倒想知道，她这么多不可思议的表现，你居然会一点都没察觉到她是人造人。”

“我、我不是人类？”泰美斯被赫尔的话吓到了，她全身不停的颤抖，眼神求助似的看向艾维尔。

艾维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虽然之前的确是觉得她有点不可思议，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往那方面想。

“胡说些什么？”谁知道，赫尔白了她一眼，就好像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真奇怪，居然连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你是跟着这个人渣呆傻了吗？”

这家伙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好像跟泰美斯多熟似的。

“我说你不是人类了吗？我说你是人造人，别那么自负，能自称超越人类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赫尔，我还没有见过别的。”

“活尸，先不说你那个莫名其妙的迷之自信，没人关心你怎么想，既然你知道泰美斯是怎么回事，那就把话说清楚……”

艾维尔感觉越来越火大，因为在他说话的时候，赫尔正在以一副“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果然，应该把这家伙埋回去！

“我说这个女人是人造人，这是有充分的的证据的，比如说……”

赫尔说着大步上前，一把拉起泰美斯受伤的胳膊，用力一扯，整条手臂居然一下子就被他扯了下来。

“呀！”泰美斯惊声尖叫。

“喂！活尸，你干什么！”艾维尔也急了。

“小点声，人渣，不把垃圾清掉，自我修复机能是不会开始运作的。”

赫尔嘴上这么说，却只是像洗黄瓜一样把泰美斯的胳膊接着天上掉下来的雨水冲洗一番，然后在艾维尔的衣服上用力擦了擦。

“这样就差不多了。”接着往原来的位置拼命一怼，一扭，又向下试着拽了拽，然后松开手。

很神奇的，那条手臂竟然就这样长了回去，艾维尔急忙查看，发现连伤口也正在迅速愈合。

“果然跟我听说的差不多，人造人的恢复能力堪比大王蛞蝓。”

艾维尔故意忽略那个失礼到了极点的比喻，他关怀的看着泰美斯。

“没事吗？”

泰美斯试着动了一下胳膊，发现已经一点不适感都没有了，但是这更加重了她的焦虑。

“我、我真的不是人类？”人类的手臂怎么可能扭下来直接插回去又能用？

“烦死人了！你到底多自我感觉良好？我都说你是人类，区区的人造人还敢……嗷！”

赫尔的抱怨还没说完，艾维尔一个手刀敲在他的脑袋上。

“都跟你说好好说话了！不许这样跟女士说话！”

“该死，尼德瓦的色狼人渣……”赫尔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艾维尔这下打的真狠啊。

“人造人，人造人，就是人造人类，又不是人造神，人造石头，人造狗，造出来的东西当然就是人类了！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虽然眼睛会发光，四肢能**再安回去，不吃东西也能坚持个三四十年，胸部能发射火球，但说到底，这有什么稀奇的？”

“不要胡说！人家胸部才不能发射火球！”泰美斯梨花带雨大声澄清。

“那还真无聊啊！不能发射火球、钻头之类的还好意思叫自己人造人！”

“你给我闭嘴！”艾维尔一手刀，再次把赫尔劈蹲下了。

“可恶的人渣……”

艾维尔稳住过于激动的泰美斯。

“虽然这个人渣说话不中听，但是他说的是对的，正如我是羽……人类，赫尔这种奇葩也是人类……”

“我是超越人类的……”

“闭嘴……羽族，奥斯博雷人，沃尔夫人，鳞族，鳍族……这世界上人类的形态多种多样，虽然也不乏赫尔这种让人感觉很……造物弄人的个体。”

“喂，你好像说了很失礼的话，你说谁造物弄人？”

“……总之，能决定人类定义的，并不是外表的形态，能开心，能快乐，能悲伤，能寂寞，有人冒犯你的时候会愤怒，有人不停冒犯你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当成垃圾埋了，这才是人类。”

“可是，可是公子，我现在并不想埋谁……”

“哦，那不如就从这件事开始吧，为了证明你是一个健康的人类，先把这货给埋了，埋得越深越好，最好深到足够久之后，当那时候的人类把他挖出来，完全把他当成古生物化石标本来看待，来，拿起这些骨头，跟我一起挖。”

“是，公子，我会努力的，我要证明自己是个人类。”

“住手！你给我住手！你们给我住手！为什么中途变成一起坑我了！你们这些人渣！”

差一点就被重新埋回土里的赫尔拼命挣扎，才避免了成为“古生物化石标本”的命运。

虽说赫尔这家伙不停的惹麻烦，而且艾维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表现的有点脾气过大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是真相的全部。

对他来说，赫尔的确是麻烦制造者，但是在他内心的某种，却很奇怪的对赫尔有着非常坚实的信任感，明明还没有找到爱洛依丝他们，但是有赫尔在身边，却觉得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似的，艾维尔不知道这种奇妙的安定感倒是来自什么地方，虽然他知道，赫尔的确很厉害就是了。

他们拌着嘴，互相有事没事陷害一下，就这样开始往回走，泰美斯的情绪也好转了许多，于是艾维尔又开始和赫尔聊起奇美拉结社的事情，谁知道赫尔却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似的点着头。

“嗯，这就说得通了。”

“你是什么意思？”艾维尔不解的看着他。

三人走在泥泞的林地小路上，艾维尔和泰美斯共撑着一把伞，而赫尔把他的骨头尾巴高高竖起，上面拼接了一堆树枝和枯叶，权当一个临时的雨棚来用。

“我在地下感觉到一股危险的动向，感觉以那个城镇为中心，正在发生一些奇怪的走向，如果说是奇美拉的原因，那就说的通了。”

“这和奇美拉有什么关系？”艾维尔不解的看着赫尔。

“你真笨啊，人渣，你觉得奇美拉的本质是什么？”

“本质？不就是合成兽吗？是以残忍的生物研究为基础，进行危险的合成物种试验，这种非人道行为所制造出来的产物，就是奇美拉。”

“这不过是外行理解的罢了，你这个笨蛋脑袋瓜，理解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极限了吧？”

“你找打吗？”

“奇美拉说到底是一种‘创世研究’。”

“创世？”

“创造新世界。你应该已经很了解我的丧礼法术了吧？记录在你的《异端魔典》上的‘无常之鞭’已经被用掉了，别骗我，我知道，用闻得就能感觉得出来！”

“切！”艾维尔啧了一下舌头，没别的，只是觉得这样感觉好像欠了赫尔似的，让他很不爽。

“‘丧礼法术’创造出来的构造体和奇美拉很像，这当然是源于世人的刻板印象，如果是你应该能理解，理解吗？还是我要求太高了？”

赫尔停顿了一下，再次以“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艾维尔。

“理解了！少废话！”

“哦哦！”赫尔欣慰的点点头，“构造体就算再活灵活现也不过是假的，装模作样模仿着生者的行为，其实说到底，都是源于操作者的行为，但是奇美拉不同，奇美拉的样子再古怪也是新的物种，它们的诞生可以说是极大扭曲‘因果律’的结果，单靠拼接缝合，可是创造不了任何新物种的，就算造出来了，也不过是玻璃器皿里的标本，一放归大自然，多则几分钟，少则几毫秒就会死亡，这个世界有自己运行的法则，饿了要吃饭，渴了喝水，鳍族如果不注意保湿会干枯，鳞族鳞片太薄会被细菌入侵而死，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都是世界法则运行的结果，只有符合基本的法则，才能诞生，这就是世界上一切生物和非生物的基本。”

赫尔捡起一块石头，向着远方用力丢出去。

“这块石头无论飞得多远，都终将落在地上，哪怕用魔法进行干涉也是一时的，终究还是会落地，因为这既是世界的法则之一，‘石头会落地’以及只有‘终会落地才能称之为石头’，但如果有这样一个世界，没有这样的法则存在，那么会是什么结果？石头不会落地？不不，可能石头都不会存在，或者那个世界的‘石头’和我们的定义完全不同。”

“你的意思是说，人类不能凭空制造生物，因为不符合世界的法则？”

“我的意思是说，人类不能创造不符合世界法则的新物种，凭空制造生物这种事，你眼前不就是个例子吗？”

“你确实在各种意义上都不像人类但我没想到……”

“我是说这个女人！你这个人渣对我这个超人类说什么呢！谁是你们这些低级物种的造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