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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伦之眼(二)

  

茱蒂丝紧张的举起弓箭,而艾维尔在一边计时。

“隼之眼”重视速度,当她射出第一枝箭之后,后面的动作也必须一气呵成,不能有半点迟疑,这也是为什么,茱蒂丝迟迟不愿放箭的原因。

泰美斯和瑟宾娜屏息凝神,安静的在一旁观看,可是过了许久,茱蒂丝却还是没有放箭,却缓缓把举起的弓又放了下来。

她痛苦的摇了摇头。

“不行,我做不到,一想到万一第一箭就射空的话……”

艾维尔走过来,轻轻拿下她手上的弓。

“茱蒂丝,看这里。”他声音轻柔的说道。

茱蒂丝闻声抬起头,却不想,正看见艾维尔弯弓搭箭,正对着她。

茱蒂丝吃了一惊,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艾维尔的手已经松开。

第一支箭,从她的头顶掠过;

零点一秒,艾维尔从箭囊抽箭、弯弓搭箭、射击!

第二支箭,从她的耳边掠过;

他重复之前的动作,又连射了三箭,在茱蒂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五支箭全部穿过她的头发射向了后方。

每一支箭正中天上的麻雀幻影。

当艾维尔把举起的弓箭放下的时候,茱蒂丝还呆立在那里,瑟宾娜和泰美斯在旁边差点惊掉下巴,她们没想到一向对女性很温柔的艾维尔竟然突然做出了这个动作。

“茱蒂丝,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毫不犹豫的对你射出这五支箭吗?”

艾维尔开口问道。

被吓呆了的茱蒂丝喉咙发干,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总算说出话来:“因、因为你对自己的箭术非常自信,知道不会射中我……”

“不。”艾维尔非常果断的否决了她的答案,“刚才我对泰美斯说过,即便是我,也有失手的时候,任何一种情况下,我都不敢说会百发百中,远了,可能脱靶,近了,也许误伤,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让人乐观的情况。”

艾维尔把弓箭交到茱蒂丝的手里。

“我之所以能毫不犹豫的弯弓射箭,只是因为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只有直中靶心的念头,不,这样说不确切,应该说,是猎杀目标的念头,而不会被周围的事情所干扰。”

“念头?”茱蒂丝感觉似是而非,她没有完全听懂艾维尔的话。

“你觉得弓箭手是什么?”艾维尔换了个问题。

“这,职业?”

“是武器。”艾维尔直接给出答案,“弓箭、长枪、长剑,这些东西说到底都是武器,是凶器,无论把它们做的多么漂亮,其目的是不变的,那就是杀戮,艾斯诺里斯以‘隼’作为‘眼’的入门等级,正是看中了它天生猎杀者的身份,人需要思想,但武器不需要,在战场上,片刻的迟疑都可能会危害到你还有你的队友的性命,别忘了,‘眼’也是士兵,指挥官的目的是赢得战争的胜利,而士兵仅仅是听从命令,对弓箭手来说就更简单了,削减眼前的敌人数量。”

“你说,我想多了?”

“不,我是说,如果你不认同‘隼之眼’的理念,就没有必要硬要勉强自己去争取这个虚名,”艾维尔口气放缓道,“正如我所说的,‘隼之眼’所要求的,是战场上的素质,弓箭手并不是一个技能,而是一个兵种,如果你没有上战场的意愿,那么对你来说,是否拥有‘隼之眼’的称号并不重要,倒不如说,可能还会成为你的桎梏。”

听了艾维尔的一席话,茱蒂丝陷入了沉默,但是很快,她就昂起头。

“不,虽然我的确不想加入军队,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毕竟那是老师拥有的称号呢!”

艾维尔看着她的眼睛,伤脑筋的摇摇头。

“师兄其实不怎么想让她拥有那个称号呢。”瑟宾娜对泰美斯耳语道。

“咦?这是为什么?”泰美斯很惊讶。

“师兄很讨厌军队啊,在沃尔夫兰特的时候他说过好多次了呢!”

“那,那为什么公子会让我获得资格呢?难道公子讨厌我吗?”

“傻瓜!那是因为你不是羽族啊,听师兄说,羽族一旦获得‘隼之眼’资格就随时有被征召的可能性,一旦被征召,就要无条件加入军队呢,你不是羽族,当然没有问题啊!”

艾维尔见茱蒂丝如此坚定,他重重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茱蒂丝。”

说着话,艾维尔又举起手,五只麻雀依然从他手上飞出向着五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开始。”

这次,艾维尔刚说开始,茱蒂丝就弯弓搭箭——五只麻雀三只射中,两只脱靶。

茱蒂丝失望的放下弓箭。

“成绩应该说还是不错的,果然,你的老师眼光没有错。”艾维尔鼓励道,“脱靶的原因,也不是技术。”

听到艾维尔后一句,茱蒂丝马上抬起头,她迫不及待的向他询问。

看到她积极的态度,艾维尔知道她没有死心,只好如实相告。

“是心态。你的状态和我刚才说的那种还有区别,前三只的时候,你还能保证那种纯粹的狩猎者心态,但是到了第四只,哪怕是一瞬间,你也开始患得患失,对‘隼之眼’来说,每一箭都意味生死,但是对你来说,却只是考试,因为无法把那种纯粹的心情维持到最后,所以才会失败,对了,顺便说一下,正是为了考验心态是否稳定,所以,五只麻雀只是一组的数量,必须要按照同样的标准射下五组才行。”

听到艾维尔的说明,茱蒂丝心顿时凉了一半,她苦笑着摇摇头。

“看来我暂时是不可能赢得这个称号了。”

“对,因为你放弃了梦想。”艾维尔依然是笑着说道。

“哎?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嘛,我想这个答案一定能从你老师那里得到满意的解答,离开这里之后,不妨去向他请教一下如何?对了,在那之前可以取得一个赏金猎人的资格嘛!”艾维尔建议道。

“那,你会陪我吗?”茱蒂丝略显羞涩的问道。

“我也只是个赏金猎人菜鸟,没法给你多少帮助啊,这些流程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艾维尔不解的问道。

“不,我说的是你会陪我一起去找老师吗?”

“啊?”

艾维尔一愣,虽然他不知道她的老师在什么地方,但是肯定不在达妮莎镇,难道这是在邀请他一起旅行吗?这……

他还没说话,一直在旁边观望的瑟宾娜和茱蒂丝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左一右架起茱蒂丝的胳膊,气势汹汹的把她拖到庭院的角落里。

“呀!你们干什么啊!”茱蒂丝惊叫道。

“什么干什么啊!娜娜还以为你是好孩子!”

“对啊,虽然人家昨天那么说了,但是你怎么能偷跑呢!”

“什么偷跑啊,这只是,这只是……”

“这只是什么啊?”

“什么啊?”

“正常的竞争嘛!”

茱蒂丝把气喘匀之后,马上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果然是想偷跑!”

“肮脏!大人太肮脏了!”

“少啰嗦,你们这两个小屁孩,恋爱面前是人人平等的!”

瑟宾娜和泰美斯想不到在茱蒂丝柔柔弱弱的表面,原来隐藏了一颗肉食女的心,她们短暂的惊讶之后,就和她争辩起来。

艾维尔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在考虑要不要过去阻拦一下,这时候,茉拉突然从他身后闪了出来。

鳞族女孩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脸,她始终面无表情,看的艾维尔心里直发毛。

“那个,茉拉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在想……”茉拉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虽然鳞族绝大多数都很美丽——毕竟是被称为“美人鱼”的种族——但她看起来却比泰美斯还想人造人,“你该不会就是吧?”

“就、就是什么?”艾维尔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起了什么。

“‘蓝海之星’女王所思慕的那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艾维尔一时没听懂。

“就是字面的意思,还是说,你其实是那种处处留情,转眼又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她说着话向那三个依然陷入争吵的女人看了一眼,“看起来,的确很像是这样的人。”

她兀自点头,艾维尔却涨的满脸通红,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

“什、什么叫提上……不对,说到底,为什么会提到‘蓝海之星’?”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艾维尔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幼年时期随同艾斯诺里斯的访问团去伊诺作睦邻访问时候的事情,在以“蓝海之星”为名义举办的宴会上,本来预定他要和国家未来的女王跳一支舞的,却不知为何,女王不见了踪影,当时引起好大的轰动。

“你忘了自己做了什么吗?”

“我不记得……不对,我什么也没做,说到底,我怎么可能认识‘蓝海之星’?”

“真虚伪呢,女王对你日夜思慕,你却新人胜旧人,而且还三个,不,应该是四个。”

“别自说自话啊!还有,就算我认识‘蓝海之星’,虽然我不认识,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说出口,想不到茉拉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好像他说了非常伤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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