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建长和林昕凝到齐后，社团会议也便正式开始。众人围坐在桌前，陈婉从包中拿出一叠印满字迹的告示，给每人发了一份。

［这是教务处刚刚发下的通知……是个坏消息，各位先看看吧。］

建长拿起告示，大体瞄了一眼，只见封面的抬头上明晃晃写着六个大字：“社团整改方案”。

［整改？］

看到这两个字，建长心里便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学校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在学生社团方面有所动作了，这次突然宣布整改，恐怕是要搞什么大事情。

文件又臭又长，内容也乱七八糟的。建长没有继续往下看的耐心，索性直接开口向陈婉询问道：

［婉姐，所谓的“坏消息”是指什么？］

［告示上面有写哦。］

［哎呀，告示字太多，看得我眼睛疼。］建长揉着眼角，装出幅劳累的样子说：［婉姐您博学多才，开会前想必已经看过一遍了吧，我觉得还是直接问您比较快一些。］

［学弟，爱偷懒的男孩子我可不喜欢哦。］

［可比起看这些无聊枯燥的白纸黑字，学弟我还是更愿意听婉姐的声音呐。婉姐您人长得漂亮，又是我们配音社的王牌，我超喜欢您的声线的，就不能……］

说完，建长故意朝陈婉眨眨眼。柳岩和林昕凝也都放下告示，纷纷抬头看向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你们……唉，好吧，我说还不行吗……］

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看，陈婉只好叹了口气表示屈服。

她狠狠瞪了眼正在一旁偷着乐的建长，而后清了清嗓子说：

［告示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为了简化学生会的审批流程，便于资源集中和人员管理，学校要缩减社团数量。从下个社团招新期开始，不论新老社团，凡是部员人数小于等于十人的，全部……］

［全部怎样？］建长问。

陈婉顿了顿，而后以平静的口吻说：

［全部……强制解散。］

［……］

［……］

［……］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仿佛当场凝固一般，原本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

整间教室被寂静所笼罩，建长甚至能听到自己因惊讶而激烈的心跳声。

［也，也就是说……］身为部长的林昕凝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果下次招新规模达不到十人的话，配音社要被……废部了？］

［恐怕是这样没错。］陈婉沉重地说：［看来学校这次是要一口气清理掉所有的小社团和幽灵社团，然后大洗牌吧。］

［怎么这样……］

林昕凝伤心地低下头，眼中隐隐含着泪光。身为部长的她待在配音社的时间是最长的，对社团的感情也是最深的，自然不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配音社从此消失。

［我们现在就准备招新！］建长见不得林昕凝哭，立刻举手提议道：［只要在招新期能招到十人的话，我们就能满足要求，就不会被废部了不是吗？］

［没用的，建长。］柳岩拿起告示，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说：［你看，整顿方案的生效日期是在五月份，而社团招新期却是在六月，我们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

建长一把夺过告示，果然见上面写着“本方案即五月一日起实行”。

［该死！不是说好的从下个社团招新期开始吗？为什么偏偏避开招新期提前实行？］

［因为不想给我们机会。］柳岩平心静气地说：［一举解散全部小社团的计划校方恐怕谋划已久。今年小型社团的数量与往年相比是最少的一年，他们想必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

［这是压迫！赤luo裸的压迫！］建长气愤地拍着桌子大喊：［他们不顾学生意愿，擅自解散合法学生组织，这是公然违反教育法！］

［我们必须反抗！想办法向教育局申诉才行……对了！联名！我们与其他小社团的学生联名申诉！一定可以——］

［这也没用的，建长。］

［怎么就没用了！？你就甘愿眼睁睁地看着咱们社团消失吗？］

［小生当然不想，但这就是现实。］面对建长的诘问，柳岩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而后缓缓开口道：［既然校方敢这么做，说明它根本就不惧怕申诉。］

他放下茶杯，随后提起茶壶给众人倒茶，边倒边说：［据小生所知，我校目前人数在十人以下的社团共八个，而人数在五人以下的有五个。全校两千余名学生，这些小社团的学生全加起来也才不过三十几人而已，在校方眼里根本不足为惧。］

［人少又怎么样？人少就能胡作非为了吗？］建长依然咽不下这口气：［它们违反教育法是实打实的事实！单凭这一点我们就有话语权！］

［确实如此，但依旧改变不了什么。校方恐怕早就抓住了一些小社团的某些把柄，否则断然不会如此冒险行事。］

柳岩放下茶壶，重新坐回到位子上，转头看向陈婉道：［陈婉学姐，您曾在学生会秘书处任职过，具体情况应该要比小生我要了解得多，对吧？］

［嗯，柳岩学弟说得没错，把柄的话学校确实有。］陈婉捋了捋发梢说：［我在秘书处任职那段时间里，确实有某些小社团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呐。］

［不好的事？］

［比如只有三个人组成的摄影社每天偷拍女生裙底啦、四人组成的微生物研究社违规培养致病细菌导致全班拉肚子啦什么的。哦对还有个仅由两人组成的，叫什么“泰坦机甲制造社”的社团，她们当初背着学生会偷偷制造大功率能量传导装置，结果引发了全市大规模停电和一场大爆炸，把教学楼给炸了个窟窿出来哦！］

［把，把教学楼炸了？？？……她们这是在造炸弹吗？］

［谁知道呢？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

［……］

建长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自己学校竟然曾有这么多奇葩，而且这些奇葩的破坏力一个比一个大！

不愧是盛名全国的千羽学院，真出人才啊！

［那后来她们两个怎么样了？］建长问。

［还能怎样，当然被学校退学处理喽。惹出这么大篓子，可就不是记过批评教育那么简单了。］

陈婉摆摆手，面露遗憾的神色：［唉，只是可惜那两个人了，明明都是天才的说……学弟你知道吗，在你入学前，全校数理化成绩最好的可就是她们两个，嗯我记得好像叫特斯拉和爱因斯坦来着……不知道她们现在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

听了这些，建长彻底无话可说了。

他甚至还有点害怕，害怕自己隔壁教室里就藏着一个幽灵社团，正费尽心思地捣鼓什么见不得人的危险东西，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以把整栋楼炸上天！

怪不得学校要解散小社团——他现在也稍微能理解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