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些什么呢？”人形的思绪，被一旁的妖怪的话语打断。

她抬起头来，正对上妖怪那有些奇怪的眼神：“是在想那个大妖怪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捣乱吗……哧。”

难怪这个妖怪的眼神如此奇妙，原来她都快藏不住自己的窃笑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形皱起了眉头，“我当然对此烦得不行啊，而且……”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压低，仿佛那无形之敌正在她面前，微笑着俯视着她，施与无心的压力似的——

“她的行动范围，已经被限制得死死的了吧？但她依然能操控她手下的棋子对这里进行影响……”

“诶诶说话别这么难听啊。”妖怪似乎全然感受不到眼前的人形的紧张感似的，晃了晃手指说道，“那个一板一眼的庭师都甘愿就此服从，肯定是有什么彻底说服她了的理由嘛？如果你想要从根本上解决的话，不应该先了解驱使其行动的‘动机’嘛？就直接去问她好了嘛，再不济……”

人形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动机，以后再说。现在比较关键的，还是尽可能地减少这场意外可能对人类村落造成的影响吧。”

妖怪愣了一会：“好吧，也是，就先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吧。”

不必更多的话语，站在棋盘之上的视界的她们，便开始了对于早已乱成一锅粥的局面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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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无言地漂浮在除了它与身旁那颗足以信赖的脑袋之外，空无一物的前命莲寺墓地中。然而，它却只感到碑林之间那还算宽敞的通路一瞬间就变成了崎岖的羊肠小道。

“真是……难以想象啊。”这只幽灵沉默了好一会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这样的小东西，被人盯上成为目标什么的……简直就像外界某些冒险小说的桥段一样呐。”

“‘小东西’，我看不见得啊。”赤蛮奇的分身听着，撇了撇嘴，“我可不认为什么都没有的小幽灵能从两个灵梦的战场间走一趟活下来，更不认为一个小幽灵可以随便地来一段外界与幻想乡的往返旅行呢，差不多给我自觉点自己的特殊性啊。”

“因为‘比较特殊’才被某些需要记忆幽灵的妖怪盯上……真是糟透了，真是宁愿不要这种所谓的‘特殊性’啊。”

“那你不早就完蛋了？在人类村落一进宫时，被魔理沙发现的时候。”叛逆的脑袋说的话虽毒，但无法否认的是，很多时候她所道出的，也是这只幽灵所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嘛……不管怎么说……”在经过好一会的消沉之后，这只幽灵终于如同重整旗鼓一般，把脑袋稍微扬高了一些，“先回去，再做日后的打算吧。”

她们明显地感到，之前萦绕着阴气沉沉的墓地的，百鬼夜行的迷雾，如今已经开始渐渐消散。操控着私家百鬼夜行的存在，已经开始回收在人类村落中放浪了太久的百鬼们。

“啊，是啊。”赤蛮奇的分身说着，用力撇了撇嘴，“估计以后百鬼夜行的时刻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安全的时候了……上点心吧，小子。”

“知道了。”这只幽灵沉默地点了点头。尽管它的身躯依然能和浓浓迷雾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但它的身体依然不曾放松。

“多加注意古明地恋的行踪，对吧？”

“是啊……呵，前提是你注意得到她？”

“啊？哦对，‘无意识的能力’吧？那个能让人完全无法察觉到其行动的能力……和灵力有关系么？”

“完全没有，她就是以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准确描述的形式，潜入他人的意识的狭间，从而达到‘即便她在别人面前阔步走过，别人也浑然不觉’的效果。听说当年博丽巫女解决完温泉异变后上妖怪之山找幕后黑手算账时，一开始也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嘶……等等那这么说来人类村落这固若金汤的对外警备系统对她来说形同无物？这不是连白天都不安全了吗？”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就是因为她是完完全全的‘无意识’，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这般能力，只能任由其自然发挥。不过……”

说着说着，赤蛮奇的分身脸色骤然变得糟糕：“我也说不准啊……她会不会疯狂到无视自己的百般限制，强行闯入人类村落中来……”

“她肯定不是一个人吧，她的身边，不是还有阿燐吗？”这只幽灵说道。

“对……是啊，比起完全无意识的主人来说，阿燐能做的的事情可就多太多了……化作猫的形态打探情报，正面作战，偷偷收集从你身上掉落的记忆幽灵碎片，和她并肩作战……啧。”

“我能不能打过她也不好说呢……”这只幽灵本来稍微轻松了一点的脑袋，如今又因为种种“充满压力的人类”的记忆，而变得沉重起来。

随着百鬼夜行的迷雾散去，这前命莲寺的目的，也渐渐呈现出它原本的姿态——被丑时三刻的夜幕笼罩着，漆黑一片的场所。

幽灵看不清前路，它甚至无法预测，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

但无论如何，为了抵达最后那平安的终点，它依然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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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不知道，漆黑的墓地间，某个身影正在望向它的背影。

紧接着，她手中某个长杆状物体翻转间，收回鞘中。她甚至没有说一句告别之语的意思，便转身离开——

“你这么做，是因为你潜在这只幽灵身边的行为，完全是被她的指示所影响吧。”

出奇地，人形对于这句有些讽刺的话语，没有反驳——毕竟，道出这句话的主人所代表的，正是她最真实的欲望。

“但还是要去做。”她最后，也只能如此简单地表明自己的决意。

随后，她便转身离开，走向了远离幽灵的方向。

暂时无外在因素可以干扰这只幽灵的主观行动，那么一时半会儿，她也不必绷得那么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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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铃奈庵内，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睡下没多久的小铃突然地睁开双眼。

她趴在床上，望向床垫——不她那如今已然黑白反色的双眸的视线早已超越了一切阻碍，直接看到了楼下借书屋内的景象——

“咦？是错觉吗？”小铃挠了挠头，颇为困惑地道，“但是，刚刚那熟悉的灵力波动……”

小铃沉吟片刻后，翻身睡去。她终究还是个人类，深更半夜这样闹腾，只会让她本就不甚清醒的精神状况变得更加糟糕，还不如好好休息一番后，再仔细观察情况……

——明天如果有条件的话，就仔细看看外界书籍那边的情况吧。

半梦半醒间，小铃把这样的决定铭刻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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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稗田家的宅院中，吹灭桌上的蜡烛的阿求如同预感到了什么一般，望向黑黢黢的窗外。

沉吟片刻后，她把目光转移到面前的案板上——那里摆放着的，是在慧音离开后，她依然坚持撰写着的，记载幻想乡至今为止的变化的历史的书卷。

“算了，还是不要记下这一笔吧。”片刻之后，阿求摇了摇头，“毕竟，只是预感而已呢……”

虽然她这样说着，但她依然攥紧了胸口的衣服。

理由，则是她方才所预感到的，不祥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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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翌日的清晨，阿求所预感到的景象，成为了近在眼前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