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质的空间里，异常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双目尚能视物。但是，此情此景却让人无法理解。

漆黑的空间之中，唯有一盏惨白的灯闪烁着发出光亮。在那灯光勉强照耀着的下方，两个各自被白布所遮盖住的东西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其中一个能够看得出轮廓。那应该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但另一个……似乎是一堆土？

此境的主人有些疑惑。不自觉地，她向前踏了一步。

然而，在她刚刚升起前行的想法之时，那张仿佛盖着一堆土的白布却突然发生异变。鲜红的血色猛然开始泛滥，几乎在一瞬之间就完全占据了曾经洁白所充斥的领地。

美目微张，她惊异于眼前的景象，但却并无一丝恐惧。所以她并未收回脚步，而是希望继续向前行走。

噗嗤。

嗯？

然而，在她的脚步落下后，足底却传来了诡异的触感。与此同时，耳朵似乎也接收到了奇怪的声音。

她疑惑地后退一步，向下看去。

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已经变得扁平的东西。它的立体结构已经被她踩烂，但外部的一层却炸裂了似的平摊开来。

那是……眼珠？

虽然面目全非，但的确能看出那满是血丝的眼白……以及，仿佛正怨恨地盯着自己的瞳孔。

与其“对视”了片刻，梦境的主人抬起头来。此时，原本漆黑无物的空间已经不再。鲜红的血液，暗红的血块，截断的残肢，碎裂的头颅，盘结的胃肠，粘稠的肉泥……这些东西，占满了这方空间。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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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嗯？”

鼻孔里钻出来的泡泡忽然炸裂，让林海峰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从会议用的长方形桌上抬起头，林海峰睁着朦胧的眼睛发了几秒钟的呆，这才晃晃脑袋真正清醒了过来。

“啊……怪不得最后梦到了一堆好吃的……都这个点了啊。”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林海峰扯扯嘴角，自言自语地抱怨了起来。

“真是的，说什么紧急紧急叫我赶到这里，结果我都睡了一觉过来也没人来啊。”

颇为不爽地挠挠头发，林海峰走出空无一人的会议室，站到外面的走廊上伸了个懒腰，随后百无聊赖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承载着行政机关职能的这栋大楼，往日里不说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但也绝对是一处繁忙之所。然而现在，在这大年初四的黄昏时分，这办公楼却也不可避免地沉浸在了死一般的寂静中。理论上存在着的寥寥几位不幸的值班人员散布在大楼里，就好像是撒在一盆热水里的几粒盐，没能给这里增加任何一点生机。

毕竟，虽然亚洲联邦的领土涵盖了亚洲的绝大部分，包容着许许多多不同的民俗文化。但说到底，这个所谓联邦的核心，仍然是那个古老的华夏国。即使允许其他民族的节日存在，但在大环境的压迫下，华夏的传统大节春节依旧是牢牢占据着“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这个身份。

在这个时间，除了一些特殊的关键岗位以外，其他社畜应该都还在享受假期。老林虽然说是个小官，但也还没有符合加班条件才是。这一点，林海峰自己再清楚不过。

不过……虽然如此，他也还是应邀前来了。

然而，原本他都做了好几个应对的腹稿——从高层要自己劝说儿子为国效力到自己身份受到怀疑被人试探，他认为有可能的情况基本上都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但是老林的确没有预料过这种被人放鸽子的情形……

难不成我想多了？这只是某个狗日的玩意儿闲得蛋疼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干一回老本行，送那家伙的脑袋一颗枪子儿好了。嗯，.50高爆燃烧穿甲弹，贼鸡儿爽我告诉你。

脑内开了一会儿车，林海峰叹了口气，走回了会议室。不过这并不是说他要继续耐心等下去——他是去拿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了。

反正估计就是一次恶作剧了，再等也没什么意义，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嗯哼哼哼哼……哎呦，我的脑袋……”

“那个……请问你在干什么呢？”

“啊？看不出来嘛，捡垃圾啊混……哎？”

愣了一下，老林慢慢放下了撅起来还在左右摇摆的屁股，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

来人也就看着那个屁股缓缓从自己视线的正中间消失，然后被一张尴尬的脸取代。

他觉着自己现在的表情可能也挺尬的。

不是，这家人是不是都有搞宝的天才啊……

“咳，你好。”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来人率先发生，打破了沉默。

“啊，啊哈哈，你好，你好。”

各自心不在焉地握了下手，还是来人心理素质高，很快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从容。

脸上挂起温和的微笑，名为清月的男人微微弯下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请入座吧，林先生。接下来，我们要谈论的事情，可是很重要的呢……”

圆形的镜片有夕阳的光芒流转，遮挡住了他微微眯起的冰冷眼眸。薄而优美的唇边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让身着纯黑色修道服的他看上去充满了邪异的魅力，仿佛神明的代行者，恶魔的……

“啊好……不过……那啥，咱能先吃个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