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一位坏事做尽做好事，好事做尽做坏事，让人无比困扰的王者。他高傲自大，甚至将世界看做自己的庭院，将英雄之外的万民视为蝼蚁。但与此同时，他又偏偏有着与这种高傲相匹配的气度——承担整个世界的气度。

王来承认，王来允许，王来背负整个世界！

在现世代的人们听来，这样的话语仿佛只是一番狂妄中二的胡言。即使知晓言说之人的认真，也只会当他是自大到极点的愚昧吧。因为世界早就不需要什么人去背负，人们早就不需要什么人去守护——他们自认是星辰之主。

但是，时代不同。

这番话语，这种决心的主人，他所处的时代，与现今大不相同。

那是神话的终末前夕，是神的时代的最后残余。神灵尚未从世界之表销声匿迹，幻想种也不曾变成传说中的东西。大地之上，魔兽肆掠，灾疫横行，饥荒四起。神明将人类视为蝼蚁玩具，随着自己的喜好任意摆弄。小到赐予名为诅咒与不幸的爱恋，大到指示国与国，城与城征战，让人们用本应守护自己种族的刀兵来使同类流血。

那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时代。人类文明，只是在那场差点将诸神毁灭的危机发生后钻了神族虚弱的空子才得以慢慢发展起来的，仅仅一个奴仆般的种族而已。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本该是神明们预备好的工具，用以代表神更好地统治人。只是他们没有料到，他竟然有着如此高傲的心灵，以至于只允许以自己的意志来统治人民，最终走上了厌神、逆神的道路，即使要以一人之力担起自己所有国民的份量也在所不惜。

只是人力终有尽时。将一切担负起来的结果便是……过劳死。

“焦裕禄同志啊……”

“……哎？”

“啊不，咳，小吉尔啊……坐吧，坐吧。”

压下自己心中冒出的掏出手机教幼闪玩fate

go的邪恶念头，冥华假咳两声，若无其事地端出一把椅子，让幼闪坐下。

“谢谢大祭司大人。”

礼貌地道了谢，幼闪背对着椅子向后“哎咻”一蹦，稳稳地坐在了上面。白色短袍的下摆之后，两条奶白色的小腿吊在了空中，在其主人无意识的动作下微微晃悠着。

……刚刚应该把这个动作拍下来的，等以后打圣杯战争的时候就拿出来威胁二闪，堪称对闪宝具，大概比令咒灵。

自家的女孩捡到的时候看上去已经是八九岁的样子，真要说的话，冥华可能是第一次和这个年纪的孩子打交道。虽然这家伙是吉尔焦裕禄，不能完全靠常理推断，不过不可避免地，大妖怪看向幼闪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长辈看幼生的神色。

“小吉尔这次来，身上带着什么任务呀？”

“嗯……首先，是父亲让我带给您的一份邀请。”

脸上带着似乎不太符合年龄的温润笑意，幼闪点了点头，随后从挎包里拿出一块青铜铸造的小牌递给了冥华。

“再过三日，便是伊什塔尔女神的祭祀典礼了。父亲要我给您送来这块贵宾符，到时便可凭此前往上座区享受典礼了。”

“……”

冥华的脸色猛地一黑。

大妖怪最开始遇上这个什么鬼祭祀典礼，是在刚到乌鲁克的下一年。那时候自然神殿还没有现在这样几乎一家独大，自己也只是个新任祭司而已。虽说是主神祭司，不过大概地位还是不够，没有收到过什么贵宾符之类的东西。那时候也没多打听点东西，知道了时间地点之后就直接带着小月跑了过去，准备说享受一下祭典的……结果万万没想到啊。

她实在是太高看这些远古人的节操了。或者说，也太高看女神的节操了。

这个伊什塔尔女神说是金星女神，但主要的神职在之前其实还是农业与生育方面的。谁成想那一年主管丰收的大主神横空出世，搞得这位女神的祭司们焦头烂额。最后还是当时的大祭司拍的板，取消了祭典里有关农业祈福的那一段乌央乌央的祷告，直接进入生育环节。

这是个啥环节呢？

造人呗。

那一天，全城的平头老百姓们汇聚在伊什塔尔神殿外的大广场里。要找对象的物色老伴，不想找对象的物色**，对上眼谈妥了就直接在附近找个地方办事儿。还没等冥华带着小月走进会场呢，她们就在大路上遇到了好几对“做运动”的男女、男男、女女了……

顺带一提目前为止自然神殿唯一一个被拒之门外的参拜者就是那时看到冥华二人后直接抛下女伴光着身子向这边跑的男人。据说被隔空拍成半身不遂的他后来发明了某种古老的简易轮椅……

无论如何，这个所谓祭典的本质上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相亲大会兼杂交现场。如果不是参与其中的人多半都是些黑叔叔黑大姐的话，恐怕能够让任何一个以健康男性身份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口干舌燥不能自已。至于所谓贵宾场……那就连相亲的功能都没有了。区别不过是那里边的人多半有身份，虽然带着面具也能看出来长相还过得去而已。

自那以后，冥华就再没去过这个祭典。

然而这种行为除了小月以外没人真正理解。毕竟在这个人口稀缺的年代，你不能指望人们真的造出什么伦理道德的规矩来……

不过虽然不太理解，卢伽尔王和宁孙也没有强求。只是每年办起来的时候，他们都会送来这样的一块牌子，表示随时欢迎。

虽然送来也是被冥华随手捏碎撒回大地就是了。

但是……让这个年纪的孩子来送这种东西？哪怕他不明白什么事情，也不应该啊……

“然后，父王还要我带一个问题来。”

见冥华愣在那里，没有接下牌子。幼闪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疑惑，只是随意地将牌子放在了殿中桌上，随后将此事揭过。

“你说吧。”

点了点头，冥华再次看向幼闪。

“……”

稍顿了一会儿，幼吉尔昂起脑袋，看向冥华血色的眼睛。

“您，可否收我为徒？”

“……”

……是宁孙想将他托付给我吗……还是卢伽尔想将我在乌鲁克的战车上绑得更结实？

“这是你父亲的问题，还是你母亲的问题？”

“都不是。”

然而，眼前这个小男孩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

“父亲要我问的，是‘您是否忠于安努神’。但我不在乎。我希望知道的是，您是否愿意收我为徒。”

“……”

微微一愣，冥华沉默了片刻，随后看向眼前这个男孩的眼睛。

和自己很像的一双眸子。同样的红色，同样不太明显的，仿佛兽类的竖直瞳孔……之前盛满了冷静与镇定，现在却带上了忐忑与期待，言语之间闪烁出憧憬的光芒。

“我听过您的传说。您曾经用投枪贯穿肆掠田地的魔猪，您曾经用言语喝退逼近城墙的巨龙。您曾经提出方略，让乌鲁克愈发强盛。您曾经深入森林，带回药草，让贫穷人也得治疗……他们说，这都是神明赐福的结果，但我不信。天上的神不可能如此慷慨地赐予人类伟力，所以您一定是一位大英雄。我曾经偷偷来神殿看过，我知道您和其他那些愚昧的祭司不一样。您看重神，却从不被神牵着鼻子走……”

“……”

看着幼闪有些激动的小模样，冥华眨了眨眼睛思索了片刻后，微笑了起来。

活着的人，和英灵从者……不一样呢。

英灵“吉尔伽美什”是唯一的。无论他以幼年的形态现世，还是以暴君、贤王的姿态现世，他其实都是那个经历了从生到死全部人生的英雄王。只不过因为从者之身召唤时复制节选的年龄不同，这才有了不同模样下不同的性格。哪怕是幼吉尔这个从者，也是怀揣着自己之后那些年人生记忆的。

但是眼前的这个幼闪不一样。他是活人，是的的确确的一个五岁男孩。什么王者的气度，最古之王的高傲，或许在心中有着那么点源头，但却远远没到成形的时候。或许那是他未被开发出来的本质，是外来力量改变不了的东西……但至少，现在还不属于他。

“好好。”

想通了这些，冥华似乎放下了什么担子，变得轻松了些许。面对幼吉尔憧憬中带有期盼的目光，冥华轻轻一笑，伸手抚摸上了他金色的头发。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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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王赞叹贤者的荣光。

她的勇武无人能及，她的智【残缺】可比。

她得大神的庇护，她是地【残缺】的英雄。

任他后【残缺】月，再也不出这般的英雄！

伊什塔尔也比不上她美丽，大力神的投枪也不若她精准。

她如地上的神祇。

她如天空的雄鹰。

她如深渊的巨【残缺】

【残缺】

【残缺】

她教导王如何治理疆域。

她教导王如何上阵杀敌。

她【残缺】

【残缺】背离了她的教【残缺】

啊，那幼时贤明的王已经不再！

————乌鲁克城遗址 B4挖掘区

08号泥板

1987年6月21日 极东远坂家家主远坂时臣借阅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