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者 chapter.9
“万象的乾天？我？”
冥华眨巴眨巴眼睛。
“我什么时候多出这种称号了，不一直是妖神的吗……唔，不过好像是这个帅一点……”
稍微有点中二这点不太好意思……不过还可以？
“果然，您就是那位风见冥华了吗。”
“啊，如果庐山上没有和我重名的另一个人的话，那你说的应该的确是我了。”
略带窘迫地挠了挠脸颊，大妖怪摇摇头轻笑一声。
从十九世纪中叶降临这个世界至今已有近两百年，她在咒术界里自然算是名声显赫的那种了。名气大了，各种衍生的事情自然也会变多，关于她本身和已经展现出来的所谓权能之类的代号也出现了不少。欧洲结社说‘Oriental Demon（远东的恶魔）’，美洲结社说‘The Lord of
Flowers（花之主）’，东瀛阴阳师们说‘だいようかい（大妖怪）’，神州修行者们则说……
嗯，他们不敢说什么，只叫副教主。小道消息是说上世纪罗濠教主有次新拿了权能想和大妖怪打但她不愿意于是用已经成为神州最大势力的五狱圣教一半所有权做赌注之后输掉了，所以现在那位不从之神理论上也是五狱圣教的教主……但是没人敢这样说出来，所以就管大妖怪叫副教主，罗濠也没有说什么——可能只能单纯没有在乎下面那些凡人的事情吧。
不过这些都是花之神展现多重重要神位之前的事情了。在某次对方再次动用新的力量，生出炽天使之翼招来群星把狼王化作的黑龙送回冥界之后，世界上的人们才终于因为求生欲而集合了起来，决定给花之神起个好听有贴合的称号，生怕这位时不时跑到外界来‘微服私访’的神明大人听到什么妖怪恶魔之类的词汇不开心在他们的国土上也来一发群星坠落。
以被允许的远程录像之中狼王接了不到二十颗星辰就被轰烂了龙躯转复活权能的战绩来看，大约只要三四颗陨星就能够在直接破坏力上比拟万吨级的核弹了。虽然因为速度的原因拥有空中战斗力的沃班伯爵是闪避了大部分星辰之后才被无法回避的全方位攒射击落，但不能动弹的城市土地可没办法闪过这种攻击。这世上没有哪个势力愿意赌那时候用来限制伯爵闪避空间的星河有多少是疑兵之计。
排的上号的结社基本都参与了讨论，最起码也用远程通话之类的方式达成了交流，确定了应对那位神明的基本态度。与会期间大妖怪的通用称号也就一并定了下来，就是雅典娜刚刚透露给她的这个。
“那么风见冕下，我能够请问您将我等召唤而来的意图吗？”
“啊。”
冥华低头看了看脚下这栋建筑。
“只是参观了一下你们的神位之后想要拉出来见一见，顺便再给自己加点设定而已。既然叫我‘万法’，你应该也知道我可以使用多个神明的神力吧。”
大约在当初刚刚变成妖怪的时候她还在玩着某款以文艺复兴时期的罗马为主要场景的无双游戏，到现在她也还能回忆起飞舞花瓣之下万神殿庄严华美的样子。虽然在此之外她都和奥林匹斯没有太多接触，不过仅仅是美化过的久远记忆也可以成为当前无所事事的她行动的理由——何况她到罗马来的主要理由其实是因为草薙鹄棠呢。到都到了，顺便来这个著名景点看看然后突然兴起想带点‘纪念品’回去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您……难道可以像那些弑神之徒们一样，取得自己杀死的神明的权柄吗？”
沉默了片刻，雅典娜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平淡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惊讶的味道。
“不，只是召唤出来，跟他们说一声借用一下他们的名头和力量形式而已。当然了，如果说是那种放着不管会对人世造成很大破坏的不从之神，比如说……”
冥华伸手，指了指那边被放在一起笼罩在结界里的三位希腊主神。
“那边你的几个父辈的话，我也是会负责把他们送回神界的。”
大妖怪对宙斯的印象并不很好，毕竟在神话里那是个相当浪荡没谱的家伙。雷霆的力量她倒是也有，是战斗过后得到了认可，以北欧主神奥丁的权能表现出来的，这样属性重叠的宙斯也就不再需要了。这次抱着顺带的心态将他也召唤了过来，结果依然是个没谱的货色，也就不去管了。至于波塞冬和哈迪斯……
“神话中的恶神召唤出来依旧是恶神，善神也并不在意在战斗中剥夺普通人的生命。这个世界对不从之神还真是针对呢，固定了要当反派角色吗。”
冥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雅典娜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因为她也并不会太在意雅典城居民以外凡人们的生命。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位看不清真实的强大神祇本身就是对她所说话语的否定。
不过，能够使用其他神祇的权能……要说有什么神话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也就只有创世神那种级别的存在了吧。混沌卡俄斯，始祖巨人尤弥尔，大神盘古，天父雅威，大梵天王……
银发的少女神藏匿起眼中的探究，看着大妖怪的侧脸。
说到底创世神这种级别的神话多半也就是神话体系的背景板，很少会有什么极为详细的‘设定’。卡俄斯无形无相，是一片无边又一无所有的空间。尤弥尔听起来就是个原始人，盘古好像只劈了一斧子便化身万物，大概只有被佛教吸收了的梵天和用了一整本圣经来歌颂的天父有较为详细的描述。只不过……且不说相似度，神话里有哪个创世神是女性吗？
或许最原始的母系社会时期会有这种神话吧，但要说能流传到现在的似乎只有一位女娲？会是这一位吗？
本来神明的气息应该可以指出一个大体的猜测方向的，但大妖怪一直习惯性收敛着自己的气息，雅典娜完全没办法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东西，只能四海八荒地凭空推断。
“嗯，宙斯和波塞冬有点难以沟通呢。哈迪斯倒是还行……不过也还是个把死亡当做世人赎罪唯一机会的中二。算了，都送归神话吧。”
思索了片刻，大妖怪轻声说了一句，随后抬手一挥。禁锢着三位主神的结界跟着她的动作飞上了天空，隐没在漫天星光之中……
星光？
雅典娜猛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已然梦幻般布满了闪着各种颜色光芒的繁星，朗月高挂，群星辉耀。轻纱般的淡色极光流淌在天幕之上，暗红的星云弥散与星辰身后，组成了一条华美至极的光带。
这覆盖了半个地中海北岸的奇观过于绚烂，以至于即使是那些拿到了大奖的摄影师翻山越岭来到世界边缘才拍摄到的相片也无法媲美。无数刚刚开始夜生活还在室外快活的人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它，即使是那些窝在家里甚至早早睡去了的也在家人朋友的摇晃下发泄完起床气随后被吸引去了全部目光。很多人觉得奇怪，为什么可能上一秒还被城市光芒遮掩成漆黑一片的夜空会突然绽放出如此瑰丽的景象，但几乎没有人觉得危险。年轻人们疯狂地自拍发推特，老年人也拿起了不太熟练的手机记录下了这几十年也未曾见过的天空。只有那些咒术师们，看着这漫天繁星，如坠冰窖。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弑神者们与那位常胜不败的最强不从神之间的战斗资料都是稍有点学识的魔术师必定会研究的东西——就是当个大制作特效魔幻电影来看也是极好的——许多人都在看到这片天光的时候便意识到了，这梦幻般的奇景，正是那位乾天曾经使用过的击杀了狼王沃班的天使权能！
仅仅只是十数颗星辰就有着击杀一位弑神者的能力，换句话说每一颗星星的威力都起码相当于十分之一枚万吨级核弹。哪怕天上千万星中只有一部分是真正灌注了力量的，就算以一千比一、一万比一的比例来计算，粗略估计覆盖了意大利、斯洛文尼亚、瑞士、克罗地亚全境，法国近半领土的攻击范围里也有超过千颗核弹威力的咒术打击将会坠落。粗略估计，损失……
“冷静一点，那上面我感觉不到咒力！”
“感觉不到咒力，刚刚突然出现的那种世界末日一样的恐惧感难道没感觉吗！”
“都闭嘴！快去请黑王子和剑之王出马，务必在星星坠落之前打断权能！还有，民众的避难……”
咒术师说到这里也沉默了。繁星覆盖之下，真的有可以称为避难所的地方吗……
对于外面的动静，大妖怪没有去看，但早有预想——或者说除了她自己也想看看路西法的权能发挥到极致的效果之外，吓人也是她弄这么大阵仗的原因之一，至于让三位主神回归神话什么的只是顺带而已。不需要陨星，他们在被丢上去后不久便被星云内流动的能量彻底冲散了群体。
不过再拖下去就会让民众避难，弑神者也会赶过来了。差不多就这样吧。
“敕令，众星当从天上坠落。”
大妖怪轻声低语了一句。
下一刻，无数流星划过夜空，向地平线的那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