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餐厅，我把樱酱的推测以耳语的方式，向晴岚姐复述了一遍，并得到了她的赞同。

为了不让两位女仆察觉到一样，晴岚姐同样凑到我耳边窃窃道：“说的不错，其实我的意见和小樱一样，把你支开也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事实上你离开餐厅以后，那个视线就消失了，所以犯人多半就是你师傅了。”

被刚吃过烤肉的人，在耳边耳语是件略恐怖的事儿，倒不是嘴里的味道有多重，只是你总会在意那张油腻的嘴巴，会不会因此碰到你的耳朵。

所以我一直在偏头。

我问道：“那结果呢？那个视线现在还能感觉到吗？”

“没了，你出去之后就没了，恐怕是她切断了联系吧。”

不过樱酱说的没错，身为信徒的晴岚姐至少比我这个门外汉懂的要多……不过话又说回来，师傅偷窥我干什么？

——“她是在暗中观察你？毕竟你之前一副怀恨在心的样子，她想取得你的原谅，就先摸清你的态度。”——

不，偷窥这种事儿，只会引起我的反感吧？

晴岚姐又道：“不过事情还是有点古怪，小灵梦，难道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嘛？”

我迷惑地反问：“额，我该有什么感觉？”

“你师傅是有原则的，如果她要借用我们的五感，她肯定会提前通知……当然，也只是通知，除了闭眼抗议之外，我们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听起来有点不讲道理。

我不满道：“师傅她也太独断专行了吧！我记得没错的话，她伪造了你们过去的死亡证明，还不准你们告诉过去的亲人朋友，信徒之间也只见过变身后的模样？真是太苛刻了，我可不想当这么独裁的神仙。”

我回头瞥了眼老妈，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晴岚姐真正的身份。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这都是事先说好的条件，并不算要挟，而且做到这一步都是为了保密，是为了所有变身者的利益考虑，当你的信徒变多之后，你也会理解你师傅的苦衷的。”

其实樱酱也一样，不如说更糟，她读心的时候可不会通知我或者其他人。

“不过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为什么你们会感觉到视线？”

“被注意力之外的人盯着，原本就会有所察觉，这是人类本能的警觉机制，或者说是第六感？只不过之前你师傅来借我眼睛的时候，我都偏着头或者闭着眼，没有让她得逞，你自然就没感觉。”

“惊了，你也被借过眼睛？”

原来师傅一直试图通过晴岚姐监视我。

“对啊！之前来你家的时候经常有这种事，不过你放心，本人始终是你和小薇的可靠盟友！”

至于是不是盟友……这还有待商榷，她怎么说也是哈莉露亚娅师傅的信徒之一，只凭她这一面之词，我很难判断她的立场。

毕竟她骗了我这么久，若不是被南山小姐拆穿身份，她现在还把我蒙在鼓里。

这么说来，南山小姐究竟是谁啊？

真就是师傅身边的普通信徒吗？

“你们两个挤在一块聊些什么呐！视线的事儿？”

我和晴岚姐窃窃私语的时间有些久，这难免会引起老妈还有女仆小姐们的好奇。

晴岚姐说道：“关于那个稍有些结论了，问题不大，之后打个电话求证一下就好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梵妮小姐叹了口气。

“又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

“嗯，也是秘密。”

黑长发的女仆切好烤牛排，又挤上几滴柠檬汁，分成三份盛到我、橘子还有老妈的餐盘里。

这才说笑道：“你们几位的秘密也太多啦，来大小姐这里好几年了，至今也没看透大小姐的脾气。”

“等等，我的份呢？”

没分到牛排的晴岚姐反驳道：“而且我这个人还是挺单纯的吧？我只要有小薇就够啦！”

说着还想越过我去牵老妈的手，被我按回座位上。

梵妮小姐却是摇摇头。

“大小姐不必自谦，有句成语叫‘大智若愚’，形容的就是您这样的人，倒不是吹捧，我是真心这么想的，只是平日里卖蠢的次数多，有时候还希望您能表现的正经些……您的牛排。”

虽然很严格，但梵妮小姐还是很敬重晴岚姐的嘛。

细细咀嚼着七分熟的烤牛肉，晴岚姐也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牛肉好吃，还是被梵妮小姐夸爽了。

她答道：“一本正经的人生也太无趣了，能像个傻子一样糊涂地活着，其实也是一种幸福的生活方式啦……这个道理，还是小灵梦的师傅交给我的哦。”

说这话时还冲我眨眨眼，她那对狭长的眼眸真的很像狐狸。

虽说和师傅分道扬镳了，但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晴岚姐还是心怀感激的……这么说来，狗姐不在了，师傅是一个人关在地下神殿没关系吗？那神殿里还有没有东西吃啊？应该有其他信徒去给她送饭吧？堂堂神明，总不至于饿死家中吧？

——“哎呦，你怎么还关心起她来了？你不是不认她这个爷爷嘛～”——

什么爷爷，是外公，或者说外婆才对。

而且我也不是不认她，只是想暂时吊着她，让她难受而已，我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来不满。

——“说白了就是小心眼儿。”——

凭着一腔热血在外边撒疯的橘子，总算从侧门跑了回来，红扑扑的脸蛋，晶莹的汗珠，还有额前凌乱的碎发，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热喷喷的，真想抱着她猛吸一口。

她先灌了一杯饮料，随即委屈巴巴的说道：“老子围着屋子转了三圈，压根没看到无人机，连只鸟都看不到啊！”

到了这个季节，鸟确实不常见了。

我略带歉意地说道：“因为那真不是无人机……抱歉抱歉，让你白跑三圈，就当促进消化的饭后运动好了。”

“饭后运动？但老子还没吃饱呐！”

她出门前就已经吞了很多牛肉，橘子这个食量没关系嘛？

橘子重新入座，玛格丽特小姐提醒道：“橘子小姐，刚从外边回来的话，在用餐之前还是先去洗个手吧……其实我还准备了压轴菜～还请各位稍等片刻。”

说着起身朝着厨房去了。

“Maki姐！我也一起去！”

橘子欢快地甩着尾巴，跟着玛格丽特小姐去厨房水槽洗手了。

所以俘获橘子的人，其实并不是晴岚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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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这顿异常丰盛的高热量晚餐，夜色已深，明天还要上课，我和橘子也该回城中村里去了。

玛格丽特小姐在餐厅收拾桌子。

梵妮小姐在楼二打包那些送给橘子的洋裙。

红色跑车内，依依不舍晴岚姐似乎在撸橘子的尾巴，对橘子来说，那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碰的部位。

在车库门前，老妈却犹犹豫豫地开口：“小凯，我要不要一起回去？”

对于橘子先一步回去的事儿，老妈似乎有些感触。

“不急的，你就在晴岚姐这里好好养病吧~”

“但一直丢你一个人在家也不太好，饭有没有好好吃？天气凉了，秋冬装有没有拿出来？”

“哎呀，老妈你太担心啦，我再过一年就十八了，难道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小樱嘛！”

像是为了回应我，樱酱从腹部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像个终结者似得。

老妈被她的举动逗乐，也放下心来。

“知道了，那就听你们的。”

我看了眼车内的晴岚姐，继续说道：“既然已经确定要把老娘找回来了，您就再等候几天吧。”

等浅夏和狗姐的事儿有了结果，烛大哥和师傅肯定也愿意进行分身实验。

“小凯。”

老妈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嗯？”

她面带苦涩地捂着心口，轻声问道：“我知道你很想找回你亲娘，可如果我或者你爹…最终选择小巫的话，你能接受吗？”

“什……”

习惯真是可怕。

不知不觉，我也习惯了晴岚姐的善意，却完全忘了她的目的。

不管是对我、橘子还是对老妈，她都拿出了200%的诚意和耐心……还有金钱，她这段时间以来不求回报付出，并不是一无所获的。

这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落入晴岚姐的计策，没法拒绝她了。

我想了想答道：“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们自己决定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亲娘带过来的，等你和老爹克服了这该死的恐惧症，到时候怎么决定都行，我也会支持你们的选择。”

老妈主动牵起我的手。

“我知道，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心底还是不希望我选择小巫的吧？毕竟你等你娘回来，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该让你失望。”

“不，您千万不能这么想，这是你们的婚姻，晴岚姐她做的也够多了，我也都看在眼里，她确实需要一份回报……但我想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上了晴岚姐呢？还是纯粹出于她照顾你的愧疚？”

“……或许两者都有，但她真的很优秀。”

虽然老妈不知道晴岚姐的真实身份，但却了解她的真心，在这件事上，晴岚姐没错，老爹也没错，可难道失踪近二十年的我娘就错了吗？

她那也是身不由己……

“滴滴——”

“小灵梦~上车，我们该走啦！”

晴岚姐摁响了喇叭，摇下车窗冲我招呼。

梵妮小姐已经把衣服包裹塞进了后备箱，橘子坐在副驾驶用梳子给自己的尾巴顺毛。

我回头对老妈说道：“下次再来的话，我会把老娘也带过来的！”

“嗯，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