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凯和穿着奇装异服的绯月小裁缝，把要送的衣服的搬进店内之后，嘴上说着要给我和母亲留下独处的空间，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之后老妈再度关上了服装店的店门，门外那群多管闲事的大爷大妈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结果她俩一走，我和母亲之间的氛围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尴尬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坐在小凯刚才坐的椅子上，挠挠头问道：“妈，我打算搬回来和你住，你看可以嘛？”

母亲想了想，怯怯地反问：“儿啊，你在那个……有钱的家庭生活的很好吧？”

“啊？”

是担心我习惯了富足的生活，不能接受和她在一起的生活吗？

“嗯！但是我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只要您开口，我随时可以搬回来照顾您！”

听了我的话，母亲又叹了口气，正是这样连续地唉声叹气，让她显得更为老态……我甚至看到了母亲的抬头纹。

“也就是说，因为变回男性就被对方赶出家门什么的，果然是假的吧？”

“……啊，那么说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心，不过现在也没必要撒谎了，喵喵姐一家都对我很好。”

提到这事儿有些心虚，我说的有些小声。

绯月妹妹家的服装店很小，这个的后仓也没有窗户，我犹豫了一番，便伸手解开衣领的扣子，轻轻拉开，露出胸口散发着红光的徽记。

母亲有些疑惑。

“这是？”

我解释道：“实际上，依靠这个圣痕的话，我能自己控制性别的……”

小凯留下的圣痕，其存在方式非常的超现实，那种浮于皮肤表面却又不和皮肤解除的缥缈感，任谁第一次见到都会大吃一惊。

母亲也不例外，她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胸前的圣痕，口中喃喃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原理？”

“对于把这个‘圣痕’赋予我的人而言，这件事是很重要的秘密，况且他也有恩与我，因此即使是您，我也不能说……”

“哦，不能说就算了，不用勉强。”

虽有困惑，可老妈还是没有追问。

“搬回来的事情，你就先别考虑了，我能照顾好自己，既然那贵人家的大小姐拿你当姐妹，你就……”

老妈看了眼我酷炫的莫西干发型，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我就什么？”

“儿啊……你就变回女孩子，老老实实地陪着她罢，这我们家欠她的，你一定不能忘。”

母亲她对喵喵姐一家，怀着敬畏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是呢？

“嗯，我明白。”

雷烙大叔铲除了压迫着我们的黑金借贷公司。

虽然对他来说，只是处理了一起案件。

远月姐出资替我们还清了混账父亲留下巨额债务。

虽然对她来说，那笔钱只是毛毛雨。

喵喵姐更是全心全意地接纳我，把我看作亲兄弟。

虽然我最初，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才追随她的。

对了，还有小凯，他是一切的契机，不管是喵喵姐，还是小珊，又或者是现在的我，都是必须感谢他才行……

虽然，他最初只是为了报复我和喵喵姐来着？

只是短短几个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命运真是奇妙。

因此，我能理解母亲的感受，即使喵喵姐他们表现得多么无所谓，但对于我而言，这是需要用毕生去偿还，还会越还越多，绝对还不清的巨大恩情。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高利贷”吧？

“妈，我当喵喵姐的经纪人也是有工资的，虽然算不上多，可我平时也花不掉多少钱，这多出来的部分都可以寄回来，您看……这看店的工作，会不会太累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我作为经纪人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业务能力也完全不合格，远月姐只是换个理由给我零花钱而已。

倒是母亲这边看起来很辛苦，毕竟这整个店铺，就只有她一个人打理。

虽说是只有一个门面的小店，可像这样全年无休的工作，未免也太劳累了，既然是没有债务压力的现在，我希望她能放松一下，能去尽情享受自己的人生——她这几年过的太苦了。

“我不会辞职的，那杨家待我不薄，能把整个店铺托付给我，也是一种信任……而且一个人看店这事儿，也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而且绯月那丫头，周末也经常会来帮忙。”

我想了想就释然了，之前母亲还债需要钱，如果两个人看店的话，分到每个人头上的薪资就会变少。

母亲提出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但绯月酱的双亲还是同意了呢。

“那现在可以去商量一下，再找两个人来轮班了吧？”

母亲身上那破旧的衣服，让我鼻子一阵酸楚，我牵过她满是硬茧的手，承诺道：“妈，我会成为最出色的经纪人，让喵姐走向世界舞台，成为国际巨星！我还要赚很多很多钱来照顾您！”

“傻小子…我…我都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又怎能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你不恨我，还愿意接受我，光是这样我就很知足了，还有什么奢求？对不起啊儿子，对不起！”

她说着，喊着，哽咽着，最后变成了大声的嚎哭，就像是要宣泄这些年来的委屈，母亲老泪纵横——或许她直到现在，才真正解开了心结吧？

这一次，又欠了那家伙一份情了。

虽然是个不可靠的，还喜欢说谎的小色鬼，但他却能够看穿人心，就算没有使用那本神奇的笔记本，他通过察言观色，就能读懂其他人的感情……当然，只是如此，其实很多人都能做到。

小凯最难得可贵的，是有着与他人感情“共鸣”的能力，这并非神明赋予他的能力，而是他自己的天性。

他会因别人的悲惨而感到痛苦，也会因别人的成功而感到喜悦，他过分地感受着、体悟着他人的情感，正因为这样独特的能力，使他思考问题时，更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

而这些，我是做不到的，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我想他能被选中成为神明的学徒，正是因为这样温柔的品质吧？

“妈，今天偷偷跟着我过来的那……姑娘，也是我的恩人。”

“那姑娘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其实不是啦。”

母亲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甚至停止了抽泣……她真的很中意小凯吧？

“那只是为了应付绯月妹妹的说辞，如果真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就好了，我肯定不愿意再变回女孩子了。”

很可惜，不如说他连女生都不是，现在只是个伪装完美的女装大佬，至于我……如果真不变回去的话，喵喵姐搞不好真的会和我闹绝交。

“也是，你们都曾是男孩，谈恋爱什么的心理上没那么好接受吧？”

“其实也不是这方面的原因。”

我抓了抓后脑勺，因为不想暴露小凯的秘密，我一时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母亲想了想，又问：“难道说是我误会了，她不是你的女朋友，而是你的男朋友？小西你……你才是作为女方的那个？”

母亲似乎朝着奇妙的方向误会了。

“也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她真的只是一般朋友。”

“那还真是可惜，儿啊……你现在能变回去吗？”

母亲这里用的是“变回去”，让我有些迷茫，作为“田茜”时间太久，我的确有些不太像“田西”了吧？

当然这种迷茫很可笑，也只是一瞬间的，至少作为“我”来说，答案还是很确定的，“我”就是“我”，只是相比从前，“我”正在变得越来越好。

“变回去倒是没问题。”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破破烂烂的牛仔服，若是变回去的话，从孔洞中若隐若现的肌肤，恐怕会非常色气吧？

只是略微幻想了一下，脸上也不由得发热起来，内心有些静不下来……这是久违的男性心理在作祟。

“但是我没有带女装，这身衣服若是变回去就……”

母亲指了指绯月妹妹卸下来堆在仓库里的新衣服。

“儿啊，这里可是服装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