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无奈地摸出那台久经沙场，外壳磨损程度0.99的手机时，一切的掩饰和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就算被突如其来的苯基乙胺冲昏了头脑，秋罗姐也认得出这台辨识度很高的破手机，还有“谭凛花”这个熟悉的名字。

虽然那丫头现在应该叫皇甫凛花才对，但我认识她的时候还叫谭凛花，我一直没改过她在我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

秋罗姐发出一声轻轻的“诶？”，她的大脑有些宕机，她瞪大着眼看了看响着铃声的手机，又看了看表情僵硬的我，来回扫视，最终瞳孔猛地收缩。

她质问道：“搞什么！原来你、你就是小、小凯吗？”

显然，有些歇斯底里的秋罗姐，希望我能开口否定她的提问，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嗯……我是常凯，因为各种各样说不清的原因，我临时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当然！今天一过我就会变回去的。”

她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连续变换着像是十字路口故障的信号灯，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扯着我的衣领猛烈摇晃，时不时还会撞到身后的车门。

她从喉咙里挤出无意义地尖锐惨叫。

“啊？啊！呀啊啊！！！”

我滴妈，鬼叫的真难听，像是有人用指甲抓挠教室的黑板一样，幸好秋罗姐这辆SUV隔音还不错，路边的行人似乎没察觉到异样……

不，或者是察觉到了，毕竟隔着玻璃也能看到我正在被施暴，但没人有来查看情况。

啧，真是个冷漠的时代，如果接下来我被秋罗姐打死了，那经过的每个路人都是帮凶！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我的后背在车门上砸的有些疼痛，秋罗姐的终于放开了我，刺耳的尖叫也消停了，但情绪还不稳定，她恼羞成怒地高喊：“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然后伸手就朝着我的脖子掐来，辛亏她冲势太猛，触发了安全带的锁死特性，被好心的座椅给拉住了。

我缩着脖子求饶：“姐，我从头到尾都没打算骗你啊！我只是看你被交警纠缠过来替你解围，剩下的一切都是你自说自话的误会了啊？这种情况下还要拿我撒火是不是太过分！再说了，喜欢我就让你这么难堪吗？”

刚才还如同少女一般的秋罗姐，此时的面相却似般若恶鬼。

她骂道：“误会？误会个球球！都因为你这张脸蛋太帅，才会害我变得这么奇怪的啊！说到底，你直接说自己是常凯会死啊！”

“我哪知道你认不出我来啊！”

“突然跑出来一个帅的掉渣的男生，我怎么想的到是你啊？”

“等等！就算不变成这样，我特么也是男的啊！”

虽然现在是女生就是了。

哪知她从鼻子里挤出一句：“哼，你之前也算男人？”

“诶，姐！有话咱们好好说，要是人身攻击就没意思了啊！”

“我不仅人身攻击，我还人身攻击（物理）呢！”

说着又张牙舞爪的想来掐我的脖子，受过专业训练的安保人员，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发动的攻击，我这个弱女子根本招架不住啊！

“秋罗姐不要啊！”

求饶无用，我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导：“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好好想想，我可是你爹的救命恩人呐！”

哪知她愤愤道：“此等大恩，小女子就下辈子再报了！去死吧！”

“等等！这句话的意思，不该是你的下辈子吗？怎么也不能是我的下辈子吧！”

在我们没营养的争吵期间，我的破手机来电铃声可没消停过，还是凛花打来的那通电话，大概是想听我汇报情况。

我问道：“姐，我死之前能不能接个电话。”

似乎冷静了点的秋罗姐，终于放下了掐死我的念头，她叹了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

“你先接吧……之后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引擎的震动中，我接通了电话。

“凯酱？”

“嗯，我在。”

“真是的，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啊！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瞥了眼秋罗姐。

“额，一定要说的话，我确实出了点事儿，而且事情还没解决。”

有个肌肉女猩猩打算用我练习墨西哥摔跤……

当然，我真这么说的话，这本书可能当场就要完结了。

凛花却道：“嗯？不对，凯酱你的声音怎么变了？唔，总觉得变帅了！”

我忍不住撇撇嘴，这声音变帅了又是什么鬼啊！

“咳咳，你耳朵挺灵的，我又中了师傅那边的天罚诅咒，就是那个变身的，你也知道的吧？”

“所以，你又跑进神殿里去了？你该不会是为了变成女孩子，故意跑进去的吧！”

“你怎么跟你外公说一样的话？这次我压根没进去，只是蹲在门口就中招了！那天罚和神殿压根没关系，是以师傅本人为中心的，只要靠近师傅就会随机变身，我也没想到啊！”

“嚯？那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一会儿拍张照片发来看看~”

我看了眼秋罗姐，她正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乍一看似乎没在意我这边，眼角的余光却和我对上了视线。

因此，我有些心虚地小声答道：“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变成了大帅哥吧？”

“哈？帅哥？就你？那个天罚不是只能变成女生嘛？”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身体是女生，但是脸蛋却很帅气的类型……像桥珏那样的，不过比桥珏还要帅一些。”

结果秋罗姐轻踩了脚刹车，一脸惊诧地转过头，她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胸口。

“哈？你现在是女性？”

被质疑了有些不爽，我扯开夹克的大翻领，挺了挺虽然不大，但还算有点起伏的胸部。

“喏！满意了吧！比起之前的义乳是小了很多，但现在的真货也不是完全没有的啊！至少比凛花和小蕾还是大些的嘛！”

“喂！为什么要扯到我啊？而且小蕾那笨蛋丫头不是更小嘛！”

凛花这就属于五十步笑百步了，她和小蕾差距真不大。

当然，我也就是个二十五步。

电话那边的凛花骂骂咧咧了两句，随即又感叹道：“不过长相男性化的女生嘛……你还是个T呐？”

这话我听不太明白，T又是个啥啊？

是指游戏中的肉盾坦克吗？

但我一般都是玩治疗职业的。

见我不回话，凛花又玩味地反问：“那你现在有多帅？是像鹿X？还是蔡X坤？”

我不悦地反驳：“嘿！不就揭了你一下伤疤嘛，至于骂的这么狠吗？”

“算了，不和你说笑了。”

或许是觉得我开不起玩笑，凛花收敛起玩闹的情绪，问道：“你现在还在我外公那里吗？”

“没，已经出来一段时间了，怎么了？有什么急事要转达？”

如果有急事的话，让秋罗姐调头也不远……

电话那头传来凛花愤愤地磨牙声。

“倒没什么急事，外婆状态不太好，我憋了一肚子火，本来想狠狠骂她几句撒气的，不在就算了……谢谢，还让你特地跑一趟，辛苦了。”

凛花突然老实的道谢，让我有些不习惯。

“辛苦倒没什么啦，毕竟有秋罗姐开车送我，比起这个……老校长状态不太好是怎么回事？她醒过来了吗？”

我的问题让开着车的秋罗姐也望了过来，皇甫校长毕竟是她的老板，会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想了想，打开了通话免提。

凛花答道：“还没醒，是由肾衰竭引起的重症昏迷，属于比较严重的症状了，不过医生说了，外婆的病情还在控制范围内，只是短期内不能再由着她往外跑了……当然她也跑不动了吧？”

“是嘛，校长的病情又恶化了吗？”

秋罗姐的眉头皱成一团。

我感叹道：“今天的闭幕式就不该来，你之前就该劝劝她……不过以老太太的犟脾气，你们也劝不动她。”

“你知道就好，我们这些当小辈的，哪个没和她说过哦？花楹小姨一家三口一起上都没劝动她……虽然菲姐本身就不擅长说服别人。”

说到这，凛花又是一声长叹。

“那我去看看外婆的情况，就先挂了。”

然后就真挂了。

秋罗姐沉默地开着车，好半天才开口搭话，但她有再追究刚才的事儿，转而问道：“小凯，你有能力救校长的命吗？就像之前救我爸那样……我知道你救人会有代价，但也只有你能救她了。”

凛花都没问出口的话，秋罗姐问出来了。

我还没表态，樱酱就冲道：——“不行！你想都别想，这种逆天而行，可能导致试炼失败的事，我是不可能支持你去做的！”——

和龙葵学姐不同，老校长是女性，如果樱酱不配合，就算我写下名字也不会生效。

对此，我只好摇摇头。

“这次是真的不行……况且神位也很重要，我不能失去这次试炼的资格。”

见我拒绝，秋罗姐也不多做纠缠。

“也是，那就忘了吧，当我没问过好了……毕竟你成为正式神明的话，可以拯救更多不幸的人吧？”

不仅仅是改变他人的不幸而已，根据师傅的之前说法，成为联系天道与凡人的纽带，肯定有着在此之上的意义……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