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声的质问，以及锁喉这样大幅度的动作，玲青姐瞬间吸引了路人的视线，她连声道歉地缩了缩身子，然后又冲我低声威胁：“喂！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可不会放你走哦？”

我起初也有些慌张，可转念一想，为了解开浅夏身上的变身效果，这是迟早就要和师姐摊牌的事儿。

顿时，我的胆子又大了几分。

“是，我确实知道他们的下落，但现在还不打算告诉师姐。”

玲青姐瞪着眼，眼看着就要喧哗起来，我忙道：“唉！姐别这么急躁嘛，我又不会坑师姐的，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了，自然引导他们双方见面，不会太远了。”

确实不远，就在这周末。

“你在调查什么？”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师姐对自己的孩子做了什么？她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她使用法术的真正代价又是什么？”

玲青姐被我问的噎着，只能愤愤道：“啧，你小子可想清楚，BOSS对你可谓是视如己出了，这种时候你应该帮谁心里要有数。”

师姐确实待我不薄，可烛大哥对我也不差呀？

“总之你再给我点时间，若是我下周还没解决，你随时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师姐，行吗？”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我希望他们之间的事，能以最好的结局收尾，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玲青姐，还请您务必保密。”

为了展现出决心，我真诚地注视着玲青姐的双眼，结果她的双颊却被我盯得愈发红润，还有心情打趣。

“你小子，难道是在对我使用美男计吗？”

我反倒慌张起来。

“什、什么啦！我没在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咱们明凯不说暗话，我认为他们还有复婚的可能性，毕竟师姐也有那个意思，接下来只要和烛大哥解释清楚——？”

玲青姐的手按在我头顶，沿着顺时针方向盘我的头发，还带动着我的脑袋画圆。

“复婚？BOSS还对此也抱有期望，可我并不那么希望啊！……你该不会认为，他们离婚的原因，仅仅是因为那孩子身上的诅咒吧？真正有错的不是那个混蛋嘛！”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情绪，不在工作状态的玲青姐很暴躁。

我小声道：“这个我知道，烛大哥自己也说起过……离婚的原因，果然还是因为他出轨了吧？”

玲青姐显得更气愤了。

“没错！对禁忌法术的应用只是个爆发点，婚内出轨才是他们产生隔阂的主因，虽然没有出轨对象！”

我没听明白，便打断了她的话。

“啊？等会儿，没有出轨对象怎么叫出轨啊？”

“诚然，那时候的BOSS确实缺乏女性魅力，方方面面的作风，都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但他们都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给你生了，还对前任念念不忘，这难道不是精神出轨？吵架的时候更过分，居然说自己不是娶老婆，是找了个妈！”

我撇撇嘴，考虑到两人的实际年龄差距，这么说似乎也没差，可对自己的妻子说出这样的话，烛大哥确实太过分了。

“老头子作风，具体是指什么啊？”

“那可就多了，比如不喜欢化妆，也不喜欢裙子，倒喜欢穿着人字拖、大裤衩乱跑；不喜欢喝甜的饮料，倒是喝水喜欢撒上一把枸杞；工作上的事比谁都精明，对个人卫生却很邋遢，那时候的BOSS，洗澡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出来连头发都吹干了，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洗的，大概只是过了下水？哦，对了，BOSS以前还喜欢酗酒，喝醉了还会发酒疯，结果她发酒疯的时候反倒像个少女……哈哈。”

在玲青姐的话里，“少女”时代的师姐，听起来是个比现在更有趣的人。

她说的兴起，趁势勾搭上了我的肩膀，掰着手指一五一十地细数师姐那“老头子作风”，但脸上却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显然，师姐这些坏习惯她眼里不是缺点，而是值得怀念的美好回忆。

“或许是受到了刺激吧？离婚之后的BOSS把这些习惯全都改掉了，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她把自己变成了现在那副模样，我看着很揪心……”

所以师姐还是爱着烛大哥的，不然又怎么会逼迫自己做出改变？

“……烛大哥还真是罪孽深重呐。”

听到我这么说，玲青姐就很高兴。

“是吧？他们之间的情况，我可比你更清楚。”

或许是排队的人太多，蛋糕房干脆提前开业了，故意做旧的双开木门敞开着，蛋糕软绵绵的香气愈发浓郁，长长的队伍也有了前进的迹象，只是相当缓慢——柜台上只有一台收银机。

看来还有时间聊点别的，我继续问道：“结果说了半天都在说师姐的事情，那玲青姐你呢？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啊？我？我就没什么复杂的情况了。”

没想到话题会绕回自己头上，她插着腰楞了一下，斜着眼又挠挠脸颊，显得难以启齿。

“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有人狗急跳墙，雇了一群专干脏活的打手来公司找事儿，他们是有备而来，身上都带着家伙，我和几个小弟就被那群人给打伤了……保镖本就是高危职业，受点伤什么的，我也有心理准备，可那次伤的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是伤到什么了？”

玲青小姐抬起大长腿，指了指自己左膝。

“左腿膝部重创，十字韧带完全撕裂，半月板粉碎，完全没救的那种，眼看着下半辈子都得坐轮椅度日，就在人生一片昏暗的时候，BOSS跑到医院来见我，还问我要不要当她实验的样本。”

“实验样本……难道是法术实验？”

“嗯，她的法术研究需要临床试验，我成为了她第一个实验对象……不，也不算第一个。”

“看你现在这样子，这初次实验很成功吧？”

“恩，实验非常成功，可我当时并不知道后果啊！我本以为是治疗报废的左膝，突然却被变成女人，这我哪接受的了啊？我为此还抑郁过一段时间……你觉得，左腿和第三条腿哪个更重要？”

她半开玩笑的提问，反倒让我难以回答：“大概是……左腿吧？”

“当时我也这么想，现在想想，还是左腿重要。”

这时，我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玲青姐，难道你喜欢师姐吗？”

“欸！什——”

她表情有些紧张，我继续分析：“你这么讨厌烛大哥，难道是因为嫉妒？变成女性抑郁，也是觉得自己永远没戏了……哎呦！”

脑袋上被扣了一记爆栗。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配、配的上BOSS嘛！”

她结巴了。

我抱头防御，嬉笑说道：“如果我说错了，您就别紧张啊？况且BOSS也对你很重视，毕竟法术的存在是绝对机密，她选你作为第一个实验对象，那是她对你的信任，之后更是让你当她的贴身秘书……姐，师姐对待你，肯定不是上下级关系这么简单哦？”

“在BOSS眼里我大概是妹妹……不，是女儿一般的存在吧？”

“哇？居然说是女儿吗？”

这么说来，烛大哥也觉得师姐像个老妈，看来精神年龄带来的代沟问题，还真不是那么好克服的……哈莉露娅师傅这种精神都幼女化的家伙属于例外。

“这么说来，玲青姐你也为了师姐做出了不少改变吧？毕竟你现在和你描述中的自己完全不像。”

她戴着秀气的眼镜，做事也很细致，甚至在休息的日子，还会跑到商业区排队买网红蛋糕，她现在这副都市OL的模样，实在不像个练家子的保镖……除了她粗放的皮卡车座驾。

“嗯？我倒没有特地去改变什么，是BOSS潜移默化间改变了我吧？

变成女性以后肌肉少了，力气什么的自然就变弱了，本来想重新锻炼体能的，但被BOSS强硬地阻止了，说什么女孩子一身肌肉不好看，结果自己还会跑到健身房去偷偷锻炼……或许是习惯了安逸吧？最近我也变得讨厌暴力了。”

讨厌暴力的人从刚才开始就在对我动手动脚诶！

或许玲青姐自己都没发现，她每次提到BOSS的时候都会笑，笑的很甜，怪不得没有男朋友，或许她的心里早就已经装满了，根本放不下第二个人了吧？

玲青姐却问道：“你看着我傻笑什么？”

嗯？我也笑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解释道：“你的变化还受到了女性荷尔蒙的影响，所谓的‘内心修正’，就是加速了这种变化的过程，使人更快融入女性的身份，玲青姐你作为女性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与真正的女性无二了。”

拍在我前边的队伍大概还有十几个人。

“我是混混出生嘛，小时候没怎么念过书，从小就在武馆长大，可武馆里的师傅们只教基本的识字，别的时间都在打拳，居然要这样文盲的我当秘书……别说分担BOSS的工作量了，反倒给她增加了工作量，她还得抽时间教我各种知识。”

说到这里，玲青姐还叹了口气，似乎在哀叹曾经不中用的自己。

说起混混，我就想到了曾经的“罗生门”头领，如果由头脑发达的陆梓来担当秘书，肯定会做的更出色吧？

“我觉得玲青姐你做的很好了，连烛大哥都说你做事细致。”

“别当着我的面提那个男人！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该掌握的技能，BOSS也都教过我了。

我真的很感谢她，就像你拯救了很多不幸的人一样，她也拯救了我，所以我不会反对她的任何决定，就算那是错的也一样，你能明白吗？”

有那么一瞬间，龙韬的影子和玲青姐重叠了。

当然，我并不讨厌她们这样的性格，如此朴质的忠诚，在这个时代实在太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