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们离开了这么久，码头这帮人终于坐不住了吗？”

因为我的反应，南山小姐也注意到了异样，她用余光瞥了眼码头的方向，仰头将杯中的龙井一饮而尽，姿势豪迈，颇有枭雄风采。

她问：“玲青，B组的人到了吗？”

南山小姐和玲青姐之间，并没有那种上下级的关系。

恐怕她不是玲青姐以前的小弟，而是加入师姐手下以后作为同事认识的。

玲青姐答道：“你的人已经进马桥镇了，只是为了不引起戒备，我让他们化整为零地行动，就位之后，他们会给你发信息。”

南山小姐拿起自己的手机，我顺势一瞥，她的桌面壁纸仍旧是浅夏的照片。

“怎么还没来，让他们再快点，Boss到哪了？”

伴随着打印机运作的吱哑声，玲青姐说道：“估计也进镇子了，她是和B组一起行动……怎么，情况很紧急？不是说时间很充分吗？”

“樱…额…我、我用神术加固了船舱的门窗，只要小木樨不主动开门，不管多久都能坚持住。”

我支支吾吾地做出了解释，玲青姐却道：“行了，你那个半身的事也用不着隐瞒了，你师傅已经告诉我们了，而且你小子根本不懂神术吧？”

师傅那家伙！

我只好承认道：“总之船舱很安全，那帮高利贷的人绝对进不去，你们可以做足准备再行动。”

对此，南山小姐有不同看法。

她说道：“不，能尽快解决就不要拖，即使再怎么安全，也不该让那丫头担惊受怕……玲青，你直接去高元信贷谈正事儿吧。”

“知道，等我准备完资料就出发，一会儿你们把讨债那伙人拖住，我这边谈判起来就更省力。”

她们所谓的谈正事儿，就是要去勒索高利贷团伙……而且听她们的意思，这种黑吃黑的活儿以前也没少干。

“嗯，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几年没见，你都跟我客气上了？”

因为烛大哥和师姐的冷战关系，她们也好几年没联系了，狩宿也一样，或许分家之前她们都是兄弟，可重新见面时，却早已物是人非……额，我是说，她们都变成年轻漂亮的女性了。

“那笨狗活着的时候，我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甚至有点厌烦她，因为她和Boss很亲近，这让我嫉妒。”

玲青姐突然提到了狗姐，语气也变得伤感，怀念。

南山小姐顺着她的话说道：“双穗是Boss从小养大的，亲近是肯定的。”

“南山，我太自私了，直到她和浅夏出事，我才意识到错误，我比自己想象的要在乎她，这次的事，对我来说是个赎罪的机会。”

“没什么好自责的，双穗性子直，也不会说谎，如果她问的讨厌你，早就说出来了。”

打印机的声音停下了。

“……谢谢，我准备出发了。”

玲青姐挂断了电话。

我问道：“玲青姐和狗姐的关系不好？”

“双穗是特殊的，几天之前，她还是唯一能在你师傅和Boss之间自由往来的人，但她不负责传话，你师傅从不会询问她关于Boss的事儿，Boss也一样，双穗是她们两个人的孩子。”

哈莉露娅师傅不惜触犯天罚，也要把狗姐变成人，没有相当的感情积累是做不到的，也正因为明白师傅做出的牺牲，狗姐才会毫无怨言地守在师傅身边。

（怨言其实挺多的）

“所以，玲青姐对狗姐有意见？”

“倒也没那么严重，不过Boss对玲青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但她对Boss来说，可就没那么特别……她自己都说了吧？她只是在嫉妒双穗在Boss心中的特殊地位。”

我便问道：“那你呢？你这么在乎木樨的理由，也是因为狗姐吗？”

南山小姐托着下把望着窗外。

答道：“确实有这么一层理由，但也不全是，等你为人父母的时候自然会理解……狩宿回来了，有什么事儿到车里再说。”

在南山小姐的视线中，大气的黑色轿车掉了个头，停在了茶馆楼下。

趁秋风没注意，我和南山小姐一头钻进狩宿的车后座，然后就听到她那不满地抱怨：“我跑了大半个镇子去开车，你们就在这儿喝茶……啊？还在嗑瓜子？”

嗯，我手上还抓着一把炒瓜子，茶馆收银台上白给的，结果副驾驶伸来一只手，从我手上抓去一把。

“嗯？师姐！”

手主人正是毕方师姐，玲青姐说她到镇上了，看来是跟着狩宿一并过来了。

“小子，这个还你。”

狩宿也转过身来，把两枚拉卡丢还给我。

我抬头一瞧，她又把那头秀发扎到脑后，束成一股了，重新露出她宽宽的额头，是不想让师姐看到自己女性化的模样？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解释道：“看什么看，我还是比较习惯这样，披着头发真难受……然后回来路上刚好遇到了Boss，我就一并给接过来了。”

南山小姐问道：“Boss也没开车？”

师姐正磕着瓜子，答道：“不是说要化整为零吗？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就把车停在镇外了，本来想步行过来的，结果小狩宿开着车慢悠悠的跟着我，这我不上去，不就更引人注目了吗？”

狩宿急道：“我哪能看着Boss走这么多路啊！”

师姐用老人似得语气说道：“我这一把年纪了，多走走也是有好处的嘛。”

“您这身体年龄才三十多吧？！”

师姐又看向我，说道：“灵梦师妹今天干的不错，原本我对这条线索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会变成这两天以来的唯一收获，不仅是确认了双穗的下落，浅夏那孩子也可能活着……你真是我的福星。”

得到师姐的肯定，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有那么夸张啦，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跟着南山姐到处转悠而已。”

南山小姐却说道：“你太谦虚了，要不是你，我可注意不到小木樨这个重要线索。”

那也是樱酱提供的线索，我真是啥都没干。

不料师姐接着说道：“不过……接下去的行动你就别参合进来了，你就在车上坐着吧。”

“嗯？”

我听着一愣，南山小姐倒是不怎么意外，似乎早就料到师姐会这么说了。

她还接口道：“我也同意……之后可能会发生冲突，你还受不了那种事吧？这种肮脏的活儿，就由我们这些大人来做，我们的小神仙，还是先少接触这些社会的黑暗面。”

狩宿透过后视镜瞥了我一眼，倒是没说话。

之后可能会发生暴力事件，所以她们都不希望插手这件事。

我叹道：“我知道了，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是拖后腿了，外头还这么冷，我就在车里望风吧。”

师姐满意地点点头，浅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们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师姐，你们是从哪得知狗姐的摩托车在这一带的？”

“嗯？是一条无法追踪的匿名信息，直接发送到我的邮箱里的。”

听起来又是Queen的手笔，在别墅网络被接管的情况下，向师姐的电脑里发送一封邮件并不难。

码头方向，木樨家的货船上站着几个讨债人，似乎在门口冲着船舱内喊话，无非就是威胁恐吓之类的软暴力，有狗姐陪伴着的木樨，应该不会在乎……只要不开门，一切都是安全的。

南山小姐看了看手机。

“B组已经全部就位了，如果发生冲突，一分三十秒之内都能赶到码头，现在就等玲青一个电话了。”

师姐嗑着瓜子看着码头的方向，问道：“所以，那女孩家里什么情况呢？怎么会惹上高利贷的？”

南山小姐答道：“小木樨的父母因为欠债离了婚，她跟了爹，那条小货船是他们家最后的家当，但内河运货的收入，还不足以还上那些债务，加上高利贷利滚利的性质，就算本金还完了，利息仍是天文数字。”

“哼，既然借的是高利贷，就别想着能还上了，我看这些讨债鬼，是想让她爹把那船卖了换钱。”

狩宿也骂道：“她爹肯定不愿意，所以想就用女儿去要挟他吧？真*粗口*的下三滥！”

我皱着眉头问道：“不对，真绑架就严重犯法了吧？”

“我只是说要挟，几时说是绑架了？就派人盯着小木樨，没事制造点‘意外’，或者像这样上门‘慰问’几句，那就是一把悬在心上的刀子……就算真绑架，只要做干净点，也查不到他们公司头上嘛。”

要说目无法纪，我身边这三位也一样。

师姐问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有人愿意铤而走险，她家欠了多少钱？”

“还不清楚。”

“那艘船也就能卖个几十万吧？如果这船卖了都还不上，这帮人又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答不上来，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师姐又问道：“她爹现在在哪？”

“说是出去找船队了，只是他们这个状况，估计生意不好接……那是什么？”

南山小姐说到一半，指向了码头方向。

在木樨家的货船甲板上，一道黑烟缓缓升起。

最先反应过来的师姐问道：“……小灵梦，你的神术能防得住一氧化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