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蓓蓓。”
“嗯呢！”
齐南天永远也忘不了帝蓓蓓那时的表情。
因为那天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帝蓓蓓的表情。
非哭非笑。
似哭似笑。
如果她是在哭。
又是在为什么而悲伤？
为她选择了自己的死亡？
如果她是在笑。
又是在为什么而欢心？
为她选择了自己的死亡？
“你怎么了？蓓蓓？”齐南天非常不解，帝蓓蓓好好的待在帝界本源，怎么忽然这样的表情。
“你没事吗？你真的没事吗？”
帝蓓蓓猛的抱住了坐起的齐南天，齐南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牢牢抱住。
抱的是那样的紧，像是在恐惧中看到了救星。
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一样。
“我没……事？”
齐南天终于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蓓蓓……难道说你知道了我在幻境中遇到的事？”
“我不知道啊！但是你看上去很痛苦，随时都要死的样子啊！我很担心啊！”
帝蓓蓓松开了齐南天，抓着齐南天的肩膀，大声的控诉。
这张脸，早就哭花了。
“……让你担心了……抱歉……”
“不要说对不起啊！会让我觉得……”帝蓓蓓抹了把眼泪，又抱住了齐南天，“觉得自己很懦弱啊……”
齐南天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帝蓓蓓。
帝蓓蓓怎么可能会是因为她的选择而露出如此表情。
她更关心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啧啧啧……”
咂舌声让齐南天回过神来，连忙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江连……不，姜念雄？”
齐南天还记得这个长相酷似江连地的人。
“哟！好久不见？”
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可不是人界会用的。
他是在暗示自己？
齐南天只在幻境中的罪界见过这种方式。
然后齐南天蹙起了眉毛思考。
“恩维？你就是恩维吗？”
“正解！对了帝小姐，忘了告诉你，齐南天现在只是醒来了，并得到了原罪传承，不过……他的伤还没好呢，我建议你先松开比较好哟？”
“伤没好？”帝蓓蓓刚放下的心一瞬间又悬了起来，转过来盯着姜念雄，“伤还没好是什么意思？”
“我说，他现在只是得到了传承而已，可不代表伤好了啊，要疗伤的话，还得借助帝界的力量才行。”
帝蓓蓓愣了愣，又看向了齐南天:“是真的吗？”
“算是吧。”齐南天没有否认。
“那你为什么现在看上去想没事儿一样？”
“……”
看齐南天不愿意说的样子，帝蓓蓓也没在说什么，倒是姜念雄打破了两人间尴尬的沉默。
“是原罪力量？”姜念雄问道。
“……嗯。”
“我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如说，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你说得对……”齐南天想了想，认真的抓住了帝蓓蓓的肩膀，“蓓蓓……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不听！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
“说啊！”
“……你不是不听吗？”齐南天苦笑道。
“你——讨厌呐！”帝蓓蓓气急败坏，又瞥到了旁边姜念雄怪笑着的模样生气的一挥手，就将姜念雄隔离在了一个密不透光又隔音的空间里。
姜念雄无奈的摊了摊手，环顾四周。
“这才是真的特别包间啊，隔音真满分。”
除了调侃调侃，他也是无事可做了。
……
“快说！怎么回事！”
望着帝蓓蓓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齐南天也只好苦笑着解释了。
“我活继承的是愤怒原罪的力量——执念。只要我人还没死，不论受了多么重的伤，都可以保持意识绝对清醒，状态绝对良好，精力绝对充沛——换句话说就是身体和精神都不会累，这样的感觉……虽然似乎没什么大用，不过很方便吧？”
“什么很方便啊！也就是说，其实你现在还很痛吧？”
“不痛啊？”齐南天眨了眨眼睛，然后松开帝蓓蓓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松了松筋骨。
“完全不痛啊？你看我现在状态多好。”
“胡说！先前你还叫的那么惨！而且你看你现在的动作，那么僵硬，其实是在强忍着吧？”
“这是因为突然给我换回小个子有些不适应啊，在幻境里我可是很高的啊。”齐南天解释说。
“我才不信啊！既然痛的话，你现在就休息啊！后面的事情我来就可以了！你先睡一觉吧！”
“就算你让我睡……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刚刚不是都说了吗？现在的我，想昏过去都不可能。”
“啊？那不是以后再也不能睡觉了？”
“也不算吧……只有在有‘执念’这样的前提下，能力才会发动啊……”
“你才多大啊！能有什么执念啊！现在快躺下来休息！接下来就看我的了！等你继承帝界本源，伤就会自己好了。”帝蓓蓓一边说着，也站了起来，说着就要把齐南天按倒。
“我不要。”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齐南天语气难得的强硬了起来。
“为什么啊？你不想变强吗？”
“我当然想变强。”
“那你为什么……”
“但是我不想有人因此而死，尤其是你！因为我……”
在幻境中，齐南天见证了拉斯特与拉斯的分别。
爱人将死时的担心。
与爱人分别时的不舍。
自己毁掉了一桩原本美好的爱情。
但这样让自己更能够正视这些！
说出来。
齐南天想说出来。
说出自己对帝蓓蓓的惺惺相惜。
说出自己与帝蓓蓓的同病相怜。
说出自己……
就在齐南天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
一股不详的预感忽然间笼上心头。
他险些忽略了一件事。
因为太过放松而险些忘却了。
因为做了一天拉斯所以忽略了。
忘记穆心和的受伤，忘记自己离开的原因。
忘记何成兴的险死，忘记自己离群的原因。
忘掉，自己是先天空灵体——空灵夺运体这件事。
离自己越近的人。
只会越早离开……
自己，不是拉斯。
得快点想起来这一点才是。
“因为我会有负罪感。”齐南天咽了咽喉咙，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话。
如果刚刚说出来。
帝蓓蓓一定会横遭不幸。
“你……知道了？”
“没错，我知道了。”
“该不是那个混小子对你嚼舌头了吧！”帝蓓蓓愤怒的指了指旁边的隔离空间。
“没有。我是自己发现的。”
“胡说！我从来没有对你提过！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动了你家里的书。”
“我家里哪有什么……书？”帝蓓蓓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望着齐南天从纳戒中，拿出了一本有些破旧的书。
《控制更强的力量》
“你……是什么时候看的？”
“在你准备魔法阵的时候，我在你家里看到的。”
“……”
“我不是有意要偷看的，但是你也知道，我想要变强，所以我一看到这本书就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把它读完了，在你回来以前。”
“……”
“当时的我只是想变强而已，但是我在读了这本书之后，明白了一件事。”
帝蓓蓓沉默着，等齐南天说完。
“我当然不可能直接想到你，我先想到的，是那个险些杀了我的虚空兽。”
“当时我明明是控制了那只虚空兽才对，但是那虚空兽依旧对我发起了袭击，我还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我读了这本书。”
“书上说，要控制比自己强的力量，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要么你拥有了那股力量的认可，要么你拥有制衡或约束那力量的手段，要么是别人把他的力量借给你。否则，你就必须比对方强。而力量差距越大，制衡或约束的效果就越微弱。”
“在我把虚空兽的后代给回去之后，这三样我就都不满足了，力量的差距过大让虚空兽可以无视了灵魂的约束，直接下杀手。”
“明明我已经成为了它的主人才对，我却完全没有控制它的能力，这时，我才想起来你说能让我变的很强。”
“那时你说，能让我变得，就算赶不上创世神，也差不了多远。你哪里来那么大的力量给我呢？帝界其余的人似乎都已经离世了，你既不可能有力量给我，我也没有制衡那么大力量的能力，那就是只剩下一种情况，你觉得我能得到那力量的认可。”
“可为什么你觉得我可以？最先联系到的，就是你说我是命运之子。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打算让我用命运之子的身份去接受什么传承了。”
“……”帝蓓蓓默然，齐南天却翻开了书，指了指书上的一页。
“真正知道你要做什么，是因为你在这一页上面做了笔记。这本书是帝败天写的，而这一页，写了继承帝界的条件。”
“第一，是命运之子。”
“第二，得到原罪传承。”
“然后……才能让帝界破而后立，重塑帝界。”
“帝败天在上面说的很清楚，让在试图继承帝界前，将所有帝界的人转移出去，因为那意味着帝界要先毁灭，不能得到帝界本源承认的人，都将因得不到帝界本源庇佑而死在空间乱流中。”
“你会在上面做笔记，就说明你是动过心思的，只不过因为你不是命运之子而没有成功。但你说了，你可以让我变强。”
齐南天似乎是说完了，合上书，又将书塞回了纳戒中。
“你不需要这样的。”
“我没想到你会看这本书。”
“我也没想到你不是开玩笑。”
“所以你之前的惊讶是在骗我？”
“没有骗你，那些惊讶都是真的，因为我从来没用过那样的体验，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
“所以呢？没错我骗了你！我就是想让你继承帝界！你想怎么样！我就是要让那些人去死！你想怎么样！”帝蓓蓓的情绪非常激动，齐南天却摇了摇头。
“死的人可不只是他们。”
“……”
“你并不是命运之子，也没有得到本源的庇佑，不是吗？”
“……”
“放弃吧。”
“我不！”
“我不要这力量，变强的方法有很多。现在你不只是在杀人，还是在自杀。”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你以后的敌人有多强吗？你知道你以后要面对什么吗？”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拯救你，你就会选择去死。”
“……我想死！你管得着吗？”
“我当然要管。”
“什么嘛！你凭什么管我啊！”
“因为你只有我了，不是吗？”
……
(本卷完)
(关于书的伏笔，是第八卷的事了——七十六章和八十章，忘了的话就回去看看吧——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久啊……
所以这一章会有个副标题，也算是对第八卷终章的呼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