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老真的是非常关心孙子啊。”
“哼，你们这些年轻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
“……”
红发老者的话让小空和小月沉默了，他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呛了两口烟才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啊！没事没事！虽然我们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但我们父亲做过什么还是知道的，我们并没有什么怨言。”小月的回答有些落寞，确无怪罪的意思。
敖老抽了口烟，吐出一片烟云，半晌才道：“我说你们，记不记得今年的年份？”
“呃，我们哪儿关心过这个。”
“是吗……也对，你们又不是命运之子，关心这个干什么。”
敖老又吐出一片烟云，云雾之间，火星四溅，看的小空不停地缩着脖子。
……
“好啊，‘三人行’佣兵团，吴星是吧。”沈纬龙指着姜念雄，气的手指头都在哆嗦：“我记住你们了！惹上了我沈纬龙，你们就等着吧！”
说完，沈纬龙一甩衣袖，转身便离去了。
“……你接了多少任务。”江连地诧异地问道。
这四年来他一直在闭关，虽然知道这次来是做什么。
但他也不知具体接了多少次任务。
“一百二十一次。”
“一百……！！”江连地愕然。
“别那么愕然，这个任务的酬劳虽然很多，但这个沈纬龙，发布个两百多次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如果刚才你没把他套进去……”
“啊，那我们就该准备跑路了，不过你想想，接一份我们也赔不起，接一百份我们也赔不起，反正都是赔不起，多多益善嘛。万一我成功了呢？”姜念雄笑着回头道。
“哼！”江连地冷哼一声，对姜念雄的行事鲁莽感到不爽。
“唉唉，别生气别生气，不敢兵行险着，怎么成大事呢？这不是成了吗？”
“……大概赚了多少钱。”
“嗯……每份任务份额各不同，但是粗略估算一下……”姜念雄笑着对江连地竖起了一根手指。
江连地不明白这个一到底有多少，试探性地问：“一百万？”
“别开玩笑了，这个任务你们当初是接过的，还记得佣金是多少吗？”
“四年过去，我记得不清楚了……一百多万金币吧。”
“那不就对了，这个任务也是在其中的，毕竟也是‘三人行’接取的任务，光这一个任务，佣金都超过了吧”
“……”江连地愣了愣，皱起了眉头，然后猛地瞪大眼睛：“一……一亿？”
“哎，正是一亿多金币。”
“……你让那家伙亏了这么多？”
“不，你错了。”
姜念雄叹口气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让他亏，我只是让他少赚了而已。”
“……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我接这么多次任务是为了赚钱？我们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能做什么？”
“……”
“你忘了吗，是为了是一个渔夫，他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发布了这么多次任务，就是因为知道龙蛋被拿出来的日子就在这几年了，他这时广撒网，捕大鱼啊。佣兵团做任务，一旦失败，即是十倍赔偿！他发布任务这么多年，自信接下这个任务的人和佣兵团大有人在，甚至有些人已经去执行任务死在了死亡山谷。可为什么他拿不到赔偿金？因为去执行任务的人死了，他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他无法证明那些人的任务失败了。一来他不敢进去死亡山谷长查探，二来即便他进得去，他也拿不出执行任务的人都死在了这里的证据。换句话说，如果别人完不成任务，其他人即便任务失败他也无法拿走赔偿金。”
“……”
“所以他在看到我们有可能任务已经失败的可能时，不惜签下那纸契约书也要让我们把东西拿出来，因为我们不拿出来的话，顶多使我们赔偿一笔贸然叫他过来的钱，撑死了也就相当于一次任务的失败赔偿金。而如果我们真的任务已经失败，却不拿出破碎的龙蛋或者幼龙的尸体，他想要钓鱼的计划就会彻底完蛋。投进去的佣金，全部会套在里面——因为他将永远也无法证明这个任务的失败，换言之，那才是对沈纬龙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算我这张契约书里真的有陷阱，他就算真的怀疑，也得签下去，否则，他将只能拿到我们一家的补偿，而且并不是任务失败的补偿。我们只要死不交出龙蛋碎片或者尸体，他也只能拿一笔赔偿金走人，而且钓鱼的计划也会彻底泡汤，几亿金币砸进去，全部都成了佣兵公会的囊中之物。”
“……”
“这正是所谓的赶鸭子上架，你不想上也得上啊。哪怕他看出来这契约书有问题，他也会和我们签的。他气不过的，只不过是明明我们真的任务失败了，而他却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而已。别说我们今天带了冥府过来，就算带过来的是一个碎了的龙蛋，我们只要和他摆开天窗说亮话，威胁他承认我们任务的成功，他也会答应的。因为他不答应，我们就不会把碎龙蛋交给他，他永远也无法拿到别人的赔偿金，两相比较之下，该怎么做他很明白。”
“……原来如此。”
“你刚才问我让他亏了多少，我只能告诉你，他一分也没亏。假设他投资了两亿金币分为两百个任务，而除了我们以外，接下这个任务的其他佣兵团全部失败了。按照一个任务平均一百万金币来计算，只要除了我们之外被接走的任务超过十组，他就能拿一个亿，只要超过二十组，他就能拿两个亿，这样他就已经回本，如果更多……你明白了吗？我们拿走的钱，并没有让他亏，只是让他少赚了而已。而他赚到的，是那些其他接走这个任务的佣兵团的人的钱。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让甘兴霸每天来这里，把发布的任务接走了吧。”
“……”
“我是想尽可能的让他少钓一些鱼啊……”
“你会这么好心？”
“哎？我一直都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啊。”
“呵。”江连地想起在双方摊牌以前，姜念雄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那份证明任务成功的契约书装进纳戒，不由得冷笑。
“走走走，我们领佣金去。”姜念雄笑道。
江连地抽了抽鼻子，心道最后还不是为了钱。
“下次再有这种冒险的事，不要瞒着我。”
他对着快步跑走的姜念雄道，姜念雄眨了眨眼回过头：“难不成你担心我？”
“我担心的是我和‘三人行’！”
“哈哈，下次不会了，你放心吧。”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
“……”江连地不快的瞪了姜念雄一眼，没有再追问。
他也算是对姜念雄有了一个了解，即便姜念雄有事瞒着他，也不会承认的。
江连地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古月。
“古月大长老，您和我们与沈纬龙结了怨，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事实上，沈纬龙和他的哥哥沈经龙关系并不是很好。”
“怎么说？”
“我记得，沈纬龙离开魔龙族，就是因为和他哥哥不和吧，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哦……你和姜念雄说过了吗？”
“说过了。”
“……”
难怪那家伙毫不留情的撕破了脸。
江连地没有再多问，跟着姜念雄走了出去，游小绝和古月也跟随其后。
……
在佣兵公会的大厅等待着佣兵公会结算任务的总金额，姜念雄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望着手中的契约书。
而此刻他所想着的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江连地。”姜念雄突然开口道。
“嗯？”
“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
“先前我们在门口说起过一件事，就是七年之后的事。”
“……怎么了。”
“你真的想就这么死在七年后？”
“不要管我。”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不打。”
“那么，如果七年之后你没有死，该怎么说？”
“不怎么说。”江连地一口回绝。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么这样吧：如果七年之后你死了，我就拿今天我们赚到的，包括以后我们赚的钱，把这些钱里所有属于我的份取出来，拿这些所有的钱给所有与你有交情的人，怎么样？当然，我会提前写在遗书里。有这么多钱，他们的日子可以过得很不错吧。包括你的几个老师，包括燕家的那几个，甚至还有谁你都可以随便和我说，我加进去。”
“你打什么主意。”
“我不打什么主意，你就说这个赌你打不打吧。”
“……如果我没死怎么样。”
“我只要你一句承诺。”
“什么承诺。”
“如果七年之后，你没有死，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无论这件事是什么，你都必须去做。”江连地沉默了半晌，就见到姜念雄笑眯眯的伸手过来。
上次和姜念雄握手，已经是四年之前的事了。
“……”
七年之后，当自己死亡之后。
与自己有关的人会伤心吗？
自己会留下什么吗？
江连地不知道，但是姜念雄的条件的确很好。
四年前的自己，从来不会想自己死后会发生什么事。
也从来不会想要留下什么。
但是姜念雄今天提起，却让江连地觉得。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就死了，真的太遗憾了。
像何大哥那样的人还能留下各种各样的谜团。
自己却不能给活着的人什么东西。
姜念雄在‘三人行’最终能赚到多少，江连地不知道，但那一定会比自己多得多。
而且，这个赌自己不可能输。
“今年是帝历九九九三年，没错吧。”
“没错。”
“你对月池发誓没骗我。”
“呃，为什么是对她。”
“你发誓。”
“好吧，我对月池发誓，今年是帝历九九九三年，包括刚才打的赌在内，绝对没有骗你，绝对遵守赌约。如果帝历一万年结束，你还没死，就得答应我做一件事。如果帝历一万年结束时你已经死了，我在‘三人行’佣兵团里赚到的所有的钱，都会分发给你的亲朋好友。”
“……好，我答应你。”
江连地握着姜念雄的手道。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打赌，可没有输过。”江连地道。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你不像我，我总是会兵行险着，而你不做没把握的事呢。”
“……”
江连地的手晃了晃，因为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头。
赶鸭子上架。
这个感觉，就像是被逼着和姜念雄打了自己本不想打的赌。
而之前的沈纬龙，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却不知进入了姜念雄的陷阱。
……
但是不可能会有问题，七年之后，自己一定会死。
这是从来没有一代命运之子能够摆脱的宿命。所谓的命运之子，从一开始就是被命运之轮选定的几个死人。
他们不是天选之子，而是注定了要英年早逝的可怜虫。
可笑的是，居然会有人认为命运之子是值得羡慕的。
什么天赋、气运、机遇，在注定会死的道路面前，都是虚妄。
“对了，顺便一提……”
姜念雄眯着眼睛笑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打赌，也没有输过。”
……
（我觉得应该没人看出这个赌的真正问题在哪里，下章会交代，如果能提前看出来……那记忆力是真的强。
提示在小空、小月和红发老者的对话里。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