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你现在已经是一个魔人了。好好享受身为恶魔的每一天吧。”
冷淅淅的耳旁传来这样一句话，却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听到这句话的只有她一个人。
“你为什么答应他？”
冷淅淅和质问着的燕枭，一起看向乔奈何。
可在她的眼中，乔奈何背后黑色的双翼，以及那双嗜血的双眼，何其可怖。
人类转化的恶魔族为什么会有翅膀，冷淅淅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在场的三人，都没有意识到真正成为恶魔的是冷淅淅这个真相。
“我如果不答应他，你会答应离开吗？”
乔奈何反问道，接着活动了一番四肢，意外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成为恶魔的感觉，真不错？”
可这些动作，却在冷淅淅的眼中，变的格外可怖。
乔奈何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她的肤色也变的有些发红发暗。
那毫无疑问是恶魔的颜色。
冷淅淅眼中乔奈何的模样，和传闻中的撒旦别无二致。
红黑色的皮肤，体表黑色的纹路，猩红的眼睛，长长的双角。
因为她并没有想起，雌性的人形恶魔应是短角。
“没想到我们居然误会了，撒旦的本源是人类，我们的典籍里居然推测他是某种火山精灵转化成恶魔的产物。”乔奈何对着冰壁笑道，尽管这笑容在冷淅淅眼中分外邪恶，她又看向燕枭：“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还去澜云大陆吗？”
“……”
燕枭一言不发，乔奈何只好看向冷淅淅：“你呢淅淅？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不知道。”
“那就先回去吧，你还答应了利维坦要送它去冥界呢。好在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飞回去了，利维坦既然说了放过我们，肯定不会再干涉了。”
“你还能变回去吗？”
燕枭忽然开口，乔奈何一愣，摇头一笑：“从没听说过恶魔化的人可以变回去，我已经是另一个种族了。”
“怎么会！”
“我已经……没法做乔云仙了呢。有些可惜，不过这样也不错。”
乔奈何嘿嘿一笑，略一思索后道：“我准备回一趟师门，跟我师父说一说。对了，希望能从你们这里借几个六阶强者做保镖呢。否则我以恶魔的身份回去，恐怕会被清理门户啊。燕枭，你应该不会不借吧？”
“当然不会！”
“那就好……实际上还挺危险的，不过很有趣不是吗？”
……
眼前的人，和之前的葛纤云完全不是一个人。
如果说葛纤云是乔奈何的一份伪装，那么眼前的乔奈何，才是真正的乔奈何。
活泼，乐观，正是燕枭心目中的模样。
也是他从乐曲中听到过的，‘小桥’的模样。
“……‘小桥’，我想对你说……”
“燕枭！你清醒一点！她已经不是乔奈何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她就是‘小桥’啊，我还没来及听她再唱一次歌！我还没向她一诉衷肠！我还没得到她的答复！怎么可以就这么……”
“答复？啊！我想起来了。燕枭，你喜欢我是吧？”
乔奈何眨了眨眼眸，忽然大笑了起来：“蛮有意思的不是吗？我答应你了，我们可以先在一起试试看？人类和恶魔，也许我们的后代会是什么新的种族呢！”
这些话，明明是为了活跃气氛，在冷淅淅的耳中却像是恶魔邪恶的实验。
“真的吗？你答应了！？”
燕枭惊喜道，冷淅淅却眼前一花，瞪着眼睛看向乔奈何。
这个乔奈何，已经不是那个答应了转生的乔奈何了。
利维坦太过强大，强大到乔奈何答应转生的瞬间，转生就结束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的转生。
还重要吗？
重要的是，燕枭，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恶魔的种子，从此刻开始萌芽。
这才是恶魔的交易。
只要应允了，就不会有任何余地。
答应了交易的三人，从这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对了对了，你想听我唱歌是吗？我可以唱给你听，毕竟要从你这里借六阶强者，总不能什么报酬都不给你呢。如果空手套白狼，就算不上是交易了。想听吗？”
“想听！我现在就想听！”
夕阳红如血，血染红袖彩云阙。
漫天飞羽横空去，疑是飞燕回首啼。
汤汤洋浮冰，冰冻心倾不清醒。
碧海清弦停复鸣，竟是弦断徒幻听。
恶魔的歌声，沙哑，幽深。
却让人无比沉醉。
仙子的歌声，清澈，明亮。
却让人何等心碎。
……
彼有佳人仙云端，寻寻觅觅心儿乱。
嗤笑琵琶孰乱弹，慌慌张张船儿翻。
果腹无底妾为伴，冷冷清清人儿盼。
冰魄山空真似幻，曲曲折折痴儿患。
“枭枭啊，最近，你怎么不常出门？”
太子府中，燕枭刚刚欣赏完乔奈何的歌舞，忽然听乔奈何道。
“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淅淅啊，说来也怪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淅淅她喜欢我……最近她经常在我府前转悠，我要是出去碰见她，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啊，她帮了你那么多，如果不是她，我们也没法相遇，更不可能从极北冰洋活着回来。”
“这我知道，可是……尴尬啊。”燕枭急的抓耳挠腮，始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你应该感知到了吧，淅淅她现在就在附近。”
“我当然感知到了，她师妹好像也在。嗯……她师妹？”
“怎么了？”
“我在想，如果让她师妹委婉的帮我拒绝一下冷淅淅……不好不好，淅淅没有表白，我主动拒绝倒显得自作多情，更会伤了她的心。”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淅淅怎么可能再和你表白啊，要我说啊，你和她说说，也去她为妻，我们不分高低大小，如何？你好歹也是个太子，再娶一个想必也没人会说什么。”
“不是，我拿淅淅当朋友，你让我娶她为妻？这不是既委屈了你，又委屈了她？”
燕枭愕然，乔奈何的提议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尽管听上去百害无一利，可他如果真这么和冷兮兮说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不觉得委屈啊，本来我就是后来的，我觉得淅淅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嗯……行，就依你说的办，不过我也不能直接和淅淅讲，我先拜托她师妹探探口风……”
“我和你一起。”
乔奈何点了点头，跟着燕枭一同出门。
“哎？人呢？刚才还能感知到的。”
两人在附近找了许久，却既没找到冷淅淅，也没找到冷瑶瑶。
“他们或许是离开了，下次再说吧。”
乔奈何白了燕枭一眼道：“都怪你，你不出门，淅淅也不好意思来拜访你了。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在外面转悠却没进来了。”
“咳咳……下次一定。”
“还有我怀孕的事，你总得和她说的吧？”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数日之后，燕枭夫妇再次感知到了冷淅淅的气息出现在附近，于是连忙出门。
“快点，这次不要错过了，也别想着绕圈子，是男人就大方点。不就是想左拥右抱吗，有什么不敢说的。”
“哇！小桥！我真没有！”
“那可谁知道呢？”
乔奈何呵呵一笑，走在了燕枭的前面。
可是他们没走多久，就听到冷淅淅所在的深巷之中有不寻常的动静。
十分明显的战斗波动，冷淅淅似乎在与什么人战斗，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收敛了气息。
既然是冷淅淅的敌人，那就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打算偷偷过去，帮冷淅淅拿下对方。
“原来如此，那位姑娘所说的太子宫中的恶魔，就是你！”
一个男子的怒喝声传来，吓得燕枭和乔奈何同时悬起了心。
自从极北冰洋回来，燕枭就不敢让乔奈何出门，虽然乔奈何始终没有成为恶魔的表现，可他们都害怕乔奈何在什么时候突然变成恶魔。
如果是那样，没有人还会赞成他们的婚事。
可是，乔奈何明明还没有转化成为恶魔，为什么暴露了？
两人大为不解，继续靠近那条深巷。
里面传出了冷淅淅的声音：“我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不过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冷淅淅要杀人灭口！
燕枭和乔奈何对视一眼，正准备出去阻止她草率的杀人，又听那男子道：“你这恶魔还要装蒜！你以为你把恶魔角藏进长发，我就发现不了你的恶魔气息吗？别忘了，我是个恶魔猎人！本来我觉得这恶魔是在太子宫，我惹不起就不去搭理，没想到你自己出来了！你魔气如此淡薄，看来是刚被其他恶魔转生不久吧？恶魔的走狗！受死吧！”
恶魔的气息？
燕枭和乔奈何同时愣住，燕枭连忙看向乔奈何，让这位曾经的恶魔猎人来判断这话的真假。
乔奈何只是稍加感应，继而脸色煞白！
看到她的脸色，燕枭哪里还不明白这男子的话毫无虚假？
冷淅淅，居然是恶魔？
这个事实，不论是他还是乔奈何都无法接受，可巷子中的战斗也在此时停止了。
男子的头颅从巷口滚了出来，很显然，他低估了冷淅淅这位暗裔祭司大弟子的实力，燕枭连忙拉着乔奈何躲了起来，紧接着他们就在角落注意到冷淅淅从巷中走出，将男子的头颅捡起，丢进了纳戒。
望着地上的血迹，冷淅淅的神色居然由冷笑变为了愤怒，她蹲下身，燕枭和乔奈何以为她是要清理最后的血迹，可是冷淅淅却并没有处理血迹，而是仔细的检查了血迹。
“第十一个……乔奈何，你干的好事……”
“血还是热的，这个距离……果然是太子宫！这里残留了这么重的恶魔气息！乔奈何！你这个恶魔！欺骗燕枭，两面三刀！我与你誓不两立！”
冷淅淅飞身离去，只留下呆在角落的燕枭和冷淅淅。
“小桥，你看到了吗？”
“嗯……恶魔的角，虽然很短……”
“那恶魔的气息……”
“是她自己留下来的，可是她却没有发现……”
“为什么她会变成恶魔？”
燕枭瞪着眼睛看向乔奈何，乔奈何只是苦涩的咬了咬嘴唇：“或许，这才是利维坦的恶趣味。”
“……”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小巷之中只有鲜血的味道在渐渐被风吹淡。
“枭枭，今天我们看到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她。”乔奈何终于开口打破了寂静。
“啊？为什么？她在到处杀人！你没看到吗？”
“可是如果你告诉了她，她该怎么办？她根本就没想过杀人，杀人的是刚才的那个恶魔。你也看到了，那个恶魔和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有办法分开吗？”
“据我所知，恶魔化是不能逆转的。淅淅只会慢慢的，彻底被那个恶魔同化掉。”
“那有没有办法把那个恶魔杀掉？这样淅淅就不会有事了吧？”
“……有。”
“什么办法？”
“新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