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认得这鬼画符？”

看着龙井轻车熟路地按动石板上的按键，阿娅有点小惊讶，“看来带你来还是有点用处的啊。”

“……你就不能真诚地称赞我一下吗？”龙井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后把石板合上按回到石壁里，向后推开两步。

“抱歉抱歉，之前和某人一起待久了好像有点被传染了。”阿娅摆了摆手，一脸欠揍的微笑。

随着密码输入正确，石壁缓缓震动了起来，整块光滑的石壁先向内退去一小段距离后向上升起，露出了后面的通道。

“这个还真是有些意外，怎么做到的？”阿娅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抬头观察石壁收进去后的天花板，但作为门板的整块石壁收上去以后和天花板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任何蹊跷。

不得了不得了，按照这些天从绚子还有抵抗组织其他人口中得到的情报，阿娅对于晨曦国也有些初步了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魔法或者斗气一类的能量，而没有这种东西，难以想象有人能光靠机械水平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这个算是所谓的‘神迹’吗？”

回头看了一眼龙井和朔夜，尽管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仍是露出了些许惊讶和崇敬的神情。既然在本地人眼里都是这样，那龙井确实没带错路。

“从这里开始，保持安静。”

朔夜轻声叮嘱，“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如果爆发战斗的话会很麻烦。龙井，你先回据点。”

“欸？我还想亲手把那个老混球给揍一顿呢……而且这种隐秘的地方老混球也不会带多少护卫进来的吧？”龙井有些不甘心，满怀期待地看着阿娅。

“绚子说了，这边由我全权负责。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而已，经不起任何风险。”朔夜摸了摸腰间的佩刀，抛下一句话便迈步走进了通道。

阿娅朝着龙井耸耸肩，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龙井发泄般地一脚踢飞了边上的一块小石头，转身朝着山洞外跑去。

走进通道里的阿娅看到的是和外面海潮冲刷侵蚀而成的洞穴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向前走了十多步，脚下、头顶和左右的墙壁逐渐从深黑粗粝的岩石变成了透明质感而光滑的水晶，散发着暗蓝色的幽光，整体亮度比起外面还高了一些。

“呜哦哦，这个可真是不得了啊！好漂亮！”

“别看了，前面还不知道……喂？！”朔夜刚想回头提醒一下，却发现阿娅这边敲敲那边摸摸，最后停在一簇巨大且色泽通透的水晶前走不动路了，一脸的如痴如醉，和看到了心爱的漂亮衣服首饰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赶紧走啊，别·再·看·了！”朔夜脸都黑了。

“等一下等一下，这么大有漂亮的水晶可不多见！让我敲一块……至少多摸一下啊！我不要走啊！”

……没办法，毕竟是龙族，更何况还是在被公主殿下抢回家以后失去了之前收集的几乎所有宝藏的情况下。这种blingbling亮晶晶的超大天然水晶丛在阿娅眼里大概可以值十个公主殿下——开玩笑的，五个差不多了。

咳咳！

最终在被朔夜强行拽开之前生生用气鳞加成的拳头砸下来一小块藏宝贝一样收起来，阿娅恋恋不舍地被拖着朝前走去。

越朝深处走，周围的空间愈发地宽阔起来，但所能见的景象仍然是光滑的水晶地面和墙壁，以及地面上生长出的一丛丛锥形晶体，各色水晶交相掩映，散发着各色光芒，显得迷离而不真切。

“嘶……不行了，我怕自己克制不住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

阿娅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打量着周围，像是路过玩具商城的小孩子或者穿梭在摆满手办的展示柜之间的死宅。

“漂亮是漂亮……但你也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啊！”朔夜按着刀柄有点想用这玩意敲阿娅的脑袋。

“开玩笑，开玩笑而已，”阿娅赶紧安抚朔夜，不过仍是不住朝着周围飘的眼神实在是没有说服力，“话说回来，这样大规模的水晶洞……而且水晶覆盖了几乎所有的表面，不太像是天然形成的啊。”

“也就是说，是类似神迹的存在吗？”朔夜咬了一下下唇。

“看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没有很崇敬那位神明？”阿娅试探着问道。

晨曦国的宗教可和圣堂教会不一样，后者目前所留存的只有教典和无数不知真假的传说，而前者……如果是在永夜且存在暗之形威胁生存的情况下神明切实创造出海中月带来了光明和安全，民众们对神的信仰应该会相当普遍。

朔夜冷冷地看了阿娅一眼，让阿娅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刚想把话题扯开朔夜却自顾自地回应了阿娅的疑问：“我……不，应该说是‘逐暗者’们都并不信仰那位神明。”

逐暗者，驱逐暗之形的战士，在海中月出现之前一直担任对抗暗之形的主力，即使是在海中月出现后数量减少了很多，也游走于国境之内四处驱逐海中月光芒的阴影中滋生出的少量暗之形。

看到朔夜抚摸着刀柄，阿娅反应了一会后睁大眼睛：“诶？你也是那个……呃，逐暗者？”

“……你的反应未免太迟钝了。”朔夜无语地盯着阿娅，即使是以她平日习惯了的冷漠神情作为标准，阿娅也看出了眼神中的无可奈何。

“你当时自报家门的时候说的可是剑士——算了，当我没说。”阿娅表示洗耳恭，请继续你的表演。

在海中月出现后对逐暗者的需求减少，而且想要成为逐暗者获得对抗暗之形的武力，需要进行的修炼艰苦得难以想象，因此他们已经不再是一个严密的组织，更多的是星散的独行者。

因为这个原因，总有极低的概率存在某些地方出现了暗之形袭击没有守备的偏远村庄而无人前来支援的情况。

很不幸，朔夜就是极低概率的那一类。三头偶然出现的豹形暗之形，在现在的她看来并不是难以应付的对手，可在那个只有五户人家的小小村庄却成为了死神。迅疾的动作和锋利的爪牙让自己仅拿过农具和厨具的父母毫无抵抗之力，从暗之形出现到聚居地陷入一片死寂仅用了不到十分钟。

尚且年幼的朔夜被父母藏在了用来储藏过冬粮食的小小地窖中，依然没能躲过暗之形。只是万幸的是，藏得最深的她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就在年幼的女孩抱头听着地窖门被不断冲撞的声音绝望哭泣时，利刃出鞘的铮鸣终结了暗之形的咆哮。

她等到了路过的逐暗者，只是这个村庄里的其他人再也等不到了。

“呃……抱歉……”

阿娅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嗯？为什么道歉？”朔夜奇怪地看了啊阿娅一眼，“如果是对于我的过去，并没有必要感到抱歉，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时，通道终于来到了尽头。

通道外是一个规模相当惊人的环形大厅，从外围向中央逐渐下降形成一个锥形坑洞，而且材质仍然是完全的水晶。

阿娅忽然伸手拍了拍朔夜，指了指大厅中央锥形坑洞的底部，一个浑身上下笼罩在长袍下的家伙正全身匍匐在地，仿佛正在进行着虔诚的祷告。

是那家伙！

朔夜第一时间认出了大司祭常穿的长袍，而且在这种地方，很难想象除了大司祭还能有谁在那。

按照朔夜的经验，上次刺杀中大司祭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普老头子，那种已经几乎致命的情况下基本排除了他很能打这个可能。

可以直接打晕绑回去。

朔夜看了阿娅一眼，指着大司祭握拳做出一个敲击的手势，猫着腰走出通道踩在光滑的水晶坑壁安静地滑了下去。

水晶的坑壁很光滑，再加上朔夜优秀的发力技巧，她的滑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听觉灵敏如阿娅如果不是看着她也很难发现。

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朔夜不断被重力拉扯着滑向坑底伏地祈祷的大司祭。

十米，五米，四米，三米……得手了！

甚至没有使用武器，朔夜干净利落地一拳砸在了大司祭的脑袋上，把上面待机的阿娅人都给看傻了，这也太狠了？看力度基本是奔着打西瓜那样四分五裂的目标去的。

“喂！你这是要把他直接给打死吧？！”

既然偷袭成功，阿娅也不用再担心被发现，一个大跳跳到了坑里飞快地也来到坑底，看到倒地的大司祭时心里直接就咯噔一下。

“喂喂，这脑袋都凹进去了啊……没救了没救了。我们不是要抓他比他供认的吗？人都死了怎么逼逼供啊……”

一旁朔夜捏了捏拳头，却全无惭愧的意思，反而露出了如临大敌的严肃神情。

“手感不对。”

“啥玩意？”

没等阿娅多问，朔夜已经一把扯开了覆盖在大司祭身上的长袍。

“woc！木偶人？”

没有想象中脑袋被锤烂白的红的混一片的和谐场面，只有一个脑袋被锤成一地木屑的木偶人。

大司祭不在这里？

阿娅也明白朔夜如临大敌的原因了。那老家伙肯定不会闲着无聊在教派圣地放个木偶，这个是假人说明己方的偷袭完全在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