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这种东西，只要有人群存在就有其滋生的空间。

次日，当我来到学校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异样，不少学生开始在讨论关于高望远的事情。

“呐，听说了吗？高望远前天好像在和别人约会呢。”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看到了那张照片呢，那个女的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人，那一身穿的……”

我穿过走廊，正在走廊里张贴海报的部分学生正在有恃无恐地讨论着高望远的事情。我并没有打断他们的讨论，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所在的教室。

“哟。”

一到教室便看到了周离在向我招手。

“你应该听到那些流言了吧？怎么样，我的情报是不是特别准？”

并非特意邀功，周离的语气更像是在对某件无法改变的事实进行阐述，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并非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

“你既然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状况，为什么不在流言传出之前把流言的源头掐断呢？”

我将书包放心，不远处的学生们正在将买回来的装饰品进行整理，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就是文化艺术节了。

“等等啊，我只是一个消息灵通的普通学生罢了，和那个学生会主席？还是学生会会长？啊，算了，反正都差不多，我和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花费时间精力和风险去做这种事情呢，你说是吧？”

周离说着看向我。

他说的没错，周离的确没有理由去掺和这件事。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决定给你一拳以示奖励。”

“……”

因为明天就要到文化艺术节，所以教室里的学生们几乎都在准备东西，我看到有几名学生从教室外搬来一堆箱子，箱子里装着的是明天开餐厅要用到的东西，周离说这些都是班干部从班费里预支买回来的。

“明明花的是班费，但是在买之前却完全没有把清单给我们看呢。”

周离靠在椅子上，颇为无趣地看着忙碌的学生们。

“你可以试着去向他们要清单。不过我个人觉得你即使向他们要了清单也没有用。”

这种班级性的事情根本经不起太多的推敲，过度的询问甚至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因为班干是在‘为了集体’的立场上工作，而你质疑他们的工作就是在质疑大家的想法，尤其是像周离这种什么活儿都不干的人。

“别开玩笑了，我还没有无聊到给自己找麻烦呢。”

看来周离很清楚自己的立场，这个家伙平时都是用一种明哲保身的姿态在生活，会给出这种态度也无可厚非。

“嗯，你要去哪里？”

见我突然站起身，周离有些意外地问道。我摆了摆手。

“去工作。”

上午的课程并不多，相对的，因为要进行文化艺术节的准备工作，所以下午的课程被暂停了，换句话说今天的课程将会非常简单和松散。

我走出教室，然后直接来到了学生会的办公室。因为还是早上，学生会办公室里的人并不多，我走进办公室，看到了正在搬东西的林墨竹。

“啊。”

林墨竹也看到了我。

……

“嘿咻！这样就行了吧！”

将纸箱搬到了储藏室后，我拍了拍手，而林墨竹也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

“幸好你来帮忙了，要不然让我一个人搬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呢。”

林墨竹对我笑了笑。

“你别搞错了啊，我可不是专门来帮忙的，我只是路过这里，要不是你拜托我，我才不会来干这些累活呢。”

“是是是，我明白啦。”

林墨竹用一种极其敷衍的语气说道，我越听越觉得她是在哄我。

“文化艺术节的准备怎么样了？”

“各个社团的铺位都已经定下来了，因为有赞助商的赞助，所以我们这次的活动经费比较充足，前天和昨天学生会里的各位都已经把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先就等艺术节的正式开展了。哦，对了，今天下午四点，我们还要进行最后的彩排确认，你要记得来哦。”

林墨竹依旧是在用十分官方的语气和我说话。

“知道了。”

我答应了她一声，然后帮她将搬过来的箱子整理好，周围再一次陷入了平静。

“你应该听到了吧？”

尽管我不认为现在展开话题是多么明智的决定，但我还是开了口。林墨竹并没有回过头，而是十分平静地继续整理。

“听到什么？”

“关于高望远的那些流言。”

我并没有因为林墨竹的回答而结束话题，而是继续问道。林墨竹将手里的东西，放好了，然后拍了拍手。

“啊，听到了。但那又怎样呢。”

林墨竹转过身看向我。

“如果那件事是真的的话，我们也没有立场去责备他吧？那只是他的私事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也不例外。但如果这个消息的假的，那么我们就连质疑的理由都没有了，不是么？”

“但他是学生会的会长，这点是无法改变的，不是吗？”

我看向林墨竹。

“嗯……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高望远的女朋友的话，林墨竹的表白就成了自爆的行为，我想林墨竹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

“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至少现在……我还相信他。”

林墨竹的语气很平静。

这时我忽然想起林墨竹和高望远曾经一起度过了学生会最艰难的时光，他们之间所经历的事情原本我们所听到的流言要沉重得多。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说到底，在这件事里我才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认清了状况的我不再言语，而是默默地帮林墨竹将眼前的东西摆好。

“行啦，谢谢你了。”

做完这一切后，我和林墨竹回到了教室。现在已经是九点半，按照作息时间现在已经正式上课了，但我和林墨竹都很默契地并没有提要上课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的林墨竹将热水壶打开，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茶杯，我认得这些茶杯，这正是她之前给我泡红茶时所用的茶壶。

“喝茶么？”

林墨竹对我微微一笑。

“当然。”

……

……

旧校区。

布满灰尘的旧体育馆里，一声又一声的打击声传来。

嘭！

“噗啊！”

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此时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够看出他便是之前出售宁霁照片的人。

“请、请不要再打……啊！”

一股刺痛感从他的腰上传来，将他打倒的男生并没有理会他的哀求，而是无情地继续着暴行。

一拳，两拳，这不是冲突，而是单纯单方面的暴力。

“怎么样？脑袋稍微清醒一点了吗？”

一阵风暴般地击打后，对方终于停下了手。黄毛男生微微睁开自己已经肿的不行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知道疼了？那你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留着中分头的高大男生，他认得这个男生，男生是高三的前辈，也是跆拳道部的前任主将，因为在跆拳道部的活动中过分使用暴力而被开除出跆拳道部，后来便成为了人人见而避之的可怕人物。

“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男生蹲下身子，用一种近乎蔑视的语气问道。黄毛男生点了点头。

“知道、我知道。我不该在没有经过您的允许之前将照片传出去……”

啪！

没有等他说完，他的脸上又挨了一下响亮的耳光。

“知道？你知道个屁！你就不该拍下这张照片，懂吗？！”

几乎怒吼般的警告，男生的话让黄毛颤栗起来，他如果知道那张照片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死都不会把那张照片传出去……不、他就不该拍下那张照片！

“照片现在已经传出去了，你说怎么办吧？”

黄毛已经被打蒙了，听到问题的他摇了摇头，说实话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主见，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不要被对方打死。

“废物。”

男生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从黄毛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十分简单粗暴地将整个手机格式化了，而黄毛则是瑟瑟发抖地看着他的操作，不敢有任何异议。

“听好了，我现在并没有放过你，要是这件事接着发酵的话，你就准备好转校吧，我绝对会让你在这个学校里混不下去，你们的老大也保不了你。”

留下这句话后，男生站起身，随手将对方的手机扔到了地上，手机摔倒地上，屏幕出现了裂痕。

“……”

旧体育馆外。

高望远正靠在墙边，他的目光看着远处的树荫，似乎在观察着树荫在冷风下的摇曳情况。

“搞定了。我已经让那个家伙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不过照片已经传出去了，要不要我想办法把那些照片都弄干净？”

男生走到高望远身边。高望远听到回答后微微一笑。

“不用了，做到这种程度就够了。再多做其他事情的话反而会更麻烦。”

“是嘛。那就行。”

“今天的事情，多谢了。”

“谢什么？你帮过我，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还人情的机会，这些都是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