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9.
第二件事，我来到办公室门口。
还好，这次不是要找老班的，我不用面对老班的格子衫和方框眼镜，想想都觉得愉悦。
我不知道是为啥，高中男老师们的风格总是随着年纪的增大趋近于一致，不喜欢教科书也不喜欢PPT，一支粉笔或者白板笔，来上课连书都不带，倒是泡茶的水杯永远跟在身边。格子衬衫就没见换个颜色的，知道的是知道有很多件同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件衬衫穿两月呢。
所以全办公室的老师我都搞得好关系，唯独老班，我得收敛点，这种风格的老师十几甚至几十年的教学经验，学生最好别耍滑头，小把戏而已，得小心被整死。
“老师？您看我带谁来了。”
“我瞧瞧——鸢！你回来啦！”
鸢和益没聊多久，我和柚的老师糊弄完——是汇报完，从高一部到高二部走的时候，正撞上她，就捉过来面见老师了。
“两个月没来上课，去给我和老师道歉去。”我是这么和鸢说的。
“游……不要这个样子吧，拉拉扯扯的，被人看到不好。”鸢摇头，身子往后缩。
“啊呸，少给我来这套，缘的性格可是乖巧听话有错就改的，不是靠着扭扭捏捏打马虎眼的。”
我还不了解她么，鸢要是有一天能注意我和她之间的距离，那我真得烧高香谢谢神明……谢谢神明她全家！
“别啊，我那个不是，事出有因嘛，慢慢来，我过两节课再去给老师道歉也不迟——”
我揪住了想要逃跑的鸢。
“森小姐不在身边，你就老老实实，接受小游同学的安排吧。”
钳住鸢的胳膊，我拖着她来到办公室门口。
“我要告状……我要回家……我不想上课……”
鸢的惨叫在走廊被拖得很长很长。
“可不是鸢回来了么，来，给老师看看。”我把鸢推进办公室，顺带关上了门。
“老，老师好。”鸢扯着裙子的下摆，不好意思道。
还搁这儿不好意思呢，你之前溜跑的时候不是一脸决绝吗，考虑过我们剩下所有人吗？
“鸢，你，你还好吧？”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我还是帮鸢做了善后的，所以接下来发生的，应该算是我送给鸢的一点，小礼物。
“我，我很好啊，只是……我已经退学了，现在想要重新回来，不太容易吧？”
“嗯，退学这件事……手续没交上去。”
“什么？”
“你匆匆交了手续，我是想着十一月一号，就是等你正式不来学校再把手续递交到学校那边，结果游跑过来和我说你只是回家一趟，两个月后就回来，把那些资料手续从我这儿拿走了。”
“拿走了？”
“所以你算是请了两个月的假，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鸢看我，我友好地笑。
“举手之劳，不用感谢。”
“我谢你妹啊！回来就得猛补功课，下周就期末考，我真的是……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就知道你要偷懒，还想躲过期末考？当初和我约定寒假前回来，心里打的小算盘就是不想考试对吧？”
我费心费力还签了卖身契才把你拉回来，想偷懒？不可能的，给我坐椅子上老实写文综题去。
“回来不好吗？游和我求情时那么诚恳的，鸢，说真的，你两个月不来老师不怪你，但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游，跑前跑后，光是校长室就去了五六次，校长现在都烦他。”老师拉起鸢的手，语重心长。
鸢咬嘴唇，她一个小吃货，哪里想得到这些，她能想到回来得晚不用考试已经算是“神机妙算·鸢”的版本了。
“老师，我都两个月没来……班里的同学肯定很多议论吧？”鸢换了个问题。
“还好吧，同学们，包括老师在内，对你妹妹的事感到抱歉，以前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妹妹的情况……不要太伤心了。”
“？？？”鸢一头雾水。
“我知道，亲人的离开很让人伤心，不过老师觉得，活着的人更应该过好今后的生活，你的妹妹肯定也希望你这个姐姐能过得开心吧。”
鸢总算听懂了，扭头看我。
“缘的事，我也很伤心。”
两头扯谎，就为了给鸢创造一个好一点的环境，益那边是“双重人格版本”，老师这边是“亲妹妹不幸病逝版本”，缘要是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鸢点点头，行，你厉害，什么都被你算进去了。
“那老师，我什么都不用管，去班里上课就行了？”
“是啊，两个月缺课，让游好好给你补一下，别看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学习方面他还是很靠谱的。”
“谢谢老师……给老师添的这些麻烦，对不起。”
“能回来好好上课就行，别的不说，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谢过老师，我和鸢走出办公室。
“小游，我该好好谢谢你啊，这么为我，体贴到这种程度，小说里的男生我都不常见呢。”
“您别摸出一把伯莱塔把我崩了就行，其他的不敢奢求。”
“何止伯莱塔，我要是有门重炮我就把游塞进炮管里，随着膛线射出去了！”
那还行，鸢的行李箱里显然是装不下重炮的，不管是榴弹炮还是加农炮。
“……谢谢。”
鸢抵住了我，她的额发蹭在我的脖子和锁骨上，痒痒的。
“被夕看到，又要爆发战争了哦。”
摸摸鸢的脑袋，绕着头炫画了一个圈，再轻点一下。
“就知道偏袒夕，我不是先来的吗，接吻也好，拥抱也好，还是喜欢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别玩白学了，会被打死的。”
“呼……我去教室了，你也回去吧。”
“中午见。”
“对了，还有一件事——算了，中午再说也不迟。”
话说一半，鸢丢下我，跑开了。
……
好了，忙活一圈，该去自己教室了，夕应该有帮我把作业好好交给各科课代表吧？
今天是一月十号，新的一年的第二个周一，全年已经过去了五十二分之一。
怎么总感觉忘了啥？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我吓一跳，得趁着没进教室把手机调成完全静音才行——
“生日快乐！”
掌声和欢呼，有人把我推了进去。
“游，十七周岁生日快乐！”
夕蹦到我身边，给我扣上了纸质的生日帽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直到大家把窗帘拉严实，把门窗都关上，屏幕上出现“Happy Birthday”之后，我才反应过来。
今天，是我的生日？
“糊涂啦，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夕用水溶笔在我脸上涂画着，一边画一边笑。
“以前没怎么过，不太在意这东西……”
“我的生日呢？”
“十一月十四。”
“鸢的生日呢？”
“十月三十一。”
“柚的生日？”
“农历五月初六，端午节后一天。”
“别人的生日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废话，你们找我要礼物，我能不记得清楚吗？每次都是巨额支出。”
“少贫嘴，快看看，好不好看。”
夕把镜子送到我的面前，蓝色的笔画着星星，一边写着“17”。
“好难看。”
“说着伤人心的话就别咧着嘴笑啊。”夕打了我一下，“没想到吧，大家为你庆祝生日。”
“你安排的吧？”
“还真……不是，虽然我很想抢这个功，但确实不是我。”
“嗯？那是谁？哪位可爱的女孩&男孩，我要好好感谢Ta”
“是学生会啦，还记得上次爱拨给你的电话，找你要鸢的电话号码吗？”
“记得，还多亏了他们，不然鸢就真的飞走了。”
鸢的生日是十月三十一，而不是她告诉我们的十月三十，靠着这一点，我才猜到鸢要偷跑，叫了车就往机场冲，还花了我两千块出租车钱让司机大叔快开……
“他们的服务又改进了，这回改成让全班同学为过生的那个人唱生日歌，”
爱她们……还真的在往梦想那边奔跑啊，建成属于学生自己的学生会组织，超级棒的奋斗目标。
“所以，”夕加了重音，“大家在这里为你庆祝生日，虽然时间很短没法吃蛋糕，但大家的心意，希望你能收到。”
我环顾四周，大家都在对着我笑。
“寿星说两句吧，要不给大伙发个红包也行。”有人起哄。
“去，哪有找寿星要红包的，”我清了两下嗓子，“那我就简单说两句。”
“嘿，领导上山下乡视察啊，还摆架子。”
“别闹，我认真的，”我整理一下语言，“谢谢大家给我庆祝生日，还唱了生日歌，我很开心，很惊喜……说实话我以为我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连我自己都没想起来今天是我生日……说起来还有点惭愧。”
“别讲这些，大家想听你和夕发展到哪一步了！”又有人起哄，而且这次响应他的很多，大家殷切的眼神，我差点就要就范了。
“我来看看是哪位这么善于带节奏，楚，你给我出来！”
楚从一堆男生中走出来，丝毫没有迫害兄弟而产生羞愧的自觉。
“快说说吧，大家都很想听的。”
“没有！”
“呸，你糊弄谁呢？真当大家都是瞎子啊！”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就算夕待会狠狠挖苦我也没关系，这种时候必须咬紧牙关，话说出来可就不能改口了，所以，要认真对待所说的每句话。
“那行吧，既然游不愿意承认，也就是说，夕现在和游不是恋人，大家懂我的意思吧。”
激我？我可不上当。
别的男生想追夕，那就让他们想吧，至于做不做得到，另当别论。
“你给我闭嘴吧。”一块蛋糕砸在了楚的脸上，“回你自己的班里去。”
出手的不是我，是夕。
“不是说没蛋糕吗？”
“刚才没有，现在有了。”夕指指身后。
什么意思？
“很热闹啊，让我也感受一下青春的气息如何？”老班端着蛋糕走进教室……还有他的保温杯。
“老班，您……您不怪我吗？上课前把教室搞得……”
“感谢你把鸢同学带回来，隔壁班老师已经和我说了，这次就免了吧。”
全班欢呼，大家拥上来抢蛋糕，每人一小块，吃不饱，但足够开心。
气氛热烈，我尝了一口奶油，很甜。
老班也是个傲娇啊，这蛋糕，总不能是刚才听到隔壁班老师说完才去买的吧。
随便找了个理由也不愿意坦率，还真是老班风格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