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5.
“洗手吃饭了，两位小祖宗。”我端着菜，香喷喷的羊肉抓饭，汤汁绵绸的牛肉煲，还有煎小牛排和羊杂汤，今天是牛羊宴，适合这样冷冰冰的天气。
问过了Yuna，还好她对有些膻味的羊肉不反感，我虽然可以用调味把羊肉飞那股膻味去除掉，但不同食物所具有特殊的魅力，没了膻味的羊肉缺少灵魂，我宁愿用冰箱里剩下的冷冻鸡翅做点更普通的菜式。
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烹制这些“硬菜”太耗费时间，不过我答应了幽要给她做好吃的，花点时间不算什么。
“饿了没呀，我的小公主。”捏捏幽的脸，我拉起她的手，饭前洗手的习惯一定要让她养成，不管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最招人喜欢嘛。
幽的身高正好够得到洗手池，我卷起这孩子的袖子，小手细胳膊，轻松就可以包住她的小拳头，我试了试，真是不可思议，人就是能从那么小的一点点长成大高个的小伙子，或者娉娉婷婷的少女，不过十几年的光景而已。
“试试水哦，哥哥试出来的水温不一定准，别烫到你。”在小池子倒了水，开关左右调了好几次，确定水温适合幽，我还是添了这么一句。
幽点点头，动作很轻，慢慢揉搓双手，挤出洗手液，再揉搓，冲洗干净。
“香香的。”擦拭，幽嗅了嗅，很开心地伸出双手，向我炫耀。
“幽是爱干净的孩子呢。”摸摸幽的脑袋，“去吃饭吧，细嚼慢咽，别噎着了。”
幽跑去客厅了，我也解开围裙，简单洗个手。
“哥哥很负责呢。”Yuna从厨房走出来，她说是帮忙打下手，其实有好几道菜都是她掌勺的，虽然以家常菜式为主不太复杂，但她所说，工作室的伙食由她负责看来非虚。
“妹妹嘛，还是年龄差距挺大的妹妹，有种当成女儿宠的感觉。”我笑笑，这些话对柚当然不适用，她只会白眼看我，然后丢来一句“死妹控”。
就算我是妹控，你不也很满足的样子吗，有本事像刚来时一样冷冷的来一句“我不需要”吗？
“现在有耐心的人很少了。”Yuna的手上拿着已经用开水烫过，算是消过毒的筷子，而餐桌上那两个人已经到了不需要筷子就能吃饭的境界，也是，手抓饭嘛，原汁原味。
“我也没耐心的，换个人我肯定不会花三个小时做这么多菜，该怎么说呢，假期妹妹能来的特权。”
“她们不是你亲妹妹吗？”
“表妹啦，柚只比我小九个月，您见过有年龄相隔不到一年的亲兄妹么，而且家里要是有三个……违反计划生育了都。”我解释，没有妹妹一直是我遗憾的点，众所周知，亲妹妹和表妹堂妹还是有相当大差别的，至于差别究竟体现在哪里……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那挺好的啊，妹妹因为上学来家里住，你们两个还可以互相帮衬着。”Yuna分给我筷子，我和Yuna分坐在餐桌两边。
“不，只是我单方面照顾她而已……算了，不说这个，Yuna小姐今天等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察觉了柚不善的眼神，我决定还是不招惹这位祖宗了，等Yuna和幽都离开她肯定又要耍妹妹脾气，而我对此毫无办法，她的所有无理要求都可以趁机得到满足，比如掏空我的钱包或者占用我宝贵的睡懒觉时间。
Yuna笑笑，她的眼神传递给我一种信息，“猜得不错”。
“游，我现在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Yuna尝了尝摆在盘中的牛肉，“菜也做得这么好，你还说自己是普通男生？”
“呃，不知道您对‘普通’的定义是什么？”
“至少考试不会每次都拿到最前面的名次，游刃有余学习的同时还能做出三种口味的酸奶，还有眼前的这桌菜，你告诉我这是米其林厨师的招牌我都信。”Yuna从包里拿出手机拍了张照，“除了摆盘的差异，味道真的没什么分别。”
“您是要……找我做饭？”
“还有两位可爱的妹妹，”Yuna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她的观察纪实，“柚同学俏皮元气，幽妹妹纯真可爱，你们作为一家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完美的搭配。”
我默默，很想吐槽，什么完美的搭配，厨子和吃货的搭配吗？
“当然还有你身边的女孩，我特别好奇，你和夕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之间肯定有说不完的故事吧。”
Yuna停下了，话题抛到了我这边。
感觉……我能抓住重点。
之前那么多，打招呼啊客套啊观察啊夸赞啊，那都不是真正的目的，只是想暖气氛，让我能有心理准备听完最重要的事，而不会第一时间拒绝。
“您找夕有事？”我试探着，错了也没关系，这种交流是相互的，我不会第一时间拒绝Yuna，Yuna肯定也不会立刻生我的气。
Yuna愣了愣，摇摇头。
“你真的太厉害了。”
嗯？哪里厉害了？这种程度的察言观色都没有，您以为我是怎么从“婚约作战”“死亡病娇”“初恋危机”“双重人格”“剧本替换”“冷战阴云”“七夕暴雨”“情感救赎”“寻找记忆”等等一系列事情中活到现在的啊？
“确实，我是想谈夕的事，还想着用再委婉一些的方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穿了……不过游你也很优秀，两位妹妹素质也相当高，如果你们愿意，你们可以一起来。”
“呃，想问，是什么事？”
Yuna微微一笑，抽出张名片给我。
“Weathering……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看着工业风的字体，银黑色的名片，摸起来相当有质感。
“是Snow在的那个工作室啦，哥哥昨天才和我们说的，自己倒忘了？”柚啃着羊腿，随口一句。
“Weathering工作室，Yuna，主要负责人，经纪人，导师，独立音乐人……好多头衔啊。”我念着，Snow所在的工作室，那岂不是——
“都是自封的，好玩才印的，不用太较真。”Yuna摆手，“不过说起来，还是小雨，就是Snow，你们更熟悉吧，我是她老师。”
“偶像小姐姐！”幽喊出声。
“嗯，就是她，你们的学姐，昨天晚会就是她要我来看的，她昨晚有歌要录，实在是抽不开身，但母校的元旦晚会，她又很不想错过。”摸摸幽的头，Yuna看起来也喜欢上这个爱笑的小天使。
等等等等，我一下子懵了，信息量一下子暴增，我得捋捋。
我们从超市采购食材归来，其乐融融做了一桌菜，到这里还是正常的日常，中途碰到Yuna，她说是来找我的，因为外面挺冷，我就邀请Yuna也来吃午饭。
可突然，原本遥不可及的顶级音乐工作室Weathering就来到了身边，Yuna就成了偶像小姐姐的老师，还说很看好我们……很看好我们？
“嗯，如果你去邀请夕的话，我想她一定不会拒绝。”Yuna将基本小册子递给我，“明天，天雪市中心，我会在分部等你们，我希望你们可以来试试。”
“那个，试试，指的是？”
“当然是走娱乐圈这条路了，夕毫无疑问是天才的歌手，两位妹妹可以走青春偶像的路线，底子在那，包装一下火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至于游，学霸人设，居家暖男，阳光气质的外貌，但凡你不是五音不全我都能保证你的粉丝在社交平台上过千万，”Yuna轻描淡写说着我和柚都是第一次听到的话，“还不错吧，这样的未来。”
可我觉得哪里有问题。
“Snow能从出道火到现在，靠的可不仅仅是包装吧，我们……估计不合适。”
柚在拉我的衣袖，她看上去还有点心动，这让我很意外。
“是，但这不矛盾，舞台上有主角有配角，书架上有经典也有通俗小说，既拥有优质的作品又可以满足大家单纯对娱乐的需求，这才是一个健康的市场，不是吗？”
这……我不得不承认，Yuna说得有道理。
“哥哥，要不去试试？就试试，感觉挺好玩的。”柚和我求情，平时的小事我都依着她，但这种大事她也明白，小舅妈当初赋予我的可是“便宜行事之权”，我不能不慎重考虑。
“我们只是附带的吧，”我低声，“您从一开始，找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当说客，去劝夕参加，对么？”
是的，我真正顾虑的是这点。
且不说我们几个专业素质有多低，如果Yuna真的是觉得柚和幽足够漂亮来包装成为偶像，我也绝对不会反对，那是能让一个女孩站在最闪耀舞台的地方，柚期望的话，我甚至会主动请求Yuna给一个机会。
可我们只是Yuna为了得到夕而附加的一点点优惠，说是给的好处，或者甜头也行，好让我更卖力的去利用夕对我的信任和喜欢，达到Yuna所希望的结果。
那样的好处，我不想要。
“不用把我想成坏人吧，”Yuna没有生气，“这是一个机会，这条路会和你们至今度过的人生都不一样，你们就一点都不好奇？柚很想去对吧。”
我看柚，她真的很渴望，我看出了她眼中的乞求，快半年，我还是第一次从柚的眼神中读出乞求。
突然想到了国庆在天雪塔顶，和桃聊完，我随眼一瞥。
柚落寞的表情，低下的头，无精打采。
或许，她一直都期待着绽放？
“请让我们再考虑考虑。”
那我也做出让步吧，都说了，这是属于妹妹的特权。
“明天，早上九点半，我会等着你们。”
吃完饭，Yuna离开了，我没有挽留，因为确实需要考虑的时间。
“哥哥，这里有一个信封。”柚收拾桌子，发现了桌垫下的东西。
一小沓钞票，还有便条。
“饭钱，真的很好吃，这一点，是真话。”我读了出来。
“好像真的不是坏人。”柚也看了便条，喃喃。
是啊，所以说，这才更让我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