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恋爱纪实6.5——过往烟尘的追忆
01.
芝加哥，唐人街。
夜深人静，月光带着血红色，和黑黏在一起，像是潮水铺满整片街道。
急促的呼吸，是巷子里传来的声响，月光没法照进巷子里，在那里任何的光都会被老旧矮楼和凌乱的电线分割成无数的小块，阴影蔓延，巷子里还传来铁质垃圾桶被踢翻的声音。
“警察来了，快跑！”
“到处都是警察，我们跑不掉了！”
“到底是谁放的风？警察围过来都不支吾一声？”
听起来都是稚嫩的孩子，每个人拖着和他们体型不符的袋子，奔跑的途中不断有罐头饼干之类的东西从袋子里漏出来，看来袋子里装的都是类似的食物。
“里面的小偷，你们最好乖乖走出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警车的大灯在巷子的两端，他们并不着急，这条巷子没有岔路，巷子里的小偷无路可逃。
就像被困在水管里的老鼠，除了走进被设计好的陷阱，老鼠没有别的选择。
“老大，把东西丢了，我们趁乱逃出去吧，他们不敢对我们开枪的。”有人提议。
确实，如果带着这些半人高的大袋子，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会被送进少管所里的，这些袋子会严重拖慢他们的速度。
而少管所，对于他们这些没有父母没有家庭的孩子来说，和地狱也没什么区别，有同伴被送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傻子了。
“艹，”老大啐了口吐沫，“随便带点在身上，不要贪心，剩下的都扔了，准备冲出去。”
“是！”这群半大孩子倒是很有组织性，老大说啥就做啥。
“我喊一二三，一起从这边冲出去，记住，一起冲，一旦冲出巷子就分开跑，两个小时后在集合地点再见，听明白了？”
“明白！”
被孩子称为“老大”的男生带着他们，慢慢贴着墙走。
“一。”
他们是芝加哥唐人街的流浪儿，父母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不要他们了，总之在法律上，他们是“非法”那一类的，没有身份证明，没有监护人，没有固定的居住地点也不能接受教育，没有学校会接收他们。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这可一点不夸张，对于一个移民国家移民城市，每年都有无数人来到这里，为了梦想为了希望或者仅仅只是想讨个生活。阴差阳错就死在这儿的不少，莫名其妙就把孩子生出来的不少，奇奇怪怪就离开这里的也不少。
“二。”
总之，他们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无聊原因，失去了能为他们提供庇护的人，而政府能提供的条件是有限的，不管是教堂还是孤儿院，亦或者是寻找愿意收养的家庭，途径不多手段受限，幸运的孩子总是赶不上孤儿的新增速度，所以也就有了他们。
或许他们是世界上最能体现种族平等的群体也说不定，白人黑人黄种人，还有各种各样的混血，要知道大人们总是口味很杂，为了满足性 欲，或许面前是个黑猩猩也会有人脱下裤子的。
大家在一起，为什么有口饭吃团结合作，谁也不在乎对方的肤色，毕竟在这儿，肤色并不能多讨到几个硬币。
“三。”
四十分钟前，他们洗劫了当地的一家便利店。
这是一次谋划很久的行动，弄清店员下班的时间，偷来卷闸门的钥匙，还有安排放风和规划逃跑路线，这群孩子很多连规整的单词都拼不了，却为了这次行动拼命背下了这片街区的路线。
只是他们还是被发现了，和摄像头没有关系，他们并不害怕摄像头，只是他们不知道有“报警器”这种东西。不是那种发着红光哇哇大叫的破烂玩意，他们打碎了玻璃，报警器就自动启动，无声无息，只是警察局的大屏幕上立刻就标红了那家便利店。
“跑！”
芝加哥的唐人街不仅仅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它也是当地最大的贫民区，在游人如织的光鲜外表下，那些年代悠远的老房子却恰恰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孤儿贫民，站街卖 **，各种瘾君子，非法的器官交易，地下诊所，甚至还有武器军火的小卖铺，应有尽有，当然，前提是你能找到他们。
这也是这些孩子的主要活动范围会在唐人街和附近的原因，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被容许有些许的生息之处。
像是从洞里蹦出来的兔子，孩子们四散而逃，罐头叮叮当当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只是他们太年轻，也太稚嫩，他们不懂的绝不是智能的报警系统，还有，现在警察用不着使用填装实弹，而枪也有了更多功能的阐释。
每个孩子都被精准地击中，不是那种常见的，黑乎乎的钢铁，射出的也不是常规的黄铜子弹，而是带着倒钩的两个电极，电击与枪身间有细线相连，释放出高压，所有孩子都无力倒下，缩成一团，痛苦地痉挛。
电击枪，对付超市小偷来说确实很合适。
“全部带走！”
老大咬着牙，不能被带走，绝对不能被抓住……
轰鸣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远比警察的警车动静要大，地面颤动，老大的脸贴着地，感受得很清楚。
“谁！”老大听到他们大声喊道，他们也畏惧那轰鸣声吗？
不过十几秒，轰鸣和震动已经近在咫尺，老大听出来了，是摩托车，但什么摩托才能发出这种声音？那么和谐，那么美妙，那那种喷着黑烟响着重金属的铁壳根本不同，面前的这台，毫无疑问是工业机械的艺术品。
艰难地抬头，老大看清了就停在他几米远外的暗红色摩托。
不认识，贫民区的穷苦孩子怎么可能认得那些车标和型号，但人对美的感觉是共通的，就算不认识，也不由得赞叹。流淌在血液里的，对速度和机械的渴望慢慢萌发。
很久之后，老大知道了，这是杜卡迪Superleggera版本的Project 1708，全世界限量五百部，售价十万美元的怪物。
来者潇洒翻身下车，摘下头盔，那居然是个女生，一头长发在风中飘扬，夜色中老大看不清她的面容，但看得清她绿色的眼眸。
她是来救我们的吗？
“先生们，这些孩子交给我如何，不劳你们费心。”女生居然还穿着女仆装，这把老大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浇灭了，只是个佣人而已，救不了他们。
“你是谁？”警察中似乎是负责的男人望着女生，他的眼中透露出迷惑。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
“上个月我的妹妹因为违规驾驶被送进了警察局，那时候我们见过一面。”女生微笑。
巨大的恐惧在男人的心里炸开，她的妹妹，那不是鸢氏财团的……
“但我们也是奉上司之命行事，您这样就把人带走，我们会很难办。”男人很为难，他已经明白，今天这些孩子他是带不回去了。
“已经联系好，你上司的电话。”女生递过来手机，男人颤颤巍巍接听。
“是，明白了，懂，好的，我马上带人回来。”
女生笑笑，“那家便利店也是鸢氏旗下的产业，所以用不着兴师动众，我们既不打算报警，也不打算追究，所以请回吧，各位。”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男人微微鞠躬，很快，巷子外的所有警车全都撤走了。
重归寂静，只有血红色的月光，还有滚落的罐头，四散得到处都是。
老大想站起来，但肌肉还处在痉挛的状态，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勉强靠在墙边，看着眼前的女生。
“你是……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老大问道。
太奇怪了，这个城市居然存在这种人，说两句话而已，那些气势汹汹的警车就离开了。
“和你们一样，应该说，以前一样。”女生捡起一旁的罐头，装进袋子里，“为什么要偷便利店？没有别的办法吗？”
“要是有就好了。”老大叹了口气，他的小弟们歪歪扭扭在地上，挣扎着坐起身，呻吟声不绝于耳。
“你可是把他们往绝路上带啊，进了少管所可就很难完整的出来了。”女生把装好东西的袋子放在老大身边，“下次试试别的方法吧，别再偷抢惊动警察了，我不是每次都能救你们的。”
老大见女生转身要走，赶紧大喊，他还有好几个问题，要是不问的话这辈子可能都得不到答案了。
“你到底是谁？你说以前一样，你以前也在这里混吗？”
“别用‘混’那种词，嘛，虽然我以前也好不到哪里去。”女生背对着他们，调试着摩托。
“这些东西，你不要了么？”
“送你们了，这个冬天老实点吧，这些吃的足够你们过到春天了。”女生跨坐上摩托，就像绝世名驹那样，摩托发出回应主人的轰鸣声。
“我……我可以喊你姐姐吗？”
最后这个问题把女生逗笑了，她戴上头盔，回头看了老大一眼。
墨绿色的眸子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准确击中了老大的内心。
“已经是快三十岁的老阿姨，就别喊我姐姐了。”
一个漂亮的甩身，摩托融入了黑夜当中。
老大呆呆望着那背影，也不管自己小弟在分抢物资。
见鬼，忘了问她的名字了……
（第六卷A线关于鸢家里的一些小故事，森小姐的过去还有鸢老爸老妈的相识之类的……凑合着看吧，我尽量多找些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