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7.

03.

就这样，游背着老人，带着雪和茉踏上了寻找神明的旅程。

时间还剩下两个半小时，凭他们徒步的速度，能够行进的距离大约是13到15公里，游看着地图，这个世界广阔，南北东西横贯上万公里，他们所在的时只是一个点，因为交通和宗教意义才在地图上有着一个点的位置。

“不可能的吧，找到神明什么的，我们缺少必要的情报，又不会上天入地的魔法，即使是知道了神明在何处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所以——”游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游，你是不是又想放弃了？”雪很正经的表情，“就算失败，也要倒在路上，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还没说完，你能不能等下再批判我？”游手刀敲走了雪，“要是真的存在什么神明，她离我们肯定不会远。”

“嗯，为什么？”

“游戏设计出来是为了被通关，无解的游戏是失败的游戏，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游回头看向老人，“您能和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半年前突然会梦到神的旨意？”

不是说NPC只会提供必要的信息吗？茉不觉得游能再问出些什么。

“不知道，就是突然间，梦境的内容可以比拟现实，不断重复不断重复……我才相信这不是我的臆想，而是确实会发生的事。”

“游，我感觉他说话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老人。”雪凑到游的耳边说道。

“都说了是程序，不要在意无关紧要的东西，”游继续询问老人，“在这之前，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奇怪的，不寻常的事，任何方面都可以。”

“半年前……半年前……记不清，什么都记不清，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知道，不知道……”

这个问题似乎刺激到了老人，原本还意识清醒的老人突然瞪大眼睛，双手无力地垂下，晕了过去。

“我的问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游问茉，茉摇摇头。

“可能是被设定成这样，超出理解范畴或者无法回答的问题，程序本身的反应。”

也只能这么理解了，游摇摇头。

“所以我们接下来往哪儿走？”

前方，是不知通向何方的广袤平原，通往王都，如果时间足够，一个冒险故事的起点，是个不错的选择；后方，是刚才的城镇，十分钟就能赶到，回到广场和尖塔，带着一个被当成是疯子的NPC，寻找别的线索。

“回去吧，去拜访一下这里的教会，距离神最近的地方，不该是教堂吗？”

做决定的自然是游，倒不是说只有游能做决定，只是大家习惯了依靠游，他在场就意味着很多事不用操心，时间安排、伙食安排、住宿安排、和各位家长的接洽，以及最麻烦的，给搞砸的事情擦屁股，与之交换的小小权力，就是游有着基本最高的决定权，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大家都会听他的安排。

“为了符合政策要求，这里面的神和现实肯定没有关系吧？”，茉问。

“当然了，只是套用个名称，所以我才觉得神明离我们很近，没准会在教会里找到一扇暗门，然后发现神明就被困在里面。”

雪接上游的话，“原来是教会为了获得神明的力量，用卑劣的手段困住了神明，对人类的贪欲感到绝望的神明忍无可忍，只好发动了灭世级别的魔法，不过效仿诺亚方舟，神明在半年前选中了老人，让他快逃。”

游微笑，“为了向神明复仇，这场灾难后活下来的人，组成了最强的一个小队，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为死难的亲人朋友复仇，然后弑神。”

“最好每位成员都附上一段悲惨的回忆，这样大家的行动才有着一种悲凉的史诗感。”

“还有特殊武器和能力，或者是传说神话中可以弑神的道具。”

“不过最后他们会发现，自己被选中，其实都在神明的安排之下，而他们的复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游和雪击掌，这是他们俩默契的表现，“最后，不愿意放弃的主角向神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神明坐于宝座之上，很欣慰，那个少年，重又回来了。”

茉听懵了，“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游向茉解释，“如果故事是这样，还挺好玩的吧？”

“你们在……推演？”

“不，只是想象，写小说的训练，把一个元素往下延伸，一直到一个圆满的结局，之前的伏笔和设定尽量都用上，很有用的。”

茉想了一下，“最后的那个少年，是怎么回事？”

“五十年前，教会通过仪式使神明降落凡世，记忆模糊力量微弱，一个懵懂青涩的少女被步步引导，爱上了一个普通的少年，也逐渐陷入教会埋设的陷阱中难以挣扎。但少年不过是教会的傀儡，待到神明恢复记忆力量觉醒，她已经被困在了教会的大封印术内，再也见不到少年，”游为他临时想出的故事补上最后的碎片，“少年不知道他青梅竹马的女孩是一位神明，也不知道她因何消失，被教会蛊惑，他接受了现实，在痛苦不安中度过五十年光阴，成为了我们眼前的老人。”

“神明选中他的原因——”

“是为了重逢，转世重生，凡人要来到神的面前，只有一个办法，变强，然后以弑神的名义，和她再次相见。”

结束，结局是喜闻乐见的，一切恢复如初，他与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茉微张嘴巴，她是服气的，设定虽然很简单，故事也不曲折，但要是真的写出来，一个小队的视角，每个人繁复不同的人生，把弑神的过程写得再坎坷些，原本是王道的冒险故事，最后反转成爱情故事，效果还不错的样子。

“到了，虽然故事遍得有模有样，但我们只剩下两个小时，凡人向神明复仇的剧情我们肯定是看不到那里了。”雪停下脚步，他们已经站在了教会门口。

“我们要怎么问呢？人家不一定会理睬我们吧？”

“随机应变。”游背着老人，只说了这四个字。

敲门，巨大的铁门，叩击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没人。

“怎么回事，人呢？”游继续敲着门。

“没人的，除了礼拜日，教会是没有常驻人员的。”路过的大叔看见他们几个傻子一样敲门，好心提醒。

“不是，那神职人员呢，他们在哪里？”

“王都的神职人员才有政府派发的工资和津贴，其他地区没有专门的神职人员，都是兼职，该种地种地，该做生意做生意。”

这里的宗教……还真是宽容，忏悔救赎都要靠个人自己吗。

那你们还打人家干嘛，你们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神……游在心里吐槽。

“死老头，你又来，每次爬到塔顶，知道我们为了打扫那里要花多少时间吗，你还敢来！”大叔认出了游背上的老人，叫骂。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那个，您好，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进去一趟，该和谁说呢？”

大叔瞥了一眼老人，哼了一声，“想进去就进去，不过，把这老头看好，我这周值守这里，要是让我发现他又把里面弄得一团糟——”

“放心，您放心，绝对不打扰您的工作，我们只是想看看，谢谢您。”游讨好地笑，看来不管是哪里，人们都不喜欢劳动成果被人糟蹋，特别是没有报酬的劳动成果。

雪看着他，“游，你没把刚才的故事当真吧？”

“我清醒得很，只是尝试而已，总比站在原地等死好吧？”游推开了门。

终端那里，应该有技术人员正在监测，他们三个人的行进距离，作为重要数据参考被保存下来。

仅仅是这么想，他们的尝试也是有意义的嘛。

吱呀的声音，光和影的界限鲜明，灰尘在空气中舞蹈，一排排的椅子，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深处。

游想到了他之前社区调研去的教堂，很高很严肃，穹顶的彩窗玻璃分明有着不同的颜色，看上去却像是一样的寒冷。

“神明大人，应该不在这里吧？”雪从椅子后面的布袋里抽出厚厚的书，像是正常教堂会有的圣典，翻开来尽是各种奇怪的符号，雪一句话也看不懂。

“唉，要是我的想象偶尔能印证一次多好。”游叹口气，这里什么都没有，神明，不在这里。

“难道没有印证吗？”雪说道。

“什么？”

“你不是想象过的吗，书里的读者就是你认识的人。”雪的眼神看向正在研究那些雕塑神像的茉。

好像雪说的也有道理，游没法反驳，只能绕过这个话题。

“……这里，我记得。”

背上的老人突然说道，把游和雪吓了一跳。

“您，您醒了啊，我们都没注意。”

这是触发了剧情点吧，原本还昏着的老人神速醒来，游觉得有戏。

“那里，那里，可以开启往神明住处的通道。”老人指着教堂最前面的空地，那里礼拜时应该是牧师祈祷用的。

“怎么开启呢？”游问。

“特殊的人，穿着特殊的衣服，跳着特殊的舞蹈，然后这里就会，开启……”

又晕了。

游无奈，这算什么，提示？预示？可他们三个是玩家，身边一个“特殊的人”也没有，要怎么办？

雪的眼珠子转了两下，“茉，你会舞蹈吗？”

“啊，”茉放下手里的小石雕，那是一头龙，不知为何，游觉得那头龙有点眼熟，“会一点交谊舞，学生会搞活动联谊的时候能用到……怎么了？”

“来试试吧，茉你身上的衣服，或许不是随机的。”

茉将信将疑，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走上老人说的空地。

起手，一个人的交谊舞，不过茉跳得很好，她的腰肢纤细，仿佛正牵着那个人的手，完全看不到有什么别扭。

除了需要另一个人借力的动作没法顺利做出，茉的舞蹈，说实话，很美。

光缓缓亮起，在游和雪以为没什么希望的时候。

一个复杂的图形，在茉的脚下，出现，升起，浮现，清晰。

“还真的有……”游喃喃。

一扇门，光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要过去吗？”游问她们俩。

点头。

“那就进去吧。”

地图，迁跃，故事，推进。

时间，还剩下一个半小时。

（放飞自我的短篇，轻松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