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身为掌门的我只想当个咸鱼

83. 有点想家

  

“放过我自己?”我低着头,念叨着苏珝的话,心底无端又多了几分苦涩,我应该怎么放过自己呢?放过自己,去假装天下太平,每一次轮回都心安理得地假装过往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身轻松的去做个天地气运加身,坐拥天下的龙傲天?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

若非天道要给我创造完成主线的机会,这种就好像有根看不见的丝线牵着,最终一齐爆发的巧合真的会出现吗?

就像从云州到这个地方遭遇埋伏时,杜玉书为了挑衅我,放缓了行程,打破了钱家死士的埋伏;而钱家准备埋伏我们的地方又偏生是血月堂的旧址。

就像我生为北朔皇子,天机阁就出了封随云这样的不世相材;南离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摄魂案乱成了一锅粥,玄子彦为了限制嘉月的前途,早早帮她跟北朔太子定亲;北朔却是帝后和睦,我那血缘上的父亲为了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清扫障碍,早早便将皇位的竞争者送到南离一个看似声名远扬实际早已经满目疮痍的江湖门派。

天道用自己的力量早早为我搭建了一个肆意施展的舞台,只等我这个主角,踏着别人的尸骨,一步一步登上俗世巅峰,但要真说起来,无论是我还是世人,都不过天道手上的傀儡,我充其量不过是众多傀儡中那个被摆在最中间的,制造的比较漂亮的那个。

就像上辈子,哪怕我心一横做了搅动江湖风云的大魔头,我也会变成江湖上人人畏惧,无人能敌的天下第一的大魔头。正邪双方的胜负,不过取决于天道希望我站在那边,如此厚爱,承担起来真的太重了。

“苏珝,这人世间的芸芸众生,与天道而言到底是什么呢?”我没有正面回答苏珝的问题,而是道出了长期以来始终萦绕在我心头的困惑。

“你自己不是也背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众生于天道而言便是众生,无论显赫与否,卑微与否,众生便是众生。”苏珝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烛火地照射下在她脸上,一时间我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就好像一个冷酷的复读机。

虽是无心,我却突然有点好奇,若是将来我真的赢了那个赌约,有关天道,苏珝究竟会给我一个怎样的答案。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苏珝早已经像往常一样,一个闪身消失了,一阵邪风突然从窗口吹进啦,将苏珝放在桌案上的书卷吹得呼啦啦作响,给这件因为大门紧闭而稍显昏暗的书房平添了几分诡异。

那日之后,苏珝就没怎么出现过了,就好像我刚开始轮回时侯那样,只要我不试图偷懒,或者搞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她也不会轻易出现。就好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监察者,游戏里的管理员那样,只要我还是一个合格的玩家,只要不作弊,不试图违反规则,她就不会出现。

也许像这段时间那样试图开解我关心我的心理状况,甚至同我探讨天道存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违反天道规则了。

在杜家翻看案卷的这段日子里我总是会脑袋里总是会无端冒出话本传说,有时候在想苏珝会不会因为像我泄漏天机,被天道那个糟老头子关进笼子里了,或者因为过度干涉我的事情,被天道一怒之下给革职开除了,现在正在想方设法的找个新的事情做。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变成什么百世反派,百世魔头之类的角色来对抗我这个百世龙傲天。

但是很快我又觉得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既无趣又无聊。所谓天道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有喜怒哀乐,甚至是不是真的存在天庭那样一个办事机构都是世人的无端揣测。事实怎样,根本就没人清楚。

而且要是苏珝真的被其他小仙女换掉了,我说不定还能把她气得辞职,然后把苏珝换回来。

因此对于苏珝的担忧并没有占据我多少时间,反倒是不知道杜玉书吃错了什么药,三不五时的拿着《法经》来找我讨教,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来故意找茬,每次都不耐烦地三言两语地将他的那些无聊幼稚毫无建设性地问题直接怼了回去。

后来我发现这大少爷,是真的啥都不懂,因此像我请教地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的。不知道杜阁老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这位大少爷对我的态度由一开始的嫌弃敌视转变成了如今的盲目崇拜。

不仅让书童将跟我问答时候的每一句话都拿纸笔记下,平时厨房里做了什么好吃的点心更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送给我。

有段时间那个诚惶诚恐的小书童差点因为无事可做直接自闭了。

相处了一段日子之后,我对于杜玉书的印象也或多或少好转了一些。杜玉书父母走的早,他年幼时唯一的爷爷又把大半的心思放在指导嘉月身上,在对他的管教上难免有所纰漏。

这杜小公子既受了南离文人圈子的影响,平时有些附庸风雅,但是有时候又因为街边茶馆里的话本听多了对快意恩仇,仗剑天涯的江湖格外向往。

这种缺管少教的大少爷,有时候虽然喜欢用鼻孔看人,性子高傲了些,但其实真要说使坏,他也根本没掌握什么使坏的法子,顶多就是用些毫无杀伤力的言语嘲讽一下别人。若是遇上气性大的,两个人展开一段幼儿园似的吵架,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那些表面上八面玲珑,礼贤下士的贵胄公子哥儿才真的需要人警惕,这些世家公子大小就在家族的安排下学了读书礼法,为官哲学那些一套一套的规矩,这些人也从小就被耳提面命的教导着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他们的人生,婚姻,甚至生死都要随时为家族而牺牲。

至于结交的朋友,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人脉,也不过是为家族增添的人脉资源,哪怕他们自己是重情重义之人,真正需要的时候,也无法和生育自己的家族抗衡,一旦和他们交了朋友,做了知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人家家族发展的垫脚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所谓都是同行衬托得好,同南离许多根基深厚,规矩众多的世家公子相比,同杜玉书这个实诚的小公子相处起来倒也没有那么让人反感。

更何况杜阁老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我提携指点一下杜玉书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日子就这么清清闲闲的过着,时不时翻翻案卷,指点指点杜玉书,吃吃嘉月托人送来的点心零食,泡泡茶,晒晒太阳,感觉一个月一下子就过去了。

大理寺那边终于整理完了科举舞弊案的诸多证据,递交给玄子彦,准备开始审理周安国了。

大抵是吸取了当年摄魂案的教训,玄子彦对再次波及了半个南离的科考舞弊案格外重视,特令大理寺暂时放下其他的案子,专心将科举舞弊案的相关资料尽快整理出来,免得事情愈演愈烈,和摄魂案一样,险些乱了朝纲。

若是说起来,科举舞弊案同摄魂案倒还真有几分相似,同样起于一场神乎其神的案子,同样与每个人的利益休憩相关。不过一个是顺其自然,一个是有意为之;一个发生的缓慢,毫无声息,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一个是我有意推波助澜,发展迅速,却被我牢牢地把握着每一步。

不知为什么,此番来临安,我却对像往常那样坐在茶楼听人们谈论相关进展失去了兴趣,科举舞弊案的一切消息都是让范向文夜里派人藏在食盒里送来杜府,草草知道个大概,便被我放在一旁了。

里面的消息情报与我而言还不及盒子里的烧鸡蹄膀来得吸引人。

临安作为南离的首都,自然是比远在边界的云州要繁华的多。夜夜笙歌,歌舞升平,即使深夜,按照规矩,临安的商业街也无需遵守宵禁的规矩,依旧高挂着灯笼,远远就能听到吃酒醉了的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的吟诵或凤临河畔歌姬婉转哀怨的吟唱。

但是这样一个无比喧嚣,热闹非凡的城市我却感觉到了这一世前所未有的寂寥,因为这个表面上盛世太平,背地里早已是陈腐不堪的南离,也因为这炊烟袅袅,却没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容身之所得临安。

来临安之后,我无数次做着同一个梦,梦到苏珝坐在正气殿殿匾额上笑嘻嘻地啃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下来的野果子;莫言冷着脸指导那些刚入门的小弟子们习武练剑;凌忆安忙得脚不沾地,四处走动着,处理不知道哪里又生出的杂事,云汐躺在我旁边,翻着她晒在正气殿门口的草药以及试图翻动咸鱼一样躺在草药旁边的我;龙青皓拨弄着自己的小算盘,黑着脸不知道又在算计着谁;莫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跟我炫耀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摘到的,看一眼就觉得剧毒无比的野花……

真想早点回凌云谷,继续心安理得的做个咸鱼躺尸晒太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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