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志听了雨初晨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雨初晨的请求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这世上最难做到的事情。

“傻丫头，一直留在你身边哪有那么简单。这世上让人无奈地事情有太多太多了，除了生离还有死别。人生在世，总归要接受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断离别的。没有谁跟谁是永远都不会分开的。”顾嘉志苦笑着，揉着雨初晨的头，茫然地看着窗外，语气沉重地说道。

“死别？”雨初晨困惑地看着顾嘉志，死亡于她而言还是一个有些难以理解的名词。生离她倒是经历过，但是对于自己远在雷火堡的父母姐姐，雨初晨心里并没有多少感情。在她看来反正自己与那些所谓的家人也是想看两厌，所以当她想明白姐姐是想把自己扔掉也没觉得有多难过。

而死亡这个词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又似乎显得过于遥远。

虽然当初那些山贼实实在在地死在她面前了，但是一来被顾嘉志堵的死死的，雨初晨也没见着死者到底是什么模样，二来雨初晨对那些山贼也没什么感情，因此那些人的死活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顾嘉志看着雨初晨这副困惑的模样，思考了一下解释道：“死别大概就是，为师的身体再也不会活动了，永远地离开这里，你们再也见不到我了。”顾嘉志绞尽脑汁地选择了一个较为粗浅的解释说给雨初晨听。

“那师父不可以不死吗？”雨初晨听到再也见不到几个字，心里隐约有些明白死亡究竟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好像却又没有真的理解，只是倔强地扯着顾嘉志的袖子好像只要她拽得够紧，就能把顾嘉志的命永远留下一样。

雨初晨这副两眼挂着泪珠，却又坚持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的模样看的顾嘉志有些心疼，顾嘉志握住雨初晨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人都有生老病死，这就是天道规则，哪有人可以避免呢？”

顾嘉志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心里那种被天道规则操纵的无力感远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这么多年，他死了很多次，又好像从来没有死过一样。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当他重新轮回了一世之后，自己到底依旧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呢？

苏凯风究竟和顾嘉志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是当人们心中的那个大祭司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苏凯风这个人在这个世上就再也不存在了。

顾嘉志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若是有一天顾嘉志停止了呼吸，到时候无论他以何种模样出现在别人面前，对于雨初晨，陆寒烨，洛吟霜他们而言，‘顾嘉志’这个人已经死了。

就像苏凯风于洛承平一样……

“必须要经历的……”雨初晨嘟着嘴呢喃着，说着说着雨初晨的眼睛却又突然亮了起来。

“既然生老病死都是不能避免的，那至少可以延迟对不对！书上说过，医师是可以治病的！”雨初晨献宝似地跳起来晃着顾嘉志胳膊欢乐地说道。

顾嘉志的眉毛一高一低，又想笑又觉得心情沉重，还觉得有些欣慰，几种心情交织在一起直接将顾嘉志脸上的表情分成了两半。

“何止是可以治病啊，医者懂得养生，还能延年益寿呢。”此时实在不知道回答什么的顾嘉志选择抖个机灵，过度一下这个尴尬而又让人心情复杂的场面。

“那初晨要学医！学医就能救师父，让师父多活一些日子了！”雨初晨一双大眼睛里好像落进了星星一样，亮闪闪第看着顾嘉说道。

“好啊，师父教你医术！”顾嘉志欣慰地拍了拍雨初晨的头，转身到身后的书柜里想找些医术入门的书给雨初晨看。

此时埋头在书柜里找书的顾庄主还不知道，日后他的徒弟为了实现让他多活一些日子的目标会如何克扣他的甜点，鸡腿，排骨以及几乎不怎么离手的茶叶罐子；他也猜不到他的徒弟又是如何每日跟老妈子一样，不厌其烦地在他面前科普养生常识，续命宝典。

他也没听到在他转身离开的一刹那，身后的小姑娘攥着袖口，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地说的那句：“如果一定要死别，那我只要能死在师父之前，就可以啦。”

说完雨初晨乖巧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捧着脸，满是期待地看着自己那个将头埋在书柜离的师父看上去似乎挺高大的背影。